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面。树林茂密,比起水面难搜多了。还是趁现在有多远跑多远,凤鸣悄悄移动,向后便逃。

    在树林中狂奔片刻,稍稍停息喘气,哪知不停还好,一停之下胸口狂疼。

    「呜……」凤鸣闷哼一声,慌忙解开外衣,胸前没有出血,只是淤红一片:「糟糕,恐怕肋骨裂了。」

    风中似乎传来不安的气息,凤鸣左右看看,立即伏地把耳朵贴在黄土上。

    听闻古人能伏地听音分辨敌人,凤鸣当然没有这个本事,不过土地确实是比空气更好的声音介质,他隐隐听了一会,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来自什么方向,也知道有追兵逼近。

    身上带伤,追兵又多,这样下去,一定会被他们追上。凤鸣思索,以妙光的智商,绝不会猜不到他从森林逃亡,极有可能派下另一队人马从森林另一头搜索过来,如果此刻仓惶逃避,就等于自投罗网。

    蹙眉想了想,凤鸣蓦然咬牙:「冒险就冒险,我给你来一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一抬手,胸间又是一阵剧痛。忍痛将外衣脱下,撕成布条,缠挂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叫你们看着这树摸不着头脑。」

    他抓紧时间,又往前布置了两三道迷惑追兵的迷局,不再朝森林外延走,反身延旧路返回。

    一路小心翼翼,又回到离江岸不到数米的丛林处,妙光还在岸上黢巡。凤鸣暗自警惕,趴在半身高的草丛中。

    「那边有消息没有?」

    「禀报公主,暂时没有鸣王下落。不过莫将军已领兵从后包抄树林,只要鸣王真是在林中逃窜,迟早会与他们迎头撞上。」

    凤鸣暗叫一声好险,果然另有追兵。

    妙光凝重地点点头:「传令,鸣王诡计多端,只要生擒,不求无伤。」她垂头沉吟,又加了一句:「若用弓箭,不要射心肺头颈,万一把他弄死了,你们自己用九族性命来赔。」

    凤鸣心里叫屈:论诡计多端,我哪里比得上你?

    快马来报:「禀报公主,莫将军在树林中发现此物。」探子手中拿的,正是凤鸣撕下的外衣。

    妙光拿在手上,皱眉道:「这是刻意揉成布条的,此中有什么深意?」

    身边一将官不以为然道:「疑兵之计而已。」

    「不,鸣王智谋过人,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里面一定有深意。」

    看见妙光果然疑神疑鬼,苦思冥想,凤鸣差点笑出来。

    探子又道:「莫将军发现这些布条悬挂在大树上,形状古怪,不敢擅自处理,命属下请示公主。」

    「嗯,我亲自去看看。」妙光勒转马头:「他这回又有什么花样?」

    凤鸣在草丛中窥探了将近半个时辰,江面上的搜索已经快要结束。古人大概并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却最安全的道理,没有一人来搜一搜妙光马下那片长草丛。

    这也算是心理战略的一种吧。

    眼看众人纷纷朝树林移动,凤鸣抓准时机,趁天色开始昏暗,悄悄地匍匐到岸边,象一只终年生长在水边的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潜下水中。

    早准备好的芦苇杆放在嘴边,朝对岸游去。

    囚禁凤鸣的悬崖山脚,就在对岸不远处,如今看来,若言会封锁附近一带,一草一木都不放过。而唯一可能遗漏的地方,就是他自家的御用休假圣地―――关押凤鸣的悬崖。

    希望这次没有猜错。

    衔着芦苇杆一口气在游到对岸,凤鸣对容恬当日狠心地逼自己练武习剑大为感激。若不是容恬有先见之明,知道凤鸣极需要逃命的本钱,今天可能连回到岸上的体能都没有。

    喘着粗气爬上岸,凤鸣连歇息一会的功夫都不敢耽搁,朝着高耸入云的悬崖出发。

    一口气跑出数十丈,忽然喉咙发腥。凤鸣双腿发软,却知道此刻绝对不能停下来,猛提一口气,继续狂奔。

    凤鸣光选崎岖难走的小道而行,以免遇上坠在后方的追兵。悬崖眼看不远,跑起来却也要命,足足跑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通往崖脚的一段小路。

    谨慎地环视左右,并无人声,这才稍微安心,从林木掩护中闪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截捡到的硬木。

    「只要遇到落单的侍卫,立即一棍子砸下去……」凤鸣气喘嘘嘘,借助自言自语抑止快要昏厥的感觉:「……然后,换上他的衣服,假扮侍卫……跟随众人,逃跑……」

    抬头眺望,开始摇晃的视野中,果然如愿出现一个孤单的人影。侍卫服饰,正心不在焉地到处张望,八成是在搜寻凤鸣踪影。

    「哼哼,就是你了,倒霉蛋。」凤鸣一握硬木,猫着腰从后悄悄掩上。

    不料来到那侍卫身后,还不及举起硬木狠狠一敲,膝盖忽然发软,凤鸣狼狈地跌倒在地,硬木滚到一旁。

    原来他一路狂奔,又有伤在身,已经到筋疲力尽之时,一旦停下片刻,当即一口气转不过来,眼冒金星,力竭昏厥。

    不要啊,居然在这个时候昏过去,我真是世界上最倒霉的逃犯。被黑暗吞噬之前,凤鸣只想大哭一场。

    那侍卫机灵异常,听见脑后风声,已经猛然转身,没想到袭击他的人却忽然倒下,定睛一看袭击者的面目,差点大叫起来,想起当前情势,又立即将叫声吞回肚子里。

    「鸣王?」侍卫面目清秀,眼睛黑溜溜的,又惊又喜蹲下轻呼:「鸣王,鸣王,我是容虎。」

    鸣王早昏过去了,哪里听得见。

    「大哥,」丛林中有窜出一个身影,来人也身穿侍卫服饰,气喘甚急,显然是急奔而来:「我查到了,鸣王不在上面,他……他跳崖了。」说到后面,隐隐带了哭腔。

    「烈儿,你看这是谁?」

    烈儿刚刚打探到凤鸣跳崖的消息,正难过得想大哭一场,低头一看,却发现一张熟悉到极点的俊脸:「鸣王?」立即跳起来,不敢置信地和大哥对视。

    「大哥,鸣王怎么会在这?」

    「不知道,我正想如何上崖行救,一转头……」容虎挠头:「鸣王就躺在脚边了。」

    「呵呵,哈哈哈。」两兄弟面面相觑,低声笑起来。

    「这下可好了,糊里糊涂就把鸣王救回来了。」

    「此处危险,立即离开。」

    两人抗起凤鸣,身手敏捷地潜入密林之中。

    春光明媚,万物充满生机。土月族族长的大屋内,燃着令人精神气爽的熏香。

    凤鸣在满腹悔恨中,不甘心地醒来。

    居然晕倒在若言回悬崖的必经之路上,十拿九稳被若言逮回去的命运。一想到这个,简直就不想再睁开眼睛。

    「啊,鸣王醒了!」

    「哪有?秋星,你不要再谎报军情,这些天,你都叫了好多次了,每一次都叫我们白高兴一场。」

    「我明明见鸣王的睫毛动了动。唉,都好几天了,你说鸣王会不会就这样一辈子不醒?」

    「不会吧?鸣王这么好,老天怎么舍得这般折磨他?」

    清脆的声音里有快要哭的感觉,头顶上传来唉声叹气。

    一定是在做梦,凤鸣再三和自己强调这不可能,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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