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城,出卖永殷。我真恨透了父亲,竟将我许配给你这么一个混帐东西!"

    她坐在床边,两手都被麻绳从背后捆住,已经没有能力再痛打烈中流。

    容恬和凤鸣心下了然,都暗道:怪不得烈中流敢进房,原来母老虎绑起来了。

    烈中流的脸经过一夜热敷,仍然肿得厉害,额头和下巴上都有挨过拳头的痕迹,原本还有几分英俊的脸现在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他试探性地靠近绷着脸的卫秋娘,讪笑道:"娘子,你不要生气……"

    "我怎能不生气?"卫秋娘一声怒喝,把正想悄悄凑过来的烈中流吓退了一步。

    "好,好,你爱生气,尽管生气。但不要气坏了身子……"

    卫秋娘对于他的讨好无动于衷,冷着一张清秀美丽的脸,不屑道:"烈中流,你少给老娘嬉皮笑脸,这可不是把你打一顿,或者赶你出家门就可以消气的。你这是叛国!今生今世,休想我原谅你!你走!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娘子,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再也不想听你那些什么立国谋略……"

    "鹿丹死了。"

    房内的空气猛然凝结。

    正怒到极点的卫秋娘像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呆住了,良久,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

    "鹿丹死了。"烈中流脸上讪笑的表情消失,眼眸颜色微微深沉,"这个消息已经逐渐在十一国传开,很快,连越重这样闭塞的小城也会得到消息。"

    "死了。"卫秋娘眼中恍然一阵空洞,像蓦然沉入了一个遥远的回忆中,很久都无法自拔。不知静了多长时间,才缓缓叹了一声,"他终究还是熬不过去。死了也好,这样痛苦,活着有什么意思?你不要太伤心。"

    她刚才对烈中流破口大骂,毫不留情,此时低语一句"你不要太伤心",却大有情意。

    凤鸣在窗外和容恬互相交换一个眼色。看来这对夫妻,和鹿丹大有渊源。

    他们应该是永殷人,怎么会和东凡的国师扯上关系呢?

    只听烈中流道:"自从知道他死去的消息后,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秋娘,我们新婚那天,鹿丹连夜秘密来贺,和我们高饮夜话,你还记得当时他说过什么吗?"

    卫秋娘不知是否又想起了他干的坏事,不愿回答,抿唇不语,目光转向他处垂下。

    烈中流本来也不指望她搭话,低沉地回忆道:"他说十一国不断纷争超过百年,到如今天下一统已成大势,谁也阻止不了。东凡注定迟早被消灭,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看着利箭从很远的地方射来,明知道自己即将中箭,却没有闪躲的能力。那是一种痛苦又漫长的绝望。从他决定留在东凡王身边的那一刻起,这种已经预知结局的绝望就不曾离开过他。"

    烈中流脸上一贯的不羁放荡,仿佛被滂沱大雨涤荡过,冲得一丝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沉郁和痛苦,"听说他在临终前,劝东凡王将东凡这个国家献给了容恬。鹿丹,鹿丹,天下只有你才有这样的睿智,这样的胆略。可惜,苍天却待你如此不公。"

    卫秋娘默然。

    两人在房中无语良久。卫秋娘才开口道:"就算他说的不错,天下迟早要被一统,那又如何?难道所有的人都应该学他那样,把自己的国家双手奉送给容恬?又或送给离国若言?如果看到他国强大就贪生怕死,跪地投降,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永殷是我的祖国,我绝不会看着它被他国威胁。容恬要吞并它,我就把剑对着容恬;若言要敢觊觎,我的剑就指着若言。就算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她自从听闻鹿丹的死讯后,怒色已经稍有回转,但这番话缓缓道来,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更显得斩钉截铁,坚定毅然。

    烈中流"唉"地叹了一声,撩起下摆走前,像是打算在卫秋娘身边坐下。

    卫秋娘霍然转头,瞪着他道:"你敢过来?"凤目生威。

    有了这极凌厉的一瞪,因为鹿丹而变得低沉窒息的气氛才总算有所缓解。

    烈中流只好停住脚步,摊手道:"不过来就不过来。只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卫秋娘别过头哼道:"你别再想用那些漂亮的言辞打动我。你暗通敌国,把越重城拱手送给容恬,以为说几句话就能哄得过去吗?"

    听到这里,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凤鸣和容恬总算稍微明白过来。

    不用说,这对夫妻恐怕早就为天下大势的取舍争论过很多次。

    烈中流觉得天下最好早点统一,来个民族大团结,不要你打我我打你。

    卫秋娘当然就是死也要保住永殷独立自主,能坚持多久就多久。难怪她那一箭射得毫不犹豫,因为容恬确实极有可能就是日后让永殷这个国家永远消失的人。

    大概烈中流口才了得,每次都能辩得过卫秋娘,所以才会经常被恼羞成怒的卫秋娘打出家门。

    这时,烈中流却不管卫秋娘肯不肯听,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娘子是为了谁,日日夜夜守护着这个越重城?"

    卫秋娘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被他哄骗,咬着下唇直勾勾看向他处。

    烈中流又问,"是为了大王?哦,大王已经垂老,说不定明年就会让位给新太子。那么说,你是为了永全那个曾经调戏过你的无赖了?"

    "你闭嘴!"卫秋娘忍不住喝道:"不管你怎么说,下迷药开城门,把容恬引入越重,就是卖国!"

    "我就是卖国!那又怎样?"一声暴喝蓦然响起,震得屋顶簌簌直下灰。

    不但首当其冲的卫秋娘,就连贴在窗边偷听的凤鸣耳朵也嗡嗡作响。

    乖乖不得了,烈中流发威了。

    烈中流威风一来,面目回然一变,顾盼神飞,口若悬河,"永殷小国,百年来在各强国之间残喘苟延。为了保护这个所谓的永殷王族,每年有多少青年被征集入伍,远离家乡亲人,调派到千里之外偏僻的孤城边境,活在那里,老在那里,死在那里。这些人,原本可以活得更好。有妻子,有儿女,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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