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襟见肘?那不知元相以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啊?”
    “陛下若是不想要让皇族的女子远嫁到回纥去,这件事回绝了他们便是,不过臣以为,这商道既然之前都是有的,若是现在不开放,反而弱了我大唐的大国风范,如此,若是回纥人还是不答应,那才是不识抬举啊!”
    李倓一听,心说元载这个老家伙,人心显然都是这么拉拢的,他的说法,看似是既保全了李倓的颜面,又解决了这件事,不过任何人经过他这么一说,要是李倓最终又答应了他的这个提议,都会以为李倓是个年轻冲动的皇帝,这朝堂上的大事儿还得是指着元载才行。
    今个既然李倓都已经看出来了元载的葫芦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水了,当然就不能让这老小子这么容易就得逞了不是?
    “元相怕是有些健忘啊,忘了这回纥人到底都是个什么尿性了,连元相这样深谋远虑的人都忘了,那诸公也应该是都不记着了,既然如此,朕今日就给你们讲一讲,这回纥人在我大唐最为困难的时候都对我大唐做过什么!”
    元载一听自己之前怎么用怎么好使的一招以退为进今天竟然换来了李倓的油盐不进,当时心里面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倓之前在朝堂上几乎是从来不多说话的,但是今天这么一反常态,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倓停顿了一下,见底下没有人吱声,马上就又继续说道:“当初回纥的牟羽可汗刚刚上位之时,正是朕刚刚带兵击溃了史思明叛军之日,但这牟羽可汗不仅不念我大唐之前跟回纥的情谊,反而接纳了史思明的数万叛军,带兵对我河北道大肆进犯,别的不论,就光我大唐的无辜村落就被他们屠杀了数个之多,横死在回纥骑兵铁骑之下的大唐百姓不计其数,就这样的回纥人,诸公让朕将大唐公主下嫁过去,让朕重开到回纥的商路,是何道理?”
    当时战争的细节的确有不少朝臣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李倓带着大唐的骑兵正面击退了回纥的骑兵,这才让回纥可汗带兵退走了。
    至于在那中间的回纥人屠村之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或者在这个时代,真的就没有哪个朝臣会把屠村死了几千百姓当成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事。
    这其中的原因李倓其实并不想要深究,但是他问出这句话之后,整个大唐的朝堂却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一句反驳他的话来了。
    就连元载这个时候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臣,完全同意陛下所说,回纥可汗对于大唐那是狼子野心,我大唐必不可被其蛊惑!”
    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不过曾经跟着李倓一起打过回纥的人,而是京兆尹刘晏,他说完了这话,还对着李倓深深施礼,那意思就好像是在感谢李倓当年击退了回纥人。
    “臣,也同意陛下所说,回纥人不配做我大唐的盟友!”
    “臣附议!”
    “臣附议!”
    终于,在刘晏站出来了之后,又有几个朝臣站了出来,公开表示支持李倓的决定,当然这几天官吏在朝堂上的地位都并不算高,但是他们却显然是敢于脱离元载的控制,或者从未被元载控制过的人。
    万事开头难,但是李倓知道,自己在朝堂上建立势力这件事,经过了自己之前两三个月的铺垫,终于在这个时候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对于回纥人,李倓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次拒绝了他们就是把他们彻底的推向了自己的反面,他们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无所不用其极的针对大唐。
    但是李倓并不觉得他们能对大唐造成什么巨大的威胁,要是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回纥都搞不定的话,且不说这个皇帝当的窝囊不窝囊,那跟自己在来到了这个时代的时候曾经许下的宏图大志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连自己周边的一个部族都搞定不了的话,大洋彼岸的敌人自己又怎么能是对手?
    最终,李倓当天就把自己的条件让人带给了回纥的使者,回纥的使者也跟李倓想象中的一样,恨恨的离开了长安城。
    当晚,元载再一次在自己的府中大发雷霆,锅碗瓢盆的让他给扔了一地。
    他十分生气,不过生气的点不在于李倓对于回纥人是个什么态度和什么决策,那其实跟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心里面的气主要来自于李倓竟然通过这件事在朝堂上收获了不少的簇拥,以刘晏为首的在朝堂上支持李倓的势力已经有形成的趋势了,而且这还是在李倓真正的亲信都一句话也没说的情况下。
    这样的情况要是发生个几次的话,会让一直受元载控制的那些个朝臣们对元载失去信心,这才是他最为不想看到的事。
    李倓不是当年的李亨,甚至于比年轻的李隆基还要强硬几分,对外就是不管我大唐有多少兵马,但凡谁要是不服我就得打你,而对内,显然也是谁跟我唱反调我就要整谁的意思,这对于一心想要当一个前无古人的权臣的元载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事。
    自己和李倓第一次在朝堂上有了针锋相对的辩论,结果自己被李倓给说的哑口无言,元载有点不知道问题到底出现在了什么地方,所以,他在生气之余想到了自己一贯喜欢用的招数,那就是明的不行来暗的。
    当晚,元载就把几个自己认为比较得力的门客都给召集到了自己的府中,给他们秘密的开了一个小会。
    在这个秘密的小会散去了之后,元载的脸上露出了阴郁的笑容,他对于权力的渴望实在是有点太大了,以至于到了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去考虑自己和李倓地位上那悬殊的差别了,他所有在心里面反复考虑的,就是自己不能失去对大唐朝堂上大多数人的掌控,这种掌控,正是他享受的东西。
    元载,就是这个时代一直认为自己能胜天半子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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