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慕清光手掌之中托着一颗古怪的药丸,临清伸手接过,立即给宋离月服下,然后以内力催之。
    果然,很快宋离月就舒展了眉头。
    “离月……”
    临清把人小心接过来护在怀里,低声唤道。
    宋离月缓缓睁开眼睛,应了一声,“嗯,我又活过来了……”
    声音虽小,可终究是清醒了。
    临清松了一口气,而一旁的慕清光终于看清了宋离月的眼睛。
    果然是红发红眸!
    母后所言不虚,果真如此!
    “花孔雀……你回来了……”见慕清光怔愣地看着自己,宋离月冲他干笑,“放心,我还没成妖怪,暂时吃不了你……”
    感觉裂肤之痛稍减,她打起来几分精神。
    眸光微垂,看到慕清光身上那鲜亮的红色荷包,她的眼睛微眯,“街上那么多的姑娘小姐,我猜慕公子还是铩羽而归的吧。知道为什么吗?你身上这些花红柳绿,都把那些姑娘小姐的眼睛闪瞎了,哪里还能看得到你慕公子的风采……”
    这人不是刚醒吗……
    有见过这人刚睁开眼,就是恶毒挤兑人的吗?
    慕清光后悔了,上前一步,把手一伸,几乎戳到宋离月的鼻子,“把药还给我!”
    ***
    入了冰室,临清立即把人放到冰床之上。看着一身单衣,红发红眸的宋离月脸上的神色好转,他才放下心来。
    慕清光在一旁裹着狐裘,呵呵笑着,“对于此病症,我母后略有研究。”
    临清转脸看向他,“南越国的王后一身医术,传言可活死人肉白骨,清光太子可否说得详细,鄙人愿闻其详。”
    慕清光轻咳几声,摆出几分架势,才娓娓道来,“离月的情况可是比我严重多了,皆是因为强行压制的缘故,这……”
    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咽了回去,他看向临清,很是别扭地换了个称呼,“这……这位公子只需用内力缓缓将其引出来,此症也就算解了。以后宋离月皆会如同常人一般,再不用受这裂肤之痛。”
    这么好!
    宋离月听得两眼都放光。
    可随即一想,既然这么简单,那当初爹爹何必强行压制呢,他虽然武功是个半吊子,可内力好歹算得上深厚二字。
    看着慕清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宋离月问道,“后面是不是就要说不过了……”
    闻言,慕清光抚掌,“哎呀,还是离月你我心意相通啊,我接下来正要说这不过。”
    哈哈笑了两声,感觉那面具后的眼眸投过来的目光似乎冰冷了许多,他忙正色道,“这位公子,待你用内力引出之后,那玩意却不能化解,它会依附在你的身上,虽不至于像离月这般红发红眸苦不堪言,多多少少还是后遗症的吧,比如瘸个腿,瞎个眼睛什么的……”
    临清一听,眸光微怔,“此话可当真?”
    “或许比这轻,又或者重一些……”慕清光连连摆手,“我也是听说,听说的啊,毕竟这个病症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具体如何,视个人情况而定,我不太清楚的啊,你们考虑清楚啊,后果也是你们自己承担……”
    果然,这世上只有平白无故的不公和委屈,却从来都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和欢喜。
    十几年,宋离月已经习惯了,看开了,早就预想过自己最终的结局,对此也不是太在意纠结。能活着,固然很好,可若是不可,她也不强求。
    随即,宋离月摆摆手,“算了,算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上次我一个人都熬过来了,这次也可以的……”
    临清没说话,直接过来,坐在冰床之上,宋离月惊慌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说不用!”
    见他执意,她不由得又放软了语气,“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真的……我自己来……”
    慕清光拢着狐裘笑眯眯地看着,始终都没有说话。
    “下一次如果还是提前复发,宋离月你以为还会这么好命被我捡到!”临清手一伸,大力地握住她的手腕,眸光深深,“下一次,不可以再有下一次……”
    经过这一次,宋离月知道这个神秘兮兮,自己还从都没有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黑狐狸,是真心为她好。耗费内力为她压制,现在明知后果如此不堪,还是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
    他愿意,可是她……不愿意……
    宋离月看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眸,犹豫着,还是坦白地说道,“临清,可我不想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
    背负着这么大一个人情,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不管是慕清光口中轻则瞎眼瘸腿,还是有可能为此殒命……
    她都还不起!
