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这时闯进营帐中来,看见尚如初毫发无伤,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时悬着的一刻心才落了下来。原来当日尚如初不告而别,等王静得到尚如初已前往宋国刺杀吉成的消息时,她想到尚如初虽然武功高强,可终究奈何不了千军万马,若是一不小心落入宋人团团包围之中,他的处境是何其危险!想到这儿,王静禁不住心上一凛,这时看着尚如初完好如初,心中欢喜万分。王好良见王静冒冒失失的便闯进他的营帐中来,威严道“静儿,怎这般无礼,没个女孩子架子!”王静低头认错,不敢和父亲辩嘴。眼睛瞟了尚如初一眼,见尚如初也在看她,嫣然一笑。尚如初不禁一怔。王静瞧着尚如初似如感触,心中一喜,知道定是由于她刚才看他的一眼。便也不再去看他了。王好良心中自是知道女儿这几天以来心中记挂着尚如初,生怕他有危险。再看她看尚如初的神色之中娇羞神态掩映在脸。对尚如初道“尚少侠此次立了大功,等我大军破城之时,盛宴之中,尚少侠当属首功”。尚如初自知王好良在敷衍恭维与他,谦逊了数句,不以为意。
    小额一早听说尚如初回来,喜不自胜,带着诗琴来到尚如初的营帐之中。其时尚如初还在王良好营帐之中,她们不见尚如初,却发现帐中另有一个男孩酣然睡眠时,不明所以。诗琴见这男孩年纪与她相若,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好感而来。坐在床边与小额相谈,不时看看这个小伙伴。诗琴铃声问道::“小额姐姐,他是谁?”小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诗琴聪慧,忙减轻了声音。吉良经过一天两夜的艰苦奔波,这时已然累极,睡的十分香甜,哪儿会被她们吵醒。小额轻轻道“我也不知道,等你如初哥哥回来,让他告诉咱们吧”。诗琴哦了一声,斜睨男孩长的粉嫩浑圆,十分可爱,不禁胁肩微笑。吉良的睡性不好,把被子用脚踹开了不少,诗琴年少老成,全都帮他重新压好。小额见小男孩十分可爱,诗琴对他又关怀备至,调笑道“诗琴,或许这便是你如初哥哥专门给你带来陪你玩耍的小朋友,你开心吗!”诗琴瞧着小额脸上挂有坏笑,自也知道她在嘲弄与她,每当这时,便转过脸去,也不再去理会小额。
    当尚如初回到营帐之时,二人全都喜不自胜,小额铃声道“小朋友,你怎的一声不吭不走了,真是不够意思!”她的话意思虽是在埋怨尚如初,但其中的娇怨之情溢于言表,小额话刚出口,也觉着自己太过表露情义,不禁把头扭了过去,不敢再去看尚如初的眼睛。尚如初心中一动,心中隐隐约约的感到小额对他实在不薄,再看她这时娇态,又似感到了小额对他生出情愫,只是这一念转瞬即逝,便不再去深究了。尚如初道“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跟你说,你莫要见怪!”小额心中听到尚如初原来也在为他考虑之时,心中一暖。小额转过脸来瞧着他说“那吉成你杀了吗!”她本来十分担心尚如初的安危,但尚如初从门口走近的时候,瞧着他挺拔的身形全然与之前无异,知他安全无事,便也不再留心在这点上。尚如初道“近日吉成全天都在城楼重兵把守之处,并不往还家中,我没能杀掉他,不过,我倒是把他的儿子给掳来了”说着用眼瞟了一瞟躺在床上的吉良。小额恍然大悟,奇道“他便是他那吉成的儿子!”诗琴本来沉浸在尚如初归来的欢喜之中,听到躺在床上这孩儿竟然便是吉成之子,啊了一声,向着尚如初道“如初哥哥,你说这便是那吉成的儿子!你把吉成的儿子掳了回来”尚如初一瞧诗琴吃惊之态,不明所以,嘎声道“是啊,怎的了!?”诗琴今年已然八岁,爷爷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她自懂事之时起,爷爷便教授她各种经典,以是,年纪虽幼,于儒家经典中最为关键的‘仁义’二字,早已烂熟于胸。本来尚如初去偷袭刺杀吉成,已是极不光彩之事,但尚如初也是担着极大的风险。谁知他竟顺手牵羊,把吉成的儿子掳了回来,这不论如何都是不仁不义之事。诗琴想到尚如初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使这场战争由于他而最终得胜了,那便能将这不讲仁义之事抹灭了吗?她与尚如初相处时间最长,自爷爷被杀之后,便将尚如初看做至亲之人,见尚如初做了不仁之事,忍不住道“如初哥哥,你这般做不觉太不光明了吗,就算最后是你侥幸得胜又怎样!”尚如初不明其理,他生性聪慧,可与宋人儒家所讲究的仁智礼仪信全无接触,又怎会懂得呢!只以为诗琴见他掳来的是小孩,气他欺负小孩之故呢!
