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人书生连狗都不如,这乃是张明月根本始料未及之事,古往今来只有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倒还是第一次听人书生连狗都不如,如此粗鄙之话即便是他都难以相信是从司马云嘴里说出来,这么三年来哪怕是谈生意谈崩了都不见得司马云会发这么大的火,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倒真是骂的痛快,如同游侠儿嘴里所说的臭虫,自家的事情不去关心,偏偏要操心别人家的事情,当真是吃饱了撑的,杨府大门依旧紧闭,便是连一个杨府下人都不曾出来过,这不禁让张明月觉得奇怪了,莫非这老头儿的儿子就如此允许自家的间接杀父仇人在自家门口“撒野?”
    又或是说老头儿的儿子惧怕公主?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一切在清理之中了。
    张明月推了推前方挡住路义愤填膺的读书人。
    “兄弟,让一让。”
    这么推推搡搡倒没人会觉得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是跟被围住的那白衣男子与独臂小老头儿是一伙的,当四人聚拢到一起众人才明白过来,只是碍于这四人除去那喝的醉醺醺的游侠儿,其余三人单看面容都非等闲之辈,书生虽愤慨却也不会傻到以卵击石,只是堵住了四人的路不让四人出来。
    那之前被司马云气势冲的人仰马翻的一群书生虽畏惧但见己方人多势众,便又来了底气,你是高手又如何?难不成你当真敢在汴京城中行凶?若是那样,恐怕就是公主都保不了你们。
    “看来你刚才说的话还是不够清楚。”
    张明月笑道。
    “看样子你们刚刚都听到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来趟这趟浑水?这群狗都不如的东西有所凭丈,知我不会在汴京杀人,倒也不错,我的确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司马云随意捋了捋额前青丝。
    “不过若是过了今日那可就不一定了,这汴京城有这么多冥顽不灵迂腐之书生,实在是西楚一大祸害,若是等这些人将来拜相封侯,非但不会经营为人臣但,恐怕只会吧心思放在勾心斗角上,只会从根基上瓦解西楚江山,这些人,不可留。”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他们?”
    对着那里三层外三层读书人,张明月回过头冲司马云道。
    游侠儿被这句话瞬间醒了三分酒意,当即道。
    “万万不可,我西楚律法森严,若是杀人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司马大哥万万不能做。”
    一群书生大笑不止。
    “怎么?你不是刚刚说留着我们只会祸害西楚江山吗?怎么不动手?”
    他们这句话是对司马云所说,张明月知晓今日这事情不管怎么解决,这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以区区四人与整个西楚读书人对抗,也不知司马云哪儿来的底气,须知武夫杀人不过一刀一剑,而一刀一剑顶上了天也不过如同老爷子一般拜剑山下,九华山下一剑破去轩辕宏图四千甲胄,可这玩弄笔杆子的书生若是弄起阴谋阳谋来,祸乱的却是整个天下,更何况这里有这么多书生,指不定有哪些将来就会成为西楚栋梁,与西楚书生结下不死不休之仇当真好?但见司马云一如既往不急不躁,他冷笑道。
    “看来我的话各位还是没听清楚,我说我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们,我不是笨蛋,不过你们这些狗耳朵却是不太好使。”
    司马云反手抽出张明月腰间名刀破灭,对着脚下青石板重重一刀,刀身入地三分,方圆二十步之内青砖寸寸龟裂。
    “想要死不用这么着急,有的是机会,滚开。”
    不过冷冷一句话这二三百书生便不由自主让开一条道任四人离去。
    “莫道书生无胆气,不过一柄刀就让尔等纷纷闭口,恕在下问一句,各位读的圣贤书难不成教的是各位应当苟且偷生?”
    临走前依旧不忘如此嘲笑一番,张明月总算明白司马云这是有意为之,那群书生面色皆变却无一人敢拦,蝼蚁尚且偷生,张明月知晓这并不怪这些书生,只不过司马云留下那一句苟且偷生实在是太毒,今日畅快是畅快了,将这些书生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又当如何处理?四人在这大街上行人侧目之下中规中矩行走在汴京城大街上,老爷子走在最后,单手负后,只是不过刚刚踏出二十步之遥远老剑神便止住了脚步,司马云也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有人拦住了去路。
    “读书人是狗?”
    这位身着甲胄手拿一杆银枪,生的笔挺的男子笑问?与轩辕宏图不同,这武将身上虽无如同北魏大皇子那般生而自带皇气,但却如同他手中那杆子银枪一般笔直,虽并非司马云生的那般俊朗,却也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若说这世上真有人宁死不屈那绝对说的是眼前男子这般的人,光是看上一晚便能让人觉得非武力可折服。
    这名突然出现的将军惹得满城哗然,那方才才被司马云折辱过的一群书生更是宛如看到了希望一般,更是有几人竟直接痛哭流涕入到那男子身前俯身下跪,张明月啼笑皆非,只道这群书生当真是有意思,方才认了杨家老头儿为父此刻竟直接跪倒在了这将军膝下,他张明月虽非如同有经过之才司马云那般读书人,也不是如同老爷子那般风流江湖的当世顶尖高手,却也知道这双膝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即便是那时候与昭阳公主初见面在朝阳城中也不曾与轩辕宏业下跪,古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在他张明月眼中,男儿膝下又岂止是有黄金?