    “那你以身相许,嫁给他不就行了……”慕清光在一旁嘻嘻笑着,见两人眼刀杀过来,他很是识相地往后退,“哈哈哈……开玩笑的,我先出去了,还是老规矩,想出去了,拉一个那个绳穗,门就会打开。”
    慕清光腿脚很快,宋离月刚看过去,就瞧见他人影一闪,冰室的门就很不低调地轰轰关上。
    冰室里几乎是呵气成雾,宋离月处之,很是舒泰,临清却似乎很是畏冷,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恙,“离月,我内力浑厚,自问可以将所有的意外降到最小,你不必担忧。”
    宋离月还是放不下心里的纠葛,“可是你我……”
    可是你我并未熟悉,熟络到让你无所畏惧地帮我。
    宋离月直视他的眼睛追问道,“临清,为何你一直都帮我?”
    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或明或暗地帮着她。不管是初次在赵承风那里,还是他被黄彩碟所伤,抑或是这次……
    第一个寻到她的人,她以为会是徐宁渊……
    恍惚间,设想过很多人来找她,却独独没有这个狡猾如狐狸的临清,一个她连真正的名字和相貌都不知道的男人。
    可事实就是如此出人意料。
    他找到了她,还愿意拼尽一切救她,这如何能让她心安……
    “临清,你为何要帮我?”
    宋离月执意要个答案。
    看着她执着的眼神,临清随口找了个理由,“一时心血来潮。”
    宋离月更是糊涂,“什么心血来潮,那你又是如何……”
    话刚说完,后背就抵上一双大掌,宋离月刚要闪身避开,就听临清说道,“不要动,我已经催动所有的内力,你要是想让我走火入魔,尽管避开……”
    这样的话,让宋离月心头一颤。
    “临清啊……”宋离月很是无奈,“我已经有了小徒弟,你对我再好,我也不能变心跟你的。”
    临清的嘴角一抽,狠狠地说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跟我了?”
    宋离月点点头,“哦,那你为什么帮我……”
    话,又被绕了回来。
    临清变掌为指,直接封住了宋离月的睡穴。
    宋离月陷入昏睡前再次感叹,这是自己第三次被他封了睡穴。
    临清,做好人好事,不是你这样的。
    你好歹让我知道一下过程,我才能深深理解你的艰难和为难,继而坚定自己报答你无私恩情之决心。
    临清……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谢谢你!
    ***
    宋离月睡了一大觉,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觉,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悠悠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上盖着一个黑色的狐裘,这里太冷了,她还是被冻得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哆哆嗦嗦地坐起身来。
    满眼都是冰天雪地,宋离月很快就明白自己还处身在慕清光家里的冰室。
    想起自己进冰室的目的,她忙扯着自己的头发看了看。
    是黑色!
    是黑色的!
    看不到自己眼眸的颜色,估计应该也变成了黑色。身上没有半点不舒适,昏睡前那简直要了她命的裂肤之痛,全部消失,就像自己这次红发红眸,呕血濒临死亡,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宋离月欣喜若狂,盘腿而坐,微微调动了一下内力,竟是感觉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还要充盈!
    她这是……好了!
    死里逃生!
    好了好了,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宋离月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哈哈哈……
    在冰床上躺得久了,腰背都被硌得疼,自己抬手捶了几下,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宋离月一愣。
    迅速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临清的身影,她吓了一跳,不敢胡思乱想,立即下了冰床,四处看了看。
    还是一无所获……
    宋离月傻住了,难道人真的被自己连累到,竟是连个尸首都未曾留下?
    左右就是没人,免不了要胡思乱想一些。
    就在宋离月手足无措的时候,忽听到冰室那一点都不低调的门“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她猛地回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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