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先礼后兵

    ?  x月x日。多云

    今日沈裕华应我的邀,带了他的两个儿子过府小聚。他比我上次见他时略胖了一点,气色很好,他却总说我瘦了,且不宜再瘦下去。也许是近日烦心的事太多,殊言又到了最顽皮的年岁,家中没有主事的女子确实诸多不便,季先生的提议,我还是再考虑一下罢。

    沈裕华的两个儿子,关系并不太好的样子。小儿子大清儿一岁,个头却高得多。清儿没什么朋友,能遇上一个性子活泼的同龄人作陪也好。最叫我惊奇的是他的大儿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罢,已经独自打理着沈家的几片纱厂了。我不过随口问了一问,他便能回答的头头是道;我又夸赞他两句,他竟神情如常,丝毫不露欣喜之色——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城府却已这样深了!日后沈家的腾达,看来多半要在他的手上。

    临别时,他送了清儿和殊言两件礼物。给清儿的是一只音乐盒,给殊言的是一盒巧克力。殊言那小东西不知跑哪去了,清儿倒是很喜欢那小玩意。沈恪向他解释了原理,又教他怎么玩赏。他似乎对清儿很是上心,这又是我所料想不到的了。

    ——夏朴日记

    沈郸坐在百乐门的豪华包间里,慢条斯理地喝着威士忌。

    他对生活的现状颇为满意,宝马香车,美人洋酒,他一样不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个叫人望而生畏的兄弟。明明他才是沈家嫡子,却在沈恪面前活成一副纡尊降贵的谨慎相,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在沈老板天天忙于算计陷害各路对手,不怎么有闲情理睬他。兄弟二人虽不至形同陌路,却也貌合神离各怀鬼胎。他不愿主动招惹沈恪,沈恪见他徒有其表,绝不至于威胁到自己的主宰地位,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海不缺花花公子,但像沈郸这样将花花公子做到深入人心、美名远扬的,恐怕也是独一份。如今人人皆知沈二爷风流倜傥,挥金如土,而且男女不忌,只要是生得纤细漂亮的,他都十分乐意与之切磋一番。软玉温香在怀,琼浆玉液盈杯,这才是沈二爷心中的人生至乐。

    打发走百乐门的头牌没多久,沈二爷又觉得寂寞了,内心蠢蠢欲动,看谁都像眼冒青光。夏殊言便在这非常时刻撞上了枪口。沈四福将姓名报上来的时候,他仿佛醍醐灌顶,精神即刻为之一振。夏殊言白白嫩嫩,细腰长腿,正是沈郸偏爱的类型。更难得的是他还颇有心计,不仅耍了个小花枪甩掉沈四福,这会儿还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堪称有勇有谋,简直让人激动不已。

    可惜他是夏正清的弟弟,恐怕没那么容易到手。不过也好,越是难摘的果实,入口就越是香甜美味。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衣冠,摆了个自认为英俊潇洒的造型,眼巴巴的看着夏殊言一阵风似的刮到他面前。

    “这不是夏二爷么,稀客稀客,快请坐。”他伸手拍拍自己身边的半片沙发,投去深情款款的一瞥。

    夏殊言被他瞧得浑身发毛,一口回绝:“不必了,我来找沈二爷说两句话,说完就走。”

    沈郸笑眯眯地将拎起酒瓶,将一只玻璃杯斟满,又从冰桶中衔出一枚冰块:“别客气,有话慢慢说。”

    夏殊言想了想,觉得应该先礼后兵,于是在沙发上坐下了,接过沈郸端来的酒杯,轻轻了抿了一口。酒是好酒,只是夏殊言生来就讨厌酒精的味道,况且夏正清是不许他饮酒的!

    “沈二爷神通广大,想必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儿吧?”

    沈郸起屁股朝旁边挪了几公分:“这就不知道了,还请夏二爷指点一二。”

    夏殊言被他挤得退无可退,一呼一吸都是沈郸身上的古龙水香气,混着威士忌的酒味,熏得他直想打喷嚏。这人的品味可真不怎么样。他想,哥哥身上就清清爽爽的,却也香的很。

    “沈二爷若是对我个人有什么看法,只管说出来,还请不要为难我那几个朋友。”夏殊言一心要讲道理,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两转,一字一句地道:“宪政里也说了要言论自由,我们合法合规的,也不知哪儿得罪了沈二爷。上海不缺消遣的去处,沈二爷何必跟几个普通人过不去,传了出去恐怕也不太好罢?”

    沈郸见他伶牙俐齿故作老成的模样,倒也觉得有趣。以夏正清那温吞阴柔的性子,竟能教出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弟弟来,实在让人费解。

    夏殊言见他不说话,目光迷迷离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不由地急躁起来:“沈二爷是个明理人,我就不饶舌了,总之一句话,请你高抬贵手罢。”

    沈郸慢悠悠交握了十指,撑在膝盖上,轻声笑道:“你猜得不错,我确实对你有点看法。”

    夏殊言硬着头皮道:“请讲,如果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沈郸摇摇头:“你没有不对。”

    夏殊言觉得此人简直不可理喻:“那你到底想怎样!”

    沈郸将夏殊言喝过一口的威士忌推了过去:“想跟你交个朋友。”

    夏殊言一怔,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你要跟我……交朋友?”

    沈郸诚恳的点了点头。

    夏殊言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叹了口气,一把抢过桌上那杯威士忌,很豪迈的一饮而尽:“交朋友就交朋友!”

    沈郸目不转睛看着他,也不说话,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前这人,他实在是喜欢,很喜欢。

    夏殊言见他呆呆的不说话,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道:“多谢沈二爷成全,告辞了。”

    看他起身要走,沈郸哪里肯依,伸手将他拽住,稍一使劲,夏殊言冷不防被他拉的转了半个圈,脚下一浮,整个人都跌进了沈郸怀里。他又惊又怒,挣扎着想起身,却分明觉得有人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

    “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沈郸笑模笑样地看着他,趁机摸上夏殊言的腰,嗯,果然是纤细柔软的,即使隔着厚厚的衣物,仿佛也能感觉到那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理。

    夏殊言终于发觉沈郸在占便宜,又惊又怒的将他推开:“沈二爷请自重。”

    沈郸刚刚尝到甜头,哪里肯罢休,索性把话挑明:“你们想做的事,成与不成都在我一句,若是你愿意留下来陪我,我马上差人去办,就算明天发出来也不是问题,你看如何?”

    夏殊言万万想不到此人竟如此不要脸,什么陪不陪的,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便以眼光做刀剑,恨不得将沈郸千刀万剐。

    “沈二爷可太看得起我。”夏殊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看来自己还是把他想的太高尚了,像他这样没脸没皮的花花公子,根本没道理可讲,就应该一拳打歪他的鼻子!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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