    尚如初轻轻摸摸诗琴的脑袋,柔声道:“诗琴,你莫要担心,我又不害他性命!只是用他来让吉成投降而已,等城破之后,便重新让他回家!你说好吗?”诗琴听出尚如初兀自未听明白她的意思,仍想争辩两句,但想到尚如初既答应不害他性命,这男孩性命已然无忧,她年纪尚轻,又不懂如何才能让尚如初听懂她所述之意,也便罢了。只是瞧着尚如初轻轻的道了声“如初哥哥,你要言而有信!”尚如初微笑点点头。
    尚如初忽然感到腹中空虚,想到已有一天多的时间没有进食,当真饥饿。瞧了一眼吉良,知道他也有几个时辰没能吃东西,想必也已饿了。便轻轻的走到床边,将他拍醒。吉良揉揉迷蒙的双眼,看见周围多了两人,大吃一惊,怯懦着低声问道“神仙哥,他们是谁!?”尚如初道“她们是我的朋友,这是小额姐姐,这是诗琴姐姐!”吉良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面前两个女人,只见其中一个梳着小鬓,花颜月容,眼睛炯炯有神,有十分机灵的看着他。另一个和她年纪相若,身材小巧,雪肤花颜,煞是好看。不知怎的,便再也害怕不起来了。
    吉良抬起头来,向小额二人恭恭敬敬的道“两位姐姐好!”小额和诗琴具都十分高兴,小额铃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吉良把他的名字说了,小额又问,他又把尚如初如何到他房中,一路上如何带他到这儿来说了。虽然吉良说的极不清楚,但小额和诗琴听明白了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事未尝明白,何以吉良将尚如初唤作神仙哥哥!?小额正欲想问,尚如初早已看出她心中疑虑,当下打了个岔子蒙混过去。暗中拉小额到一旁,将吉良心中如何仰慕于他,他又不肯令吉良伤心之事说了。小额一听,便也帮着尚如初圆了这个谎。四人一起在尚如初营帐之中吃了一顿饭食,天气已然不早,也便各自睡去了。
    次日清晨,尚如初早早起来,昨夜又有北风簇簇吹过,是个阴云密布的寒夜。到今早天气兀自未晴。吉良过于劳累,天气已到了正午,依旧没能转醒。诗琴一大早便跑到尚如初的营帐之中,看护着吉良。尚如初看着吉良有诗琴照顾,心中甚安。便提着青霜剑道附近深林之中练剑。他一生痴于剑法,便是如今所遇恶战之中几无失败,也丝毫不会松懈练剑习武。当日在荒山之中遇到男男女男男五人,在极其危急时候内力激发而冲,进入《莲花宝鉴》第四层,这时距离当天不过半月有余。他仍旧觉着一股极其雄厚的真气在肚腹之中来回周转,只不过他极难掌握其踪。
    诗琴坐在吉良身边,口中喃喃道“你真不幸,别人打仗,你却要来做筹码,可谁叫你生在权贵之家呢!这到也怨不得别人!幸好如初哥哥已经许诺不害你性命,要不然,你是死是活都很难料!”吉良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耳旁絮絮言语,悠悠转醒,一睁眼瞧见原是昨日的美丽少女,不仅心中扑扑乱跳,脸撒时间便变得红彤彤的了。他见诗琴正微笑着看着他,眼神与她一接,登觉心中一紧,便如被什么轻轻的戳了一下一般,目光旋即躲避,看着另一旁的木柜。诗琴见他又娇又羞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就坐在吉良床边,吉良只觉诗琴笑声带着兰花气息阵阵飘来,那一瞬间,他整个身子具都觉知舒爽万分。书琴道“你醒了!”吉良嗯了一声,眼睛兀自看着木柜。书琴道“饿了吗!?”吉良脸颊发烫,这时只听到书琴的话飘到耳朵中,至于其中如何意义,哪儿还能想清晰。痴痴的嗯了一声。书琴道“你在这儿作者,我去给你要些粥饭来!”说着便站了起来,莲步轻移,出了营帐。吉良等诗琴出帐之后,眼睛才敢从木柜上移下来。周围仍旧氤氲着诗琴身上的香气。吉良穿上衣服,慢慢站到地上。书琴端着一个青瓷小碗,从帐外走了进来。书琴道“你快把这碗饭吃了,我再去给你盛一碗!”吉良兀自不敢与书琴目光相接,书琴自是查出此节,可年纪太小,却是怎的也想不出吉良是由于心中对她有钟,轻轻摸摸他的头道“你怎的不看我!难不成是你讨厌我吗!”这自是书琴谈笑之言,吉良一听书琴误会了他,赶紧看着她连声道“不,不,我不讨厌你!”他看见书琴眼蕴笑意,顿悟是她说笑。而自己这幅神态,岂非丢尽脸面。登时脸如火烧。若是平素有人与他开这种玩笑时,他就算不会怒目而斥,至少也会心生怨意。当这时他心中却在想叫诗琴看见我这副情态,她会是怎么想的。当下又想男儿须有男儿气概。便抬头挺胸,强逼着自己看着书琴双眼。书琴笑道“你怎不吃?”吉良这时才想起他原是要吃饭,略一凝神,端起碗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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