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话里的弦外之音,无疑是在为军中计划骚动的民间超凡者们婉转的求情。
    不过这只是他经营人设的手段,论起真心来也没得几分,根本不在意卢迪卿答不答应。
    但没想到的是,卢迪卿闻言竟然第一次显露出极为丰富的感情,叹息着道:“其实对于这些民间超凡者的诉求,我是很同情的。
    不过战争期间军法无情,如果他们碰触了红线,谁也不可能缓颊!”
    张角见状微微一愣,随后脑海中灵光一闪,明白了过来,“啊,卢迪卿这孙子也是在经营人设啊!
    而且还是一个宽厚、低调又有原则的,完美‘超级英雄’类人设。
    所以不对极富争议性的事件发表,肯定或者否定的意见。
    只有刚才那种同情正义的一方,但碍于大局与规矩不得不违背本心,坚持原则的悲剧式范,才够有张力。
    能迎合普罗大众心目中英雄应有的形象。
    md,我这是老戏骨碰见了好演员,得加倍小心才行。”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叹息着轻声道:“卢将军,其实这个道理我也明白,让你为难了,对不起。”
    卢迪卿闻言显得极为善解人意的笑笑道:“物伤其类。
    张少校,你作为响应《救国召集令》。抛家舍业参军踏上前线的民间超凡人物。
    同情那些跟自己一样境遇的同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对不起的。
    嗯,打击了那些计划骚动的民间超凡人士后,为了中和影响,军中会树立一个身份同为民间超凡的典型,我感觉你就很合适。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如果咱们破不开江楚人的法阵,葬身于此,那就什么也谈不上了。”
    张角听到这番话第一个感觉是十分熟悉,随后醒悟过来,卢迪卿刚才的言谈举止简直跟他以前给人喂迷药,敞心扉的嘴脸,一般无二。
    “这不就是伊远微调版的我自己吗。”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眨眨眼睛,露出了适当感激又迟疑的表情道:“这,卢将军,不是我不识您的好意。
    可是这样一压一捧,我一下就成了军中民间超凡里的异类…”
    “张少校,你不是打完卫国战争就打算退役继续从政的吗,”卢迪卿豪气的摆摆手替张角下了决心,“到时在公众面前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这句话暗地里乃是提醒张角,打完仗没死,继续当你的死政棍的话,应该在意的是普罗大众的想法。
    在军队民间超凡的圈子里充好人,一点鸟用都没有。
    大家都是经营的‘聪明人’的人设,张角闻言略一沉吟,点点头道:“那就谢谢卢将军的抬爱了。”
    “那现在你就留下暂任我的副官吧。”见自己的善意被张角接纳,卢迪卿满意的笑笑道。
    军中高级将领一般身边的副官都不止一名,但关系仍非常亲密,类似地方政客跟随行秘书一般,称得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角没想到卢迪卿跟自己初次见面,竟然就要跟他建立这种亲切的关系,心中一震,暗暗想到:“这孙子比我还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但不管张角情不情愿,面对高上几级的实权上峰的命令,都只能立正敬礼高声应道:“是。”
    卢迪卿见状胸有成竹的一笑,朝他招招手道:“那张副官,过来一起看看沙盘,推演一下如果现在发动总攻的话,能有几成胜算吧。”
    就这样张角由被召见的民间散兵游勇,变成了伊远年轻军神身边的近人,开始参谋卫国之战的大事。
    可惜无论一众人怎么推演战局,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惨败,能不全军覆没已算最最完美的结果。
    一直从中午折腾到晚上,卢迪卿终于放身边人去休息。
    而他自己则跟负责顶班的另一波参谋、副官、情报员等等马上重新组团,继续彻夜筹谋起来。
    营帐外面,白天散发传单的江楚飞艇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天穹之上的法阵之光,幽蒙蒙的闪烁流转,生出无穷的变化。
    张角站在路边仰望天空,仔细观察着阵法的演化,心中感悟自生。
    只可惜因为这座江楚人消耗了一个小国国库的财富,布置出来的大阵实在过于复杂,想要靠这点觉悟破阵而出,没个一年半载的累计根本就毫无希望。
    不过如果动用幻想境对冲现实的话,情况自然又有不同。
    毕竟两个‘世界’的对抗,从力量层级来说自然而然就碾压一切的人力布置。
    就算张角可以调动的能量远远寻色于法阵演化,但就像1斤重的铁球可以击穿一百、一千斤的棉团一样,完全可以将大阵硬生生的捅出一个窟窿。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张宝’这个人设也就走到了尽头,再也不能用了。
    明白这个道理,张角眉头紧皱的想到:“真是麻烦呀,怎么算都是绝路一条,就算把我真正的常规战力折进去也不成。
    江楚果然不愧是大周3强邦之一,底蕴远远不是伊远这种边陲小国比得了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张副官,想什么呢。
    你一向最积极的就是吃饭,怎么今天变得这么深沉,大半夜的还在室外喝着凉风想心事。”
    张角听出开口的人是李滨主,头也不转的调侃道:“老板,我发现你在军营里呆久了,变得越来越八卦了。
    以前高冷的人设荡然无存,让人很难接受啊。”
    “咱们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还高冷个什么劲,”李滨主撇撇嘴满脸希翼的道:“你白天突然成了卢军神的副官,一起推演起战局来。
    我一个挂名顾问,老是赖在旁边不好,就出去了。
    一直等你出来。
    怎么样,卢军神有什么破局的妙招吗?”
    “暂时没想到,”张角摇摇头道:“不过他现在另换了一班智囊、随扈在那里继续头脑碰撞呢。
    也许明早就能有新的思路也不一定。”
    “希望吧。”李滨主空等了几个小时,脸色重新变得黯然起来,突然又问道:“那你刚才看着天空想什么呢。
    不会是有了破阵思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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