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岑狼仇恨的看着马忠。
    百里川给了他一个白眼。
    接着两位军侯相继拂袖而去,马忠顿时眼都直了。做事的都跑了,自己接下来怎么安排啊。
    马忠尴尬的看了陈祎一眼,“要不你先去把那些货物带走,顺便把我吩咐的那些事安排安排。”
    陈祎已经完全被折服,恭恭敬敬说道,“是!回头我便安排人将粮食送来,兵器甲具我族中不多,但也能挤出一些,另外还能献上十匹好马。”
    马忠很满意的点点头,“按理说今天那些东西就该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可惜上午做的太过,总要对营中兄弟们有些安抚。”
    陈祎笑道,“跟着大人,如今我胸中格局也不同了,这些小事都不足挂齿。”
    马忠提醒道,“我们这边的消息随时会来,鄱阳郡内联络的事情,还有贺齐那边的路子,都要开始着手了。”
    “是!”陈祎拜倒在地,已经完全是面对上司的态度了。
    既然陈族愿意投效在武猛校尉营帐下,马忠自然是尽可能的给些方便。随着一声令下,日行三十里的山字营的运输队推着大车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帮着搬运货物。
    接着马忠宣布,黄昏时候即封闭军市。
    陈家的人进入军帐不久,武猛校尉营的武官就出来宣布封闭军市,这中间发生了什么那还用问么?
    其他府的管事们听了都又恨又急,从今天上午马忠的表现来看,陈家肯定是捡了大便宜。
    现在只剩下半天的时间采买,那些公中物资又被陈家一口吃下,无可奈何之下那些士兵们自己卖的便宜货当然是能捡多少捡多少。
    武猛校尉营的军市本身就低于市场价格,现在少数明白过来的首先开始抢货,剩下的都如梦初醒一般买买买!
    士兵们这些日子劫掠分来的物资,没多一会儿就被一扫而空。还不到黄昏的时候,已经卖无可卖。
    那些家属孩子,都喜气气洋洋的背着粮食,揣着铜钱回自己营帐。
    张汤他们三个去了没多久,又找了回来。
    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解决冒功的事情。听了马忠的主意,他们也有了一些想法,商量完后,都下意识想找马忠帮着定一定。
    他们的话才刚出口,马忠就吃了一惊。
    “让百里川去假扮乱贼?!”
    马忠狐疑的看了过去,正好对上百里川虎视眈眈的目光,和大声的反问,“我去怎么了,我去不行么?!”
    这武猛校尉营里,马忠还是知道亲疏的,立刻义正言辞,“怎么会,我第一个就支持你。”
    接着又向张汤和岑狼打听更多的细节,“这种细致活儿,你们怎么会想到让百里川去做?”
    张汤无奈,“按理说,蒙果做这事最合适,可他就这么大的营头,军情又这么紧急,手下那点人撒出去现在还不见人影。我和岑狼手下的兵又不能轻动,你看这也没谁了。”
    百里川左右张望,顾盼自雄。
    这熊孩子,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他其实把张汤的意思弄反了吧……
    马忠不愿意做这个恶人,这个本身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任务。
    浪荡军的人平日里过的就不好,山字营的兵更因为缺少功勋,每次有收获都是分的最少的。长期以来,那种穷逼气质已经深入骨髓,扮演什么流民盗匪之类的已经接近本色演出。
    何况这次只是冒充豫章乱贼出去弄个动静,又没有强制的目标,有惹不起的逃跑还是轻而易举的。
    三军侯共同的决议,马忠也点了头。
    百里川大喜过望的就出去点兵,临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小声自言自语道,“山字营也是该练练了。”
    ……
    百里川领了百十人呼啸而去,营地的守卫改由火字营和林字营轮流负责。丁奉也趁机在建昌城招募青壮,把手下的士兵补足了两百。
    陈祎现在几乎每日都待在马忠身边,他伺候的殷勤,米肉蔬果,绸缎绫罗自此都供奉无缺。
    他时不时的拿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出来和马忠攀谈,马忠对此很感兴趣,问的比较详细。偶尔他也大发议论,都是些陈祎闻所未闻的道理。
    陈祎跟了马忠几日,这一天众人广坐,两人正闲聊着,忽然陈祎正了正衣冠,就拜倒在地。
    马忠心中正纳闷。
    陈祎已经叫道,“恩师,弟子闻道久矣,愿列入门墙。”
    马忠哑然,接着心中好笑,自己哪有什么大道理教他,只是说了一点读书时学到的经济学皮毛。
    陈祎见马忠迟迟不答话,心中窘迫,满脸羞红。旁人隐隐有些窃窃私语,还有压低嗓子的笑声。
    马忠不愿见他难堪,只得应道,“如此,你便是我的二徒弟了。”
    陈祎这才大喜,连续又拜。他早有预谋,往后一招手,各色礼物都罗列堂前。
    陈祎本就是个极有风采的人物,马忠看他这般尊敬,也有些飘飘然。
    陈祎起身又欢天喜地道,“不知师兄是谁,尚待见礼。”
    马忠一怔,半晌才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对亲兵说道,“去,把白开心叫来。”
    那些压低嗓子偷笑的,终于忍不住哈哈出声来。
    白开心正带着小巫、小鱼和小米三人玩耍,听说之后赶了过来。
    陈祎见了当场傻眼,但他经历的多,又自有心胸。
    当即收敛了惊讶,从容的对着眼前这个八九岁的童子一礼,“见过师兄。”
    陈祎做的坦然,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反倒不觉得好笑了,心中都在佩服陈祎端的起放得下。
    白开心却有些委屈。
    马忠平日疼爱他惯了,连忙问道,“徒儿为何难过?”
    白开心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师父你不守信,又偷偷发展别的下线。”
    马忠听了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
    随即哭笑不得的想到,当初是说“发展”他学文化来着,人家小孩儿还给了盐做学费。也说过不再教别人的……
    马忠只得好好解释,“徒儿,你这师弟原本就是有文化的,不算师父失信,不信你来考他。”
    陈祎心中真是几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认了个小孩儿做师兄也就罢了,还要被考校。
    也罢!人家是师兄,不管怎么着,既然他来考校,说明咱也正式列入门墙了。
    陈祎礼貌的说道,“那请师兄出题。”
    小屁孩你放马过来吧!就凭你那点水平,哼哼……
    白开心想了想,问道,“你会背‘行行重行行’吗?”
    “啥?”陈祎傻眼。
    白开心充满质问的瞥了马忠一眼。
    马忠连忙擦汗,摇了摇手,“这个不算,换一个,换一个。”
    白开心会的不多,自然很快拿定了主意,又问道,“那你会背‘迢迢牵牛星’吗?”
    “……”
    陈祎有些崩溃,这些都是啥啊?
    马忠也像一记闷锤砸在心口,半晌无话可说。
    徒儿你太坑了啊!
    白开心却直勾勾的看着他,纯洁的小眼神充满了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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