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忠看完随手递给了旁边的范疆,对周胤说道,“四弟,你还小,现在社会这么险恶,这都督大印我先帮你保管着。”
    周胤都听呆了。
    “保、保管……”
    马忠诚恳的说道,“等来日打下合肥,平安稳妥了,我再还你。对了,你也不必回江东去了,你的职责是坐镇历阳,这历阳坚城还没有打下来,你不妨留在这里,看我为你攻坚拔寨。”
    周胤真是想骂人了。
    你特么都对外自称历阳都尉了,还说替老子打的,你、你将来一定是活活贱死的。
    说起来,马忠也不是刻意要坑周胤。
    实在是这个东路都督的印信太重要了。
    有了这玩意儿,马忠才能正儿八经的给自己写一道公文,先把历阳都尉做起来。
    然后自己手下的这个小体系,才能有足够的法理依据。
    等他把生米做成熟饭,那时候自己这个“领历阳都尉”再获得孙权的认可,就不是难事了。
    而且还有一事不得不防,周胤有了印信就可以轻易的调动屯在江南的大军,万一那支庞大的东路军过了江来个大鱼吃小鱼,那马忠就替别人白忙活了。
    周胤看着陆绩结结巴巴的说道,“陆将军,这……”
    这个毛线啊!陆绩也是服气了。
    周公瑾的儿子不成器到这个样子,真是造孽了。
    他装没看见,对马忠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接了瑾儿,我也没有什么心事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若是以后,你再回江东,老夫倒是可以一尽地主之谊,和你再畅谈学问。”
    说完,不等马忠回复。他又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过以老夫来看,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做这个历阳都尉,怕是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过江了吧。”
    这历阳都尉身处嫌疑之地,本身就容易招灾惹祸,陆绩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
    孙尚香听到这话,眼皮微垂。
    她的这辈子可能就永远留在江南了吧。
    一条大江,从此分隔,以后倒是利落。
    孙尚香轻轻呼了口气,心头仍旧有些压的沉甸甸的。
    马忠也不多事。
    一个割据了历阳闭门过自己小日子的藩屏能够被江东武人集团接受,一个割据了历阳还频频觊觎大江对岸的历阳都尉,就有些不知轻重了。
    孙尚香见马忠不答,心中隐隐有了觉悟。
    自己和这个奇男子,怕是从此永诀了。
    这个家伙是那么不可思议,又那么心性险恶,让她深恶痛绝。明明就不是一类人,偏偏有着某种吸引……
    陆绩看了看底下的纨绔子弟们,温和的说道,“你们还不快去通知其他人?我等你们一天,明日一早就带兵回去。跟不上来的,就别怪我陆某人了。”
    那些纨绔听了都赶紧胡乱一拱手,一哄而散。
    周胤算是死了那条心,只眼巴巴的可怜的看着马忠。
    陆绩见人走散,只周胤一人在前,也不避讳着他,对马忠揶揄道,“刚才我就忍不住了,马忠你张嘴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帮家伙在这大乱世能立足,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周胤听了就有些内伤,这话简直比被人揍了一顿还要难受。
    老子还在这儿呢!
    马忠倒比陆绩想的要现实一些,他颇有感触的轻声说道,“我和我的士兵,在这里豁出性命,浴血厮杀。为的不就是能让自己,和自己的后人有个好下场吗?
    我们自己没有路子走,所以才想着披荆斩棘给他们走出一个路子来。
    如果我将来有个孩子,我倒宁愿让他平安富足的纨绔一生,不要再走我走过的这条路了。”
    马忠看着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我的这条路,不是人走的。”
    马忠又想起那句话,怅然无语。
    ——与魔鬼搏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也变成魔鬼。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陆绩也觉察出了马忠的某些情绪,他对一些事情无法感同身受,自然不知道马忠说的这是什么。
    随便敷衍了几句后,陆绩由手下扶着坐上小车,告辞道,“明日就不必送行了,江东怕是消停不了,你在这里,没准还能安闲。”
    陆瑾儿扶着陆绩安坐,犹自伸出拳头比划了几下。
    马忠不招惹这个小妮子,倒是实心实意的说了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陆绩知道马忠的处境有些微妙。
    他也不再提什么公务的事情,不着痕迹的岔开了话题,他笑道,“你这不如我。我已经把郁林的差事,交给幕府打理。
    等回了江东,我就在吴郡安闲一些日子。你之前给我说的玄学,让我很是受教。我从中得了不少灵感,有心回去,重新注释《太玄经》。
    你虽然戎马倥偬,也不要在学问上落下太多。不然的话,等下次见面,没准老夫早已筑基了。你若还是个小练气,老友相见情何以堪?”
    马忠惊得张大了嘴巴,要是陆绩回去胡来一番,把本就弄不明白的《太玄经》注释的千奇百怪,自己得给中国文化,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啊!
    陆绩走了,顺便带走了一路骂着大骗子的陆瑾儿。
    马忠看了看表情悲伤的周胤,很想对他说,别这么混日子了,当绝世双淫棍,是没有前途的。
    在真实的历史中,周胤以“酗淫自恣”的名义被贬在庐陵,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翻身。
    “绝世双淫棍”的另一个,石城候韩综日后是肯定要造反的,这也是一个大坑。
    后来周胤倒是有过东山再起的机会。
    诸葛瑾、步骘连接不断的上书,朱然和全琮也苦苦哀求,这才让孙权松了口。
    谁料就在这个家伙要从庐陵回来的时候,却忽然暴病而死。
    呵呵……
    马忠对此很是纳闷的,能让江东军文武官员中的代表人物,宁可忤逆孙权都替周胤说话,这个家伙……
    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过,马忠心说,反正老子先结拜了,占个坑再说。
    出于对结义兄弟的关怀,马忠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四弟啊,以后跟着老子混吧,女人不适合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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