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姗忍俊不禁道:“虞贵人呀虞贵人,你可真是个前矛后盾的大妙人啊,之前,你冲撞眉贵嫔在先,她未计前嫌,免你老死冷宫之悲,后又多加照拂你,你说她那是装 好人,如今,你诬蔑眉贵嫔与人有私在后,本宫罚你慰她,她因没有替你求情,你又说她无情无义……合着依你的意思,眉贵嫔不管救不救你,都是居心不良,那她 到底该如何做,才是你心目中有情有义的好人呐。”
    虞贵人神色变的极度难看,再度闭嘴咬唇。
    南姗的话却还 没说完:“再说你诬蔑眉贵嫔之举,若是眉贵嫔真与人有私情,为何你在眉贵嫔初选入宫的时候不说,眉贵嫔渐蒙圣心的时候不说,眉贵嫔怀上龙胎的时候不说,你 之前数次对眉贵嫔使绊子,这么大好的由头,你为何不用呢?别告诉本宫,你那是在顾念姐妹之情……你早也不说,晚也不提,偏到了这个时候才说,是因为你自禁 足结束后,想觐见皇上,却从未受召,所以才寻到眉贵嫔那里,想借她之路去面见皇上,眉贵嫔没答应带你去见皇上,你心中很恼羞成怒是吧,你知道女人的名声很 重要,稍微有点风言风语,就有可能要了性命,便仗着知道眉贵嫔一些旧事的缘故,想出眉贵嫔与人有私的法子,妄图以此要挟眉贵嫔,达到让眉贵嫔带你去见皇上 的目的,谁知,眉贵嫔居然不买你的账,你怒上加怒,所以一时口不择言,大声嚷嚷出来了对吧,当然,也有可能是你想吓唬吓唬她,叫她知道点厉害,若是眉贵嫔 真受了你要挟,自然说明她心虚有鬼,反之,她敢不惧你威胁,则说明心中磊落坦荡,而你,虞贵人,既然眉贵嫔有私之事,已被你吵嚷的阖宫尽知,那本宫前来问 话时,若是眉贵嫔有私之事是真,以你的脾气,难道不是该理直气壮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么,可你却临阵改口,你为何突然要改口呢?是不是怕眉贵嫔气极了,也将你 的旧事全部抖出来?虞贵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么?”
    虞贵人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南姗微停了一停,才又道:“虞贵人,你就好生在瑟落馆思过吧。”说完这话,南姗正欲唤内监带虞贵人下去,忽听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太子妃,本宫有话要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话说的温婉客气,南姗却想啐上一口,又是个前后矛盾的主,你既然有话要说,却又问当讲不当讲,那她不让你讲,你是不是就真的不讲了?
    南姗看向貌美风情的方惠妃,微微勾起嘴角:“惠妃但讲无妨。”
    方惠妃似乎很满意南姗谦让的态度,一边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虞贵人揭发眉贵嫔有私情之事,皇上交给了太子妃处理,本宫原不该过问,可本宫心中有疑不解,想请太子妃赐教。”
    南姗语气谦和:“请问。”
    方 惠妃理完绣工精致华美的袖子,又摆弄起手腕上的玉镯,嗓音柔媚:“本宫以为,关于眉贵嫔是否有私情之事,太子妃审断的过于草率,虞贵人提到眉贵嫔与谢厚照 有拉扯之嫌,且还有别的目击证人,眉贵嫔却自称没有拉扯之事,太子妃又没有传问那个目击证人,如何就能确信眉贵嫔与那谢厚照当真清白无私?”
    南姗只笑不语,方惠妃又继续说下去:“还有,眉贵嫔说,虞贵人曾与谢厚照暗地谈婚论嫁过,太子妃又未与谢家诸人与虞谢氏确认,如何就认定眉贵嫔所言属实?万一她是故意栽赃呢?”
