第六十七章

    *

    次日,发现天突降大雪,方圆百里皆积了足有到小腿的白雪,街道两侧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木青浅打开房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外头的莲塘被冰雪所覆盖,昨日还开得娇艳欲滴的花儿,今日已颓然的垂着头,屈服在暴风雪之下。

    觉得有点冷,便返回房内加了件衣裳,再小心翼翼的踩着浮桥往前面走。

    出了拱门放眼望去全是白,都不知道去屠苏房间的路是哪条了,只好随便选了条走,约莫走了十几分钟吧,她发现自己走到了后门。

    “团子汤咯,又大又圆的团子咯,猪肉馅儿韭菜馅儿萝卜馅儿要啥有啥咯,快来吃咯~~~”

    墙外传来一个粗噶的吆喝声,随着这声音,还有阵阵诱人的香味飘进来。木青浅驻足闻香,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忍不住就打开后门。

    “哎哎哎,我要团子!”

    几大步追上去,冲吆喝的汉子要了碗团子,捧着热乎乎的碗边吹气边迫不及待的去咬,还好这天冷的很,随便吹几口气,入口的团子就不烫了,温度正好,软软香香好吃的要命。

    木青浅这人,遇上好吃的,没吃个尽兴是不会停的,才不管自己到底吃饱了没。就见她一碗又一碗,眼看着都第三碗了,还是没停下的意思,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鼓鼓的,唇儿被热气熏的水润嫣红。

    陵越在她要第二碗时出现在墙头,怕被她看见,就悬在墙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一直沉默的静静的望着她,看她用筷子把团子串在一起,举在手里像吃糖葫芦一样,“啊呜啊呜”一口一个,一口一个。

    就这样,远远看着她,看她开心,他也觉得很开心。

    “呼——”

    寒风骤起,天又下起小雪。

    “好冷。”

    下边的木青浅咕哝一声,话音未落,一件尚带着温度的毛皮袍子落在身上。

    “陵越。”

    看清来人,木青浅一怔。

    陵越没有出声,伸手替她系好袍子的带子,确认寒风小雪都冻不着她了,修长的手指一动,幻出一把纸伞撑在了两人上方。

    “吃饱了吗?”他问她,眸子乌沉,微微有光。

    木青浅咽下口中的团子,侧身避开他的目光,低眉垂眼捧着碗喝汤,慢悠悠的把汤喝完,放下碗,点点头。“吃饱了,你要吃一点吗?这个挺好吃的。”

    “不用,我不饿。”陵越拿出钱递给卖团子的汉子。

    汉子接过钱连声道谢,推着板车继续吆喝着离去,小巷就剩下了木青浅和陵越二人。

    巷子两边种着几棵紫薇花,眼下正是花期,一簇簇开的挺好,花朵儿浅紫色,洋洋洒洒随风落着,与晶莹的雪花一起飘落在地。

    木青浅偷偷的看陵越一眼,却不料和他的目光对个正着,脸蛋莫名一红,她干咳几声来掩饰。

    “怎么咳嗽起来,生病了吗?”他不知她的小心思,以为她是给冻着了,立刻担心不已地拉她的手,“让我把把脉看看。”

    他的手温度极高,她的手在风中吹久了有点冷,两者相接,反差极大,被他手指触碰到的地方像着了火,一路烧到心里边,叫她心慌意乱。

    外人都说天墉城的掌教顶顶好看,普天之下,恐怕很难找出比他俊朗儒雅的男子,发黑如墨,眉目如画,身姿如松,仙风道骨,是画中仙天上神。在木青浅的记忆里,他一贯都穿蓝色或是浅紫色衣物,只是今日,他穿了件白色的袍子,衣领袖口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腰带上也绣着一片片竹叶纹样。

    真真是清逸出尘气宇轩昂不可方物。

    她是看的都傻了痴了,连他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好半天才傻乎乎的回过神来。

    “浅浅,你在想什么?”陵越疑惑的看着她,“心跳的真快。”

    “没、没什么!”木青浅慌张地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让他再碰,低着头,脸上堆着两朵红云。

    “你在紧张?”他蓦地出声。

    “我没有!”她快速答道,说罢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激动,便转移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陵越平静启唇:“原是想叫你起来用膳,不料到了后院没见着你,便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哦。”木青浅应了声,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开得茂盛的紫薇花,便佯装兴奋的大叫:“哇!这花开的真漂亮!”说着,以摘花的动作伪装,远离陵越,谁知他亦步亦随的跟了过来。

    “花若好看,你择几枝带回房内欣赏便是,不可在此地逗留太久,天气严寒,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住。”

