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道:溥勋问老奶奶到:“老人家,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老太太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似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我在这里等人,老伴儿出海做生意去了,几十年了,还没回来,我在这里等他,会回来的......””
    溥勋很惊讶,听起来,像是疯言疯语,但看那老人家的表情,却如此的认真和平淡。
    她在这里等了几十年,但说起来好像只是等着早晨下地干活的丈夫回家吃晚饭一样的平常。
    通过接下来的聊天溥勋知道了,老奶奶的老伴儿带着儿子出海下南洋做生意。却再也没回来,附近的村里人都时不时的接济与她,因为以往都受过老奶奶家的照顾。
    后来,老人家便提出照看这无人愿意来的义庄,天天与这些客死他乡,没有亲人认领的死尸在一起,但她的心中从来没有过恐惧,有的只是怜悯和慈悲!
    溥勋很是感慨,心头涌起了对老奶奶的由衷的崇敬,接着问道:“老人家,您家先生是哪年出海的?期间,有没有捎信回来!”
    “甲午年,下南洋,出的海。”老人家说起来没有伤感也没有顾虑,就像在拉着家常,这个沉重的话题说起来,竟然能毫无压抑的感受。
    “甲午年,您说的是中日海战那年?”珍妮弗惊讶的问道!“不会是从威海卫出的海吧!”
    云子听得一愣,有些下意识的紧张,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她虽然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纯粹的中国人,却怕自己的血缘在这个时候搭话会引起不必要的尴尬。
    雅儿小声儿问溥勋:“先生,她老伴儿不会是北洋水师的将军吧!”
    溥勋皱着眉头,没搭茬,但老太太却说话了,她显然听清了雅儿的话。微微一笑,从炕上拿出了一双鞋垫,把针在花白的头发上磨了磨,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说道:“不是,他是从泉州出的海!不是威海卫!”
    那是一双男人的鞋底子,很大,溥勋注意到,在炕头上整整齐齐的码着足足有几百双!应该是她为自己的老伴儿和两个儿子做的,从数量看,几十年从未间断过!
    溥勋一惊,这老太太至少有七八十岁的样子,竟然耳朵不聋不背,并且辨识力非凡。而且做起活来,干脆利落,眼神儿很好!
    “甲午年!到现在足有四十多年了,您当年......?”巧英儿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儿,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老太太却没在意,接着说道:“我当年四十五岁,老伴儿把两个儿子都带走了。”
    溥勋越发的觉得老太太不简单,两个儿子和老伴儿全部出海失踪,她还能如此淡定,而这种淡定和沉稳是伪装不得的。
    “会回来的,没准儿,明天就回来了!”老奶奶自言自语道,又像是在跟溥勋和四位姑娘诉说。
    溥勋突然明白了,这是信仰的力量,她之所以没有悲伤,是因为她心中一直有希望。一直没有去想象那个可怕的结局。
    也许在常人看来,她的老伴儿和两个儿子都已经因为海难或是别的原因,离开了人世,因为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而在老奶奶的眼里,因为希望的存在,等待显得不再漫长了。
    雅儿走过去看了看溥勋,走出了屋,溜达到院子里。
    溥勋放下喝的干干净净的粥碗,朝着老人家点了点头,又给云子递了个眼神。站起身来,跟着走了出去。
    云子坐了过去,挨着老人家称赞她的活计:“奶奶,您的手艺真好。”
    珍妮弗和巧英儿也做了过去,“奶奶,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奶奶,您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都能做这么细致的针线活,眼睛真好!我都开不清。”三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老太太高兴,也算没白吃人家的粟米粥!
    溥勋来在院中,雅儿靠了过去,溥勋问道:“你叫我出来是有话要说吧?”
    雅儿点了点头,说道:“我刚才偷偷的为老奶奶卜了一卦.....”声音有些抖,很明显是在抽泣。
    溥勋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月亮,说道:“大概不好吧!是啊!四十多年了。希望本就渺茫。不必过于伤怀。”
    雅儿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的说道:“卦上显示青龙薨没,主家中男丁不保。”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溥勋还是心中增添了几分阴郁,毕竟从挂向上看,他们平安归来的希望近乎破灭了!
    雅儿见他不说话,便接着说道:“先生,奇怪的是第二卦,显示的是“倦鸟归巢”,这说明他们的尸身,离次并不遥远,根本不在海中。就在离此处不足百里的范围内。这显然和老奶奶所说的泉州出海相去甚远。莫非他们是在回来的途中遇害的?”
    这第二卦到是大大的出乎了溥勋的预料,他一皱眉说道:“海上风大浪急,船只倾覆时乃天意,如果是回程途中遇上了土匪兵祸,可就更让人惋惜了。既然离得不远,我想咱们领了人家一碗粥的恩情,自当竭诚以报,那咱就去帮老妇人把他们的尸身找回来。让他们归魂故里,骨埋家乡!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尸骨是否还能齐全!”
    雅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为难的看着溥勋!
    溥勋问道:”有话但说无妨,你我之间不必忌讳,也不必转换委婉!说吧!照直说!“
    雅儿这才说道:“先生,不是我矫情,实在是这第三卦太过蹊跷!第三卦显示的是“玄武沉江”,这说明他们在水底,很深的水底。而且,卦中其葬身之处,五行俱全,木居首,我怀疑他们还在船上,那应该是艘很大的海楼船。而且就是他们自己的船!”
    这一席话,可就把溥勋给说糊涂了!要说在水中,倒也说得过去!很有可能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抛尸湖中,或是船到湖心时,漏水倾覆,这都有可能!但要说他们依然是身处海船之中!而又在这附近。这却难于理解!最近的海边,离此处也不止五百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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