    “此案尚有许多谜团未解,所以,本宫以为,太子妃应当将所有人证聚齐,彻查断问清楚之后,才能确定虞贵人是否真的诬告,眉贵嫔是否真的清白,否则,只怕后宫诸妃不服呢。”方惠妃最后如此总结道。
    本来已经彻底瘪气的虞贵人,这会儿似乎又被充满了气,立即膨胀了精神不服气道:“太子妃为何只听信洛梅香的话,妾身不服!”
    南姗环视一圈阁内的所有嫔妃,表情十分平静的问道:“你们也都不服本宫刚才的决断?”
    秋月阁内静谧片刻,柔贵嫔当先掩口笑道:“怎么会呢,皇上既授权太子妃处理此事,想来定有深意和考虑,本宫不觉太子妃处理的不妥。”
    瑜嫔亦附和道:“太子妃处事一向公道,妾身不觉失了偏颇。”
    方惠妃冷哼一声,言语讥诮道:“两位可真会睁眼说瞎话。”
    柔 贵嫔面上闪过一道怒色,正欲开口辩驳,南姗突然从椅子中站起身来,朗声宣布道:“此事到此为止,宫中不允再有任何风言风语,初犯者,廷杖二十,次犯者,廷 杖四十,三犯者,廷杖八十,以此类推……”微抬了抬眼睛,南姗语气无波吩咐道:“你们两个,带虞贵人去瑟落馆安置吧。”
    本等着咸鱼翻身的虞贵人,一听这话,顿时尖声大叫,丹霞抢步上前,一把拿手绢堵住虞贵人的嘴,然后那两个手劲颇重的内监,便将闷声支吾的虞贵人拖了出去。
    方惠妃脸色一阵愠怒,直言道:“太子妃,此案尚未查明,你……”
    南姗淡然出声,打断方惠妃即将出口的振振有词:“惠妃,你可听过‘家丑不可外扬’这句话?”
    方惠妃微愣,随即眉峰轻皱起来。
    南姗缓走几步,望着若有所思的方惠妃,又道:“虞贵人与眉贵嫔起争执之时,惠妃是最先知道的,你身为皇上的三妃之一,不先替皇上压制闹剧,反倒让这等丑事传的阖宫知晓,现在,还想吵嚷到宫外头,让全京城看皇室的笑话么?”
    方惠妃心头一惊,知道自己之前处理欠妥,可心中到底不服气,便再度反驳道:“便算为了皇室声誉着想,太子妃也不该如此擅断,总要问个是非分明吧。”
    南姗挑了挑眉,目光静和:“此事的是非曲直,自要查个分明,可也不是惠妃说的法子。”
    方惠妃脸色狐疑,问道:“不传人证一一过来问话,那要如何查明此事?”
    南姗笑了笑,却不多说,只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明日便可见分晓。”
    方惠妃正欲追问下去,圆圆白白脸的小包子,一溜烟似的来到秋月阁,笑容满面对南姗行了礼,又给各宫后妃问了安,然后放炮仗似咚咚咚地往外吐字:“启禀太子妃,太子爷忙完了政事,这会儿已回了东宫,正等着您一块用午膳呢,太子妃若忙完了事,还请您尽快回宫。”
    ☆、第242章
    南姗瞅了眼阁外的秋天长色,唇角溢出一抹真切的笑意,对眉花眼笑甚是讨喜的小包子道:“太子今日回来的时辰,似乎比往常早了些,那两位公子可一道接回来了?”
    小包子声音恭敬道:“两位公子还没到下课的时辰,尚未从书屋接回东宫。”
    南姗和气的笑了笑,道:“知道了,那本宫离开东宫许久,小公子可有哭闹?”
