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子的位置,的确是和李鍪没有关系,他也不羡慕那些争权夺利的人,甚至还有些看不起他们,或许这就是一种小人心理作祟。
    但是张世平的另外一句话,他却真的很羡慕。
    帮助自己看重的人登上王世子的位置,然后就可以奉行自己的理念,这是每一个心中有梦的人,都希望这么做的。
    “若是靠着争权夺利换来的机会,那某家宁可不要!”李鍪咬紧牙关,还是死不承认,或许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坚强了。
    “哈哈,你真了不起,你真清高!”张世平哈哈大笑着,冲着李鍪不停的鼓掌,“听说你小时候也很苦,经常吃不饱饭?”
    “小子从小家境贫寒...”
    “我还以为是谣传!”张世平的冷哼打断了李鍪的话,“刚刚你的话是不是早就将你的过去忘了,忘了你饿的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了,忘了你也曾经穷困潦倒为了生存努力了?忘了你也曾经受尽了欺负?
    现在你倒是一副清高的样子,你有一个好先生,但是你是不是少了点人情味!争权夺利换来的你不要,你是觉得你有资格去和他们争权夺利么?他们的理念,和你这个慈悲的大善人一样,也是希望天下一统,百姓和谐,但是至少,他们在为这个努力的去做,而不是和你一样,只会说!”
    说完之后,张世平舒缓了好大一口气,他这么多的岁数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了,他觉得不应该再和年轻时候一眼,动不动就生那么大的气,可是李鍪的确是有这么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发火。
    李鍪或许也知道自己过于天真了,压下自己的任性,对着张世平说道,“我什么时候去陆家?还有,我要做什么?”
    “你收拾一下,老夫会给你安排!”张世平揉着自己的眉心,让自己努力舒缓下来,“陆延,就是你昨天见多的那个家伙,他的信息我会都告诉你的,你做好准备!”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他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工具的同时,张世平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陆延的消息全都送到了李鍪的面前。
    “陆逊和不知名女子所生,年仅十四,自八岁开始患上寒症,每日咳嗽不止,身体日益变弱,同时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为陆逊试菜!”
    所谓试菜就是在所有食物上桌之前,在主人之前先行品尝,确保里面没有毒性才可让主人食用,这种事非心腹所不能做,因为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些,等于是将性命交了出去。
    等到李鍪将该知道的和该收拾的都弄好之后,也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此时除了午饭以外,同时到来的还有张世平。
    “下午陆延会突然寒症,而这石头城中的三个最出名的大夫也会因为各种事情无法动身,这是你的机会!”
    李鍪听完之后,眼睛猛地一缩,“能不能不要牵连无辜!”
    “放心,陆延的寒症是真的,不过不会真的致命,而那三位老大夫,他们很好解决,给钱就行了,这个世间和一样,不爱钱的人那不但少,而且非常的少,毕竟他们需要或者!”
    李鍪听到这里才放心下来,虽然他也听出来了,那话语中的浓浓嘲讽,但是李鍪更在乎的是那些无辜之人,或许他真的如同张世平说的那样,只会狂吠,不通人情,但是至少他真的在乎。
    下午,穿上一身道袍的李鍪跟着张世平来到了陆府的附近,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果然,刚刚过了晌午时分,陆府就突然跑出来数批仆人,朝着不通的方向跑去,想来是去找那几个所谓的名医去了。
    不过在张世平的安排下,这数批仆从都是无功而返,怎么出去的,怎么回来。
    于此同时,张世平也带着一身道袍的李鍪,再次出现在陆府的门前。
    “烦请请转告镇西将军,故人来访,特此拜访还望一见!”张世平的话语,这次没有得到门子的优待,现在陆府上下谎成一团,哪里还有心情接待故人不故人的。
    “老先生见谅,今日陆府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还请先生过几日再来,如有怠慢,还请恕罪!”门子恭恭敬敬的向张世平行礼,请他离开,无论是礼节还是言语都没有半分不耐。
    不过今日张世平来就是抱着不正当的目的出现的,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张世平看着乱糟糟的陆府,一脸疑惑的问道,“这陆府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和镇西将军也是交情颇深,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夫的,或者老夫哪里能够帮上忙的,老夫义不容辞!”
