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突然响起,随即门被推开,一个面色平静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穿着银白色的修身长袍,身材相貌都很普通,气质上却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看到萨维尔抱着齐铭,他温和的一笑,说道:“老师,我来了。”又向贝蒂点了点头。
    齐铭连忙从老法师怀里出来,擦了擦眼泪,颇有些不好意思,干巴巴地说了句“你好”。
    中年人笑了:“你比我当年从容多了。”
    萨维尔“嗯”了一下,对齐铭说道:“这是我的学生托尼,托尼?韦恩,我不在的时候,他帮我管理菲尼克斯,也就是这座法师塔。”
    齐铭完全不明白这两位说的话,但他点了点头。
    萨维尔又蹲下来说:“因为要对付那些兽人军队,我现在必须离开。我不在的时候,托尼会照顾你,可以吗?小男子汉?”
    齐铭顿时又把小胸脯挺了起来,重重嗯了一声。托尼给了他一种很安全的感觉,他并没有因为萨维尔的离开而慌张。
    老法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直起身子看着托尼,沉默了片刻才说:“照顾好他,像我昨晚说的那样。我不在的时候,维持住学院的现状。”
    托尼微微欠身:“如您所愿,老师。”
    他那满头白发的老师笑了笑,又看了齐铭一眼,一指贝蒂:“它留下,陪齐铭!”
    托尼倒吸一口气:“那经费?”
    老法师:“不能动我的。”
    托尼眉毛都立起来了:“老师,您不能这么拿我寻开心啊。”
    萨维尔哈哈一笑,对贝蒂使了个眼色,揽住比他还矮小半个头的托尼的肩膀,走出门外。
    齐铭看到老法师没有回头,手往背后一指,门就自动关上了。
    他再次感叹了魔法的神奇,贝蒂走到他脚边,那头顶了顶他的腿,再用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它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齐铭想到,“它应该不会咬我。”他慢慢伸出手,放在了贝蒂的头甲上,贝蒂仿佛笑了一声,晃了晃脑袋,似乎并不喜欢这样被摸头。
    齐铭吓了一跳,连忙移开手,同时很担心贝蒂会不会被自己巨大的脑袋晃倒。贝蒂又开始盯着齐铭看,眼神似乎还带上了一丝鼓励?
    少年呆住了,在家乡的大山中,他跟随大人们见过很多野兽,凶猛的、胆小的,还有一些对人类比较亲近的,但从没见过能够用眼神鼓励人的动物。
    房门再次打开,托尼出现在门外,而萨维尔已经不见了,托尼的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看了一会儿贝蒂,贝蒂也看着他,一人一兽仿佛做了交流一般。托尼点点头,又温和地对齐铭说道:“好了,老师已经先离开了,我们先去吃早餐,然后我再带你参观一下学院,好吗?”
    齐铭点点头,又说了一句:“嗯,好的。”
    只是站在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步,少年已经意识到,当他跨出这个门后,就要正式进入一个他从未了解过的世界了。
    他又扭头看看窗外,蓝天白云还是和山里一样,而那些城堡、广场和一些奇怪的建筑,以及形形*忙忙碌碌的人们,是如此遥远而陌生。
    齐铭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有种想回到夏尔的冲动,又想起夏尔已经不复存在,眼眶又禁不住湿了起来。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却又温暖的感觉涌入了他的脑海中,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感受了一下,发现这种感觉的源头,正是来自又在看着他的贝蒂。
    齐铭仿佛感受到了贝蒂的鼓励,他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托尼看着这一幕,仿佛若有所思,也笑了起来。
    ……………………
    齐铭走出门外,发现外面是圆形的回廊,这一层有十几个房间,每隔几个房间就会有一面凹墙开了窗户。中间是一个螺旋上下的楼梯。
    齐铭扒在楼梯的栏杆上往下望:“哇……好高啊……”
    托尼微笑:“我们在第三十层,餐厅在第五层。”
    少年惊讶道:“啊?吃个饭还要这么麻烦?”
    托尼抱起了贝蒂,又抓住了齐铭的肩膀,说:“我们当然不是走下去。”
    在齐铭惊异的眼神中,托尼的衣袍微微鼓起,一股柔和的力量同时托起了齐铭,也没见托尼有什么动作,他们三个就离地一米左右,并从楼梯中间往下飞去。
    这下就把齐铭吓坏了,离地一米和离地30层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瞬间他就完全控制不住地大喊起来!托尼咧着嘴偏了偏头,抱着贝蒂的右手弹出食指,一指齐铭的嘴巴,那动作说不出的潇洒。
    然后齐铭就发现听不到自己的呼喊声了!他愣了一会儿,反而平静下来,少年看看四周,发现自己下降的速度并不快,塔内的景象以银灰为主色调,朴实无华,而且楼层并不是等高的,最小的层高和第三十层差不多,最大的则超出了齐铭的想象,大概得有七八个自己叠起来那么高吧?齐铭猜不出这么高的房间要做什么用。
    有一层没有房间,全部都是高高的书架,书籍之多,让齐铭瞪大了眼睛。
    绝大部分楼层和第三十层的布局差不多,十几个房间紧闭着门。
    很快到达第五层,两人一兽落在了一个大房间外,齐铭看到里面有张大桌子,桌上摆好了餐具和食物。
    托尼把贝蒂轻轻放到地上,并摸了摸它的背,看到齐铭愣在原地,奇道:“怎么不进去?”