    小包子面带喜笑,应道:“小公子很乖,一点都没闹脾气,太子爷回到东宫的时候,小公子刚吃完一碗蛋羹,现在正缠着太子爷玩呢。”
    “那便好。”问完小包子话,南姗再度环视在场的所有嫔妃,语气缓和,神态悠然:“今日便先到这里,还望各位约束好各自的仆从,不要暗地说三言四,再道蜚语流长,叫本宫知晓了,定然严惩不怠,时辰不早了,诸位也回宫歇着吧,此事明日继续再议。”
    南姗回到东宫时,萧清淮已脱去象征太子地位的杏黄衣裳,换了一身孔雀蓝的家常宽袖长袍,上头绣着精致的团花纹饰,腰际扣着织锦玉带,颇衬身姿流畅,此时盘腿坐在四四方方的小炕桌边,怀里搂着圆润白胖的小儿子,耐心十足地教他说话:“乐乐,你叫——爹爹。”
    萧明恺穿着喜气盈盈的小衣裳,奶声奶气的拉长声调:“滴滴——”
    南姗第十八次听到萧明恺的神发音时,差点笑晕在门槛边儿,克制良久情绪的萧清淮,俊脸终于忍不住微微扭曲,照萧明恺的小脑门上,轻轻弹了一记糖炒栗子,低声怒道:“你个小笨蛋,真是笨到家了你。”
    “是呀,他怎么就笨成这样呢。”南姗语气凉凉地接口,然后一手微提裙摆,施施然伸腿跨过门槛,朝正骂儿子是笨蛋的萧清淮走去,一边姗步走近,一边笑着调侃道:“殿下就知足些吧,我到现在不也还是只会吃草的羊嘛。”
    萧清淮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南姗,打趣道:“你在自个儿窝里,还偷偷做贼呢,刚才干嘛悄悄躲在门外,总也不说进来?我还当你瞧我生的英俊,看的双脚都挪不动步子了。”
    南姗在炕床边踢掉脚上的绣花鞋,一屁股爬坐到萧清淮身边,将脑袋往他肩头一搁,再伸手将他腰腹一圈,娇声嘟囔道:“得了吧你,少美的冒泡了……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耐性教乐乐说话,没想到呀,乐乐还没闹脾气,你的脸倒被他先气变形了,啧啧,真是难看呐。”
    萧清淮很喜欢自己一回来,南姗便自发凑在身边的依赖感觉,遂笑着腾出一只手,将偎依在侧的老婆搂住,凑近脸亲了亲她的鼻子,温声蔼蔼,目光融融:“累不累?”
    南姗被蜻蜓点水的一吻,亲的睫毛微颤,随口道:“不累。”
    萧清淮眼神微微戏谑,笑道:“不累?可我听说,你都睡到太阳快晒屁股了,才自己醒过来!”
    南 姗眉心一跳,心头微恼,便在萧清淮肌肉硬度极高的腰间,十分用力的掐了一大把,萧清淮被掐的到底疼不疼,南姗不好确定,反正萧清淮连句哎呦声都欠奉,依旧 一副十分欠揍的戏谑笑脸,南姗只知道,自己掐肉的手指都累的酸困了,遂又伸长了脖子,咬一口萧清淮的耳朵,直到萧清淮轻轻嘶了一声,才松了嘴巴,气鼓鼓 道:“我当你练了金钟罩,哪儿都不知道疼呢!”