    张明月倒不担心那男子发难,只因观其相便知这人并非矫情之人,果然听那书生下跪道一声薛将军之后便被那男子扶了起来。
    薛将军,连这群被司马云说是狗都不如被游侠儿称其为臭虫的迂腐书生都如此敬重的薛将军,张明月实在想不出除了这西楚称为一宁二薛的薛平川之外还有谁能引汴京城如此轰动。
    高手,真正高手。
    只见这位西楚护国大将军扶起书生之后便道。
    “此间事情本将军自会处理,诸位不用担心,还请大家莫要扰乱了汴京城治安,该做什么便都去做什么。”
    薛平川遣散了书生,说是遣散,但书生并未散去,只是分散到了街道两旁,城中依旧被堵的水泄不通,将军见散不去,便不再理会,只到了四人跟前,手中银枪于夕阳余辉下拉的老长。
    “将军,就是这白衣男子说我西楚书生猪狗都不如,我等身为一介书生,并不会武功,否则又何至于被这人折辱?还请将军替我等做主。”
    “请将军做主。”
    二三百书生异口同声道。
    司马云冷笑不已,只盯着面前这位将军。
    “久闻薛将军大名,这天下都说薛将军乃是当世名将,难不成将军也要替这些迂腐的儒生出头不成?莫要在下看低了将军一线。”
    薛平川不喜不怒,一身银甲褶褶生辉,他道。
    “你不怕本将军?”
    “为何要怕?相信将军也并非不通事理之人,你我都知道我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若是为了西楚颜面,将军大可打消了心中念头,在下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他们猪狗不如就是猪狗不如。”
    “你大胆,敢对护国大将军如此说话?”尚不等这位西楚名将说话便有愤愤之人怒斥道,张明月倒也不意外,来西楚好歹也有这么些日子,也知道面前这位男子在西楚这些百姓心里有多高的位置,即便是与大儒宁致远相比都不遑多让,文有宁致远,武有薛平川,堪称西楚两大擎天柱,如此一来这将军地位更是在百姓心中水涨船高。
    “在下与谁如何说话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指指点点。”
    司马云向来不是一个容易服软之人,身为一介儒生,不去修儒家真义却提刀走江湖,如此文武兼备之人又怎会是一趋炎附势之人?
    “再者,想必你们的宁将军前来也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当真以为你们这群书生便能引将军前来?这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且不去管那群书生面面相觑,更不去管平民百姓之围观之心,薛平川别有深意看了司马云一眼,只不过一眼张明月便已与古月让开了道,将正单手负后看好戏的老爷子让了出来。
    “你们倒是明白我的来意。”
    薛平川淡淡道。
    “身为武道中人,自是希望攀登上更高山峰,老爷子前来汴京城,将军身为国柱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来的却不怎么是时候。”
    司马云意有所指。
    “是你将本将军推于风口浪尖之上,想要本将军在我西楚莘莘学子面前丢脸,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心机,不愧为公主的贵客。”
    “没错,本将军此番前来并非是因为杨老爷子的事情,也并非为替大家出一口气,本将军今天前来是要找一个人,找一个跺跺脚都能让当今江湖抖三抖的人。”
    薛平川直视面前的独臂小老头儿。
    “那人眼在天边近在眼前。”
    汴京城全城哗然,便是百花宴依旧未散去的当今西楚公主听闻薛平川回京都迅速赶了过来,更不说那雁归楼中当今西楚各界翘楚。
    “薛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昭阳怎么不知道?”公主先是与老爷子几人打过招呼之后才朝这位将军施了一礼。身后是寸步不离侍卫与西楚当今风流人物,更有不少王公贵族都对此好奇不已,只听说与宁先生并称国柱的护国大将军回京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人,找一个跺跺脚都能让当今江湖抖三抖的人,这般人物又岂是武林泰山北斗可说的尽?
    却是不知原来这位将军要找的人竟就是在那雁归楼中遭人奚落的独臂小老头儿。
    这老头儿究竟何德何能能让薛平川不镇守边疆回京?
    “昭阳不必介怀,叔叔我这次回来就是连你父皇都不知道。”
    这位生的笔挺的将军对其他人皆面色如常,唯独对这位西楚奇女子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许是很久不曾笑过,即便是笑都显得有些僵硬。
    “叔叔这次回来,只为了你身后这位老爷子。”
    这位西楚护国大将军踏前一步,将那银枪插入足有十寸之厚青砖,双手抱拳。汴京城数千人注视之下,从来不曾屈膝,便是对当今皇帝都有特许入宫可配刀不须下跪的将军居然微微颔首。
    薛平川大声道。
    “西楚薛平川,拜请春秋剑神李老前辈一战。”
    “此战,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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