    齐铭咧嘴笑了,努力掩饰自己的窘迫,托尼也笑了笑,揽住齐铭的肩膀带他走进餐厅。
    八人座的餐桌,柔软的座椅,桌布上的盘子和刀叉,以及装着清水的透明玻璃杯子,都是少年从未见过的干净物品,在他的印象中,吃饭不就是抓着面包用叉子插肉和菜吗?如果吃好一点的白面包的话,就要用干净点的布包着吃。可眼前的面包切成了片,那应该……?
    托尼把少年按在了椅子上,然后坐到了对面,又仔细地看了看齐铭。
    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不过十来岁模样,短短的软软的黑发,脸上带着雀斑和未长开的清秀,不过已经有些轮廓了。托尼甚至觉得这孩子还算挺好看的,如果忽略掉脸上连萨维尔都洗不干净的泥痕的话。
    齐铭也盯着托尼看,不过看他茫然的样子,应该正处于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中吧。
    早餐其实很简单,面包片、鸡蛋、肉排、沙拉,只是在齐铭看来,好像稍微少了点……
    托尼带着中年男人的温和笑容,拿了一块面包放在齐铭面前,说道:“随便吃吧,不用觉得见外,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少年嗯了一声,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伸出手抓着面包就要往嘴里送。
    “慢着!”托尼突然说道:“你早上洗漱过了吗?”
    啊?齐铭也愣了:“我刚起来啊……”
    “果然,”托尼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忿忿不平的神情,“这老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照顾人。你别动,我来帮你。”
    托尼右手一指齐铭,少年顿时觉得一团水出现在脸上!
    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少年内心里已经吓得想要跳开了!可是想到托尼说的话,和今天看到的诸多神奇景象,齐铭忍住了没有跳起来。那团水在脸上滚动了几下,甚至钻到了齐铭的嘴和鼻腔里!
    这下齐铭真受不了了,他拼命甩了甩头,但那团水并不受自己的控制,似乎在口腔鼻腔里搅动了几下才消失。
    是的,完全消失,和刚才突然出现一样!
    齐铭吸了吸鼻子,没有刚才仿佛溺水了一般的感觉。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并没想象中的湿漉漉的情况。
    少年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开始习惯了。
    习惯了这个新奇的世界,一个能真正见识到魔法的世界。
    “好了,你算不错了,当初我被老师带回来的时候,可是直接清醒着被他放在一团水元素里搅拌呢!”托尼也开始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说,可在这期间他的姿势依然十分优雅。当然齐铭还不知道优雅这个词,只觉得托尼的动作很好看,好看让他觉得有些羞愧,禁不住把身子坐直了些。
    齐铭也学着托尼的样子,小口小口吃着面包,并且用刀叉配合着切开肉排,可惜少年并不熟练,只能一边努力尝试,一边用言语遮掩自己开始发红的脸庞:“托尼先生……你也是被老爷爷带回来的吗?”
    “嗯,事实上,我也是平民的孩子,我的父母在一次地震中去世了,我也差点死掉,但当时我感应到了土元素……”
    托尼顿了顿,看到齐铭又露出了迷茫脸,于是又解释道:“就是领悟到了一种很低级的魔法,我自己把压着我的东西撑开了,所以活了下来。老师当时也赶到那里,觉得我又有天赋又很可怜,就把我带回学院,作为他的学生,把我抚养长大……后来也成了他的管家。”
    齐铭惊讶道:“那他多大了啊?”
    “不知道,可能一百多岁了?”托尼优雅地撇撇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了。其实他是个很忙的老头,经常不在学院里,我几乎就和一些长期呆在学院的学生一样,被各位导师培养长大的。”
    “导师,都是教你魔法的吗?你是不是很厉害啊,你都没有念咒语!”齐铭的眼睛开始放光了。
    托尼点点头:“是的,不过也有一些老师不只是教魔法,他们还会教别的东西,这一点以后你都会知道。另外,并不是魔法不需要咒语,而是我可以不需要用念咒语的方式去激发它们,明白吗?”
    齐铭兴奋地练练点头:“嗯嗯嗯!不明白!”
    托尼哭笑不得,开始讲解:“刚才我用了飞翔术、禁音术、和水元素凝聚,这些都属于比较低级的魔法了,我可以用瞬发的方式施展出来。现在你可能还不懂,但你以后慢慢都会了解清楚的。”
    齐铭沉默下来,闷着头想了想,说:“其实我觉得我能明白。”
    托尼并不惊讶:“老师昨天就告诉过我,你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孩子。”
    齐铭腆着脸咧嘴大笑。
    托尼很认真地盯着齐铭问:“那么,聪明孩子,你想学魔法吗?”
    齐铭大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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