    这时候那门子才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张世平,作为陆家的门子,不说阅人无数,至少这看人的本事还是要有的,否则总不能凭着一张嘴一张名刺就去决定要不要告诉陆逊有人找他,毕竟陆逊好歹也是江东大将,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
    这个时候,门子仔细的看着张世平,不说别的,张世平的气质还是十分不错的,那是一种富贵气,虽然张世平此时浑身上下,穿的带的都是一些非常普通的东西,但是门子依旧能看到那种大气,和贵气。
    这说明这个老人已经过了靠衣服和饰品这些装扮让自己变得如何如何的时候了,同样也说明,至少这个老人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否则这份气度,他可不会有,
    “老先生见谅,我陆家现在却是有了些困难。”门子决定试一试,这种事情他还是可以决定的,“我家公子今日不知为何突发寒疾,咳嗽不止不说,甚至一度开始咳血,可是今日这石头城中的大夫却是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今日都有事情!”
    张世平听完之后,一副刚刚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态度,冲着那门子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陆逊将军怎的不早和老夫说,你速去禀报镇西将军去,就说故人张世平来了!”
    说完之后,还将身边的李鍪往前拉了拉,“这位乃是五虎山上隐士葛玄道长的高徒,当年跟随葛玄道长学成之后,便一直隐居在五虎山,本打算这次和老夫共同下山历历这万丈红尘,未曾想到,刚刚下山就经历了这件事,简直就是缘分啊!
    这位...清风道长乃是葛玄道长的高足,而且最精医术,今日定能给陆公子诊治,快快,莫要耽搁时间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张世平,门子虽然还不敢肯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此时却是点了点头,飞快的跑了进去,去找陆逊禀报。
    等到门子走了之后,李鍪皱着自己的眉头,“某家可不会治疗什么寒症,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不会治病,总会杀人吧!”张世平那充满了诱惑的低语声在李鍪的耳边想起,同时一个小药瓶塞进了李鍪的手中,“这里面有治疗寒咳之症的秘药,一粒就见效!”
    李鍪眉头一皱,他可不信这个,虽然他不是很痛医术的,但是他毕竟跟随着樊阿学习了一阵子,这医术药理好歹还是知道一些的,光是看那些张世平给的消息,虽然不确定,但是李鍪也知道这是五脏六腑的问题,非丹药可救的。
    趁着四下无人,李鍪偷偷的打开手中的小瓷瓶,凑到了鼻子下一闻,眼睛立刻就瞪大了。
    “这就闻出来了?”张世平看李鍪这个样子也不由的有些心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家伙的医术。
    “硫磺味!”李鍪脸色阴沉的可怕,瞪着张世平冷冷的说道,“虽然某家不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的,但是某家却知道这里面有硫磺的味道,这是炼丹的手法!”
    “当然,这可是我从于老神仙那里求来的,上好的神药!”张世平一脸的得意,“告诉过你了,这个能够治疗陆延,你还不信!”
    “你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倒是够热,但是盲目的吃下去,你可知道后果!”
    张世平依旧是那一副平淡的样子,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屑,“上好的灵丹妙药,一粒提神醒脑,两粒精神百倍,十粒五脏六腑似火烧,百粒下肚便可直接魂飞九重天了!”
    李鍪没想到张世平还真知道这些,可是他明明知道居然还给自己这种东西。
    看着李鍪这种脸色,张世平冷哼一声,“小子,别这么看着老夫,你要的只是一个进去的机会,费什么话,你只有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用你的办法让陆延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听见没有!”
    低声在李鍪耳边说过这句话之后,张世平便继续恢复了那一脸的温和笑容,看着已经跑回来的门子,一脸的笑容,连连拱手,“这位小哥,镇西将军怎么说?”
    “先生请随我来!”那门子也是一脸的喜色,朝着张世平和李鍪拱了拱手,十分的客气,“还有这位小道长,请跟随小的。”
    这次他们没有被带到正堂之中,而是被直接带到了后院,看着朴素异常的后院,李鍪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江东的镇西将军府邸,陆逊就算不说这镇西将军之职,那也是实打实的侯爷,更是手握兵权的右护军!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江东陆家,竟然这般朴素,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李鍪看着周围的景色,看不出一丁点的富贵,不是说这装扮素雅,这就是单纯的朴素,或者说,这就是单纯的穷!
    “嘿嘿,道长有所不知,咱们陆家虽然是江东四大家族之一,但是这近几十年一直多灾多难的,而且大爷还分家而去,更是分走了不少的东西和家产,然后,我家主人虽然主军多年,但是却对待士卒极为大方,每次得了赏赐都分给麾下,所以,便少了不少来钱粮的路子。”
    门子的解释让李鍪跟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来之前,他对陆逊的看法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世家家主,结果这么一弄,反倒是显得陆逊是一个很优秀的将领。
    “陆公子在何处?”李鍪没有再打听陆逊的事情,他现在要先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道长请了,前面就是!”