    他对她似乎越来越好了,不再像以前般口是心非,可她却宁愿他不要对她这么好,令她心慌无措,不敢面对他的情意,只能继续装傻充愣。他现在是天墉城的掌教,将来必定能修成仙身,她不想再拉他下水,害他失去得道成仙的机会。

    对陵越,她已别无所求,何况还有个屠苏需要她。

    “你知道屠苏在哪吗,我要找屠苏。”

    又是屠苏。

    陵越本是笑着的脸在瞬间沉下,眸中暗光流转,隐隐透着一丝寒意。他冷冷看着她的后脑勺,不平不仄道:“屠苏的身体尚且虚弱,正在房内卧床休息。”

    “哦,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或者告诉我去他房间的路?”木青浅不敢回头看陵越,怕一和他对视,内心深处对他的那一丝情意就会显露出来。

    “你不是失忆了吗?短短几日就如此惦念屠苏?”陵越眉头一皱,面上浮起疑色。对她不经意间的一些言行举止感到不解,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只是在假装,试图掩饰什么。

    “屠苏、屠苏他、他他、他是好人,他对我那么好,我、我我、现在他为了我才身体虚弱,我,我自是惦念他。”

    一段话,她说的结结巴巴,万幸是背对着他的,否则她脸上的表情和撒谎时咬唇的小习惯,一定会被他识破。

    “当真?”

    身后传来他不信的问声,她一僵,大脑快速运转,想找出解除当下困境的办法,无奈的是她一紧张大脑就一片空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

    “浅浅,我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他似乎没耐心了,手朝她伸过来,欲把她的身体转过去。

    木青浅觉察到身后的动静,扭着身子一躲,只让他扯走了先前披在她身上的袍子。

    “浅浅。”陵越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心中的怀疑更深,“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啊!”木青浅紧张地捏着手里的紫薇花,回了一句后正斟酌着要怎么应付,偶然一瞥,发现百里屠苏像救星般出现在不远处,她见了,忙撒开脚丫子头也不回的朝他飞奔过去,一头栽进他的怀中,搂住他纤细的腰肢,抬起头笑眯眯的跟他说话。

    百里屠苏并不知道陵越站在不远处,看木青浅突然蹿过来,让本来就在找她的他笑了起来,面色柔和地拍掉她肩上的雪,说带她去吃早膳。

    她当然是一口答应,挽着他的胳膊离开,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因为不敢。

    陵越立在紫薇花旁,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阴沉的吓人,少顷,他一挥手扫向旁边的紫薇花,开得正好的花朵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不消半刻,所有的花朵都变成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

    “想要就下手,你真没用,明明是不敢,还拿百里屠苏当借口。”

    一个阴森的笑声在耳畔冒出,陵越闭上眼,再睁开时已身处黑暗中,在他对面,站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心魔,你不要蛊惑,我是不会上当的。”

    闻此言,一身黑气环绕的心魔哈哈大笑起来,突地瞬移到他面前,与他面贴面的对视,乌黑的嘴唇邪魅的勾起。

    “真的是我蛊惑你吗?陵越,你看看你的心,看看你的眼,总在木青浅看不到的地方,赤·裸·裸的觊觎着她。我就是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七年前你就不止一次对她动了欲念,好几次都想把她困在身下,一点一点的侵犯她、占有她,让她在你的身下娇喘求饶……”

    “你给我闭嘴!!!”

    陵越恼怒的大喝,一掌劈向身前的心魔,可惜是徒劳的,它晃了晃退开,形体没有任何变化。想要木青浅,他确实想要她,这个念头是难堪的,深埋在他心中不能见光,更不能真的去动手,把渴求变为现实。

    “为什么让我闭嘴呢,陵越,你看到了,要是再不下手,木青浅就是百里屠苏的了。那你呢,你要怎么办?继续在天墉城当什么破掌教孤苦一生吗?”心魔循循善诱,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陵越,你为木青浅做了那么多,你爱她那么深,就应该让她成为你的人,想一想,要是让她成为了你的女人,她和百里屠苏就一定不可能了。只要假以时日,她绝对会爱上你,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对你,还是有情意的。下手吧,不要犹豫了。”

    下手吧。

    下手吧,陵越。

    下手吧,陵越,把她抢过来!

    “下手。”

    陵越倏地睁大眼睛,四周的黑暗褪去,他回到了现实中。

    “浅浅……”

    作者有话要说:看得开心就留言,你们留言我就开心了,我开心了就会写让你们也开心的内容,真是皆大欢喜啊【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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