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我所期待的一样,不愧是我。”
    古书换上一副格外自豪的声调,夸了一下自己。路奕少见地没跟它抬杠,因为眼前的景色,确实如它所讲的那样有趣。
    之前的小船已然不见,只剩一片小小的树林。
    “破书啊,你这魔法可以去和罕银之矢领主阁下做交易,帮那老传奇解决领地的荒漠问题。他有个很丰厚的宝库,你考虑下?”
    “不了不了,这比较耗精神力。”
    它夸张地喘了几口气,落到路奕肩上,接着又嘴碎地调侃起来。
    “魔法的效力到极限,生长已经停下了,真可惜……不然这就是一片海上森林,他们被困在海上也不用担心过于寂寞,可以安心住下来繁衍后代了。”
    “接下来,要打架吗?”
    一行疑问,忽然出现在他俩面前。
    那是狱卒硬拆了小船护栏一角,随地取材拿来写字的木板。这位人偶姑娘很擅长随地取材,或是直接随地乱涂乱画,被她纤细的手指祸害过的地方其实不少。
    这下,她又盯上了新的受害者。
    黎明黄金的二号人物,臭名昭著的坟场之风·无臂者。以及世界秩序驻十色城支部的部长,壳之世界管理层的一员,黄道之光·罗尼西亚·缪可。
    名头响亮的他们,不幸失去了在大海上航行的能力,只能和那些繁茂的树木作伴。按常理来讲,身为命运卡的争夺者,这时候乘胜追击确实合理。
    “要打吗?”路奕也问。
    “那多费事啊,有什么好打的,咱们绕路。”古书倒是很嫌麻烦,“那俩都是九阶的大魔法师,一个是风,另一个则是光辉,这些魔法体系都擅长远程战斗,最好避开。”
    路奕见到,狱卒听了这话以后,把依依不舍摸出来的长发,又如释重负地放回了口袋。如今她的制造者已然逝去,这些原装头发都是不可再生的,确实该加以珍惜……
    就这样,路奕下达了绕路的命令,手下的骷髅劳动力纷纷自我调整,将航道更改。
    按古书的话来讲,就是饶他们一命。
    只不过,无臂者、缪可,却不打算接受这种“善意”。
    路奕下意识摸了摸手臂,隔着厚实的长风衣,也有微微的凉意窜过皮肤。这不是自然现象,而是精神力、魔法,还有一股明显的愤怒。
    是无臂者……
    哪怕隔着相当的距离,那片小树林在视野中也只剩模糊的几个小点,这股强大的魔法力量,也抵达他们的小船,转达了无臂者的愤怒。他不愿做个被耍的人,就这样从争夺战里退场。
    “不愧是风,隔了这么远还传了过来。”
    “嗯……但有点奇怪,这小子的魔法体系不是普通的风元素。”基于自己的见识,古书产生了更多疑惑,“这风很浑浊,就像布满了尸臭……坟场之风,我记得他的称号是这个。”
    作为死灵法师,听见尸臭这种专业对口的术语,路奕忍不住嗅了嗅。
    正儿八经的尸臭没闻见,但却有种颇为诡异,让人头皮发麻的邪恶感。就像曾经面对过的八阶死灵法师·扎马尔,他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剩下扭曲不堪的邪恶灵魂,是同一种性质。
    “邪恶的玩意儿。”
    “你没说错,这不是正统的风魔法体系,而是被污浊、邪恶化的……我没听说过这种魔法体系,有点诡异。”
    路奕和黎明黄金算是熟悉,而古书的几句诡问,让他下意识翻寻记忆。说起来,黎明黄金做过很多恶事,有不少都是和造物主有关。也许这奇怪的魔法体系,和他在图谋的事情有关。
    这只是路奕的直觉……
    “过来了。”
    水面之下,海怪出声提醒,它感觉到了海流的异样。
    为了观察地更仔细,海怪身上的大眼球闭了起来,像是弹珠一样从身体正中间开始滚动,圆溜溜地滚到了一根触手的尖端,那是它全身最长的触手,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能看得更远。
    看起来就像触手举着它的眼珠子,眨巴个不停来观察敌人。
    “他们把树林削了。”海怪汇报道。
    “还算有点脑子。”
    “削成船的形状,把树叶收集起来,做成了帆……那个男的相当愤怒,身上缠着黑漆漆的风。那个女的拿着法杖,小嘴巴动个不停,好像在准备某种魔法……”
    古书并不惧怕:“那就开打吧,这里就是他们的坟墓,但我不会给他们立墓碑的。”
    一听,旁边本来正在发呆、欣赏风景的狱卒,只能痛心疾首地又伸出小手,去口袋里翻找长发。这是远距离战斗,头发丢出去估计就收不回来了……
    “等等。”路奕收回看她的视线,转向古书,“破书,加快咱们船的速度啊。”
    “有什么好逃的?怕死就进牢里和小魅魔作伴去。”
    “听我讲,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追赶的速度快,估计也是无臂者用了风魔法。我们多拖一会儿,就能多消耗他们的斗志、精神力,接下来开战了更有把握。”
    古书愣了一秒,小声说着:“鬼点子还是一如既往得多,带上你真没错。”
    说完,它已经使用了漂浮术,将小船的速度提高。海怪也没闲着,前头的几根触手在为自己制造海流通道,后面的触手摆来摆去,留下一个个大漩涡阻拦他们。
    至于路奕发现手下一票骷髅,仍然楞乎乎地划着桨,已经是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途中,古书得意洋洋:“真期待这俩人气急败坏追上来,然后被我狠狠揍一顿。”
    “需要补充精神力吗?我有灵魂金沙。”路奕说,但没放松对敌人的观察。
    “不必,你那点量对我来讲没什么用。”
    “啧啧,等结了黄金之乡的钱,我就多去屯点这玩意儿……”一提到钱的话题,倒是让路奕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来蓝宝石坟墓的重要理由之一,“说起来,海怪呀,问你个事。”
    “嗯?有辣椒了吗?”
    “那个暂时没有,我问你,独行者商会的会长,你见过吗?应该是被困在了这里。前几天还向外面传递了求救的消息,也许你知道?”
    这个问题,换来了一阵沉默,让大海的波涛和雷鸣电闪更为刺耳。
    许久之后,海怪才幽幽地说:“你我航行的这片大海,埋葬了无数人,其中还包括所谓的传奇。但我从没听说过,有人能成功把消息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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