    陆延的房间在这个后院的最后面,绝对算不上偏僻,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寒酸。
    “你们大公子恨不得宠么?”李鍪看到这间房顶都不知道缝补过多少次的瓦房,忍不住有些嘲讽道,“堂堂陆家大公子,住的这般寒酸,就不怕外人说你们闲话么?”
    “呃...”说道自家的大公子,这个门子也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家公子主动要求的,这个,嘿嘿,小道长请进吧,公子和将军就在里面!”
    李鍪敲门而入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是陆延和陆逊两父子,还有一个在端茶送水,低眉顺眼的女子,看着样貌也不过是二十七八,比一旁的陆逊小了不知凡几。
    “贫道...清风,见过将军,见过陆公子,见过...夫人!”
    李鍪称呼自己为贫道就已经很别扭了,再加上那个什么“清风”的道号更加的别扭了。
    正在床上不断咳嗽的陆延是已经顾不上他了,一旁的陆逊看了李鍪一眼,直接说道,“道长快快动手吧,延儿已经快不行了!”
    李鍪这才走到陆延的身边,看着这个自己昨日才见到的男孩儿,此时的陆延脸色比之昨天不知又苍白了几分,整个人都看不到一丝血色。
    也不能这么说,每次他咳嗽都能带出不少血气和血丝,一看就是已经牵动了肺腑,若是不管的话,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也就不行了。
    “公子!”李鍪轻声呼喊了陆延一声,然后给他将眼睛,喉咙等处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说实话,真的是有模有样的。
    然后给他号脉之后,虽然李鍪号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他知道自己之前猜测的没有问题,这个可怜的家伙的确就是五脏六腑中的毛病,甚至他也可以保证,张世平给的这一颗神药下去,陆延就算咳嗽了,他的生命也就直接开始了倒数。
    “道长!”陆逊低喝了一声,眼中甚至透着一抹凶狠,“赶紧动手吧!”
    李鍪看着陆逊,这个陆家的家主,陆延的父亲,李鍪很想从陆逊的身上,眼中,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和不忍,但是最后李鍪还是失望了,他除了凶狠以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将这个给他服下,然后静养即可!”李鍪心中嗤笑一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张世平给他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鲜红如血的小药丸,将它递给了陆逊。
    他本以为陆逊好歹会再度犹豫一下,但是陆续没有,之间陆逊劈手将药丸夺了过来,然后伸手端起床边早就放好的温水,亲自给床上的陆延灌了进去。
    虽然药非好药,但是这一粒下去之后,陆延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并且咳嗽也轻了不少,就连气息都稳了很多。
    看到这一幕,李鍪不知道是应该说张世平的神药厉害,还是该说陆逊的心狠手辣,不过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了,他需要无声无息的让陆延去世,至于这种药却是不能再吃了,否则陆延死去的那一天,他编不下去。
    “多谢道长了!”陆逊装作不认识李鍪一般,给他十分客气的行礼拜谢,然后请他去前面叙话,那里还有张世平等着呢。
    李鍪从善如流的跟着陆逊走了出去,临走之前,李鍪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平稳睡过去的陆延,眼中带出了一抹浓浓的可惜。
    在正堂之中,这次陆逊和张世平都十分的老实,不为别的,就因为今日伺候的人不少,有些话就不能说了。
    两人叙话良久之后,最后达成了协议,张世平可以在江东贩卖自己的货物,有陆逊出面作保,同样的道长“清风”则是留在了陆府,为那位体弱多病的陆延公子续命!
    等到送张世平离开之后,一直满脸笑容的陆逊变得一脸的肃穆,脸上的笑意一点都不见了,然后对着身边的管家淡淡的吩咐道,“将这位道长带到后院,好生安置下来,除了女眷所在之地,陆府其他各处随意他行走,吃穿用度,需要什么,你一定不能亏待!”
    “诺!”
    陆逊交代好了管家之后,转头看向了李鍪,“陆某这般安排,道长可有什么意见么?”
    “贫道不敢,十分满意,多谢将军了!”
    “道长无需多里,延儿的病情,还需要道长多多费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千万不要客气!”
    “多谢将军!”李鍪淡淡的做了一个稽首,然后轻声说道,“若是将军无事,那贫道便去休息了,同时也要去看看大公子现在如何了,也好方便随时给公子安排药物。”
    “麻烦道长了。”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陆逊看着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起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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