    萧清淮略无语地瞅着老婆:“你掐不疼我,所以改成咬疼我?”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笑的有点小无赖:“我就咬你了,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咬我呀。”
    萧清淮意味深长的笑笑,咬字暧昧:“你放心,有仇不报非君子,待时辰到了,我一定会好好咬回去,叫你浑身都老实服气。”说着,搂在南姗腰间的手,便滑覆到了两团丰盈的雪肉之上,暗使巧劲地揉摸几下,又低着嗓音评价道:“这儿可比耳朵上那点小肉有嚼头多了。”
    南姗登时被刺激的面红耳赤,低斥道:“你个老色鬼,快松开。”
    萧清淮凑近南姗耳边,呼吸热热的滚烫,玩笑反问道:“又敢说我是老色鬼?你又想狠狠挨一顿收拾了?好宝贝,怎么胸口光长肉,脑子却不长记性呢。”
    南姗赶紧闭好嘴巴,装一只美丽安静的蚌壳。
    萧 清淮看着南姗粉光致致的脸蛋,染上晚霞般艳丽的颜色,平添几许迤逦妩媚,禁不住有点热血冲头,可窗外天色大明,离晚上就寝还早的很,更何况自个手里还揣着 一颗大蜡烛,便不再挑逗调弄下去,松开手里柔软的大面团,换了和声关怀的语调,问又开始孵起珍珠的南姗:“饿了没?饿的话,就不等昭儿和轩轩一起了,我们 先早些开饭。”
    南姗的脸尚还猴屁股一样的红,白了一眼撤去魔爪的萧清淮,哼哼唧唧道:“还不太饿,就是有点口干,我要喝茶。”
    萧清淮自然而然地想去倒茶,奈何,左手抱着大胖儿子,右手搂着娇美妻子,两个都舍不得松开,又不想唤人进来破坏气氛,一时恨不得腿上的两只脚、或者再生出第三只手,去提咫尺之近的茶壶倒茶,浮想联翩完毕后,萧清淮呵气热呼道:“你先抱着乐乐,我来给你倒杯茶。”
    南 姗轻轻‘啧’了一声,对着孩儿他爹吐槽:“乐乐会滚会爬,连站都有模有样了,正是爱玩爱闹的时候,老抱着他做什么,叫他自个玩儿呗。”说着,从萧清淮腰间 撤下一只手,冲挥手舞足的萧明恺招招手:“乐乐,来,你给娘打几个滚儿,再爬几个圈儿,好儿子,快来,咱们来玩打滚滚,爬圈圈。”
    萧明恺嗨皮地挣开亲爹的怀抱,咯咯笑着往亲娘那里钻。
    萧清淮:“……”你拿儿子当宠物驯养啊。
    夫妻俩一块和萧明恺玩了会,便叫乳娘进来抱了萧明恺出去,屋内愉悦甜甜的咯咯童笑声,也跟着萧明恺一道离开,萧清淮搂过和儿子玩拜拜的南姗,与她一块靠在秋香色的玉堂富贵大迎枕上,问道:“父皇让你处理的事儿,你办的如何了?”
    南 姗懒洋洋地靠在萧清淮胸口,闻言,拿手指刮刮萧清淮挺直的鼻梁,笑嘻嘻道:“你今日回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萧清淮在太子的位置上,已坐够了两 个月,现在外头的时局渐被稳下,他偶尔也会早翘了班,回来享受天伦之乐,不过话又说回来,萧清淮以前好歹还有休沐日,还能陪她赏花散步呀,逗儿子们玩耍 呀,现在嘛,萧清淮连原本的休沐日,也全部都要在书房上班,整个变成了一没有周末的上班族,而且,还要经常性的加夜班。
    萧清淮瞥一眼眸中盈笑的南姗:“你说呢?”
    南姗舒服地歪了歪脑袋,轻声叹道:“若是不出意外,明天就能结了。”
    萧清淮捏玩着南姗耳畔的坠子,饶有兴致地问道:“这种没风没影的事情,最是难处理,更何况,这还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事关皇家名声,又不好大张旗鼓提人审问,你明天就能将这事儿弄清楚?”
    南 姗翻了个身,先简略给萧清淮说了目前的情况,然后分析道:“这件事的关键之处,便是虞贵人,只要能证明虞贵人是否真的在诬蔑眉贵嫔,一切不就结了,我当然 知道直接审问的结果,肯定不能让所有人百分之百信服,所以,我已想了个另辟蹊径的法子,若是凑效了,压根不用一一提问人证,不仅能将事情真相大白,还能让 所有人都对结果无话可说。”
    萧清淮嘴角微翘,目光玩味:“哦?什么样的法子?竟能如此两全其美?”
    南姗却沉吟道:“能不能真的两全其美,目前还不好说,总要明天试过才知道,这件事早完早安生,越拖拉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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