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周向荣,心中却是冷笑,周向荣这般举动才是越发让当今不肯信任他的缘故。手上掌着兵权,却对皇家多有防备,父母兄弟儿女俱在外地,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前科,皇家也是不肯多信的。
    周向荣颓然,随后又怒:“你就是这般对长辈说话的?”
    周瑾道:“我敬大伯是长辈,但也不代表大伯就能决定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大伯若是好生建议也就罢了,如今却来指手画脚,莫非我还要一一答应下来,困守边城不成?”
    他怒而走了,周向荣坐在书房里盯着他的背影,眼角不停跳动,脸色忽而狰狞,忽而又平静。
    最终却只是颓然一叹。
    自己苦心谋划多年,如今却碰上自己的子侄不合作,自己要送到那人眼皮子底下去。好在还有县君在,那人就算是清算,想来也不至于当真要了他的性命。
    这样想来,周向荣方才觉得心底略微宽慰些。
    隔了两人两家人一同出发,他对着周瑾依旧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周瑾却见而不闻,对着他依旧面带笑容,却是半个字都不肯听了。
    周向荣见了,心中越发悲苦,板着脸说了启程。
    云峰与云李氏送了周家二房离开,不料居然有意外之喜,云姨娘将铺子送了一间给他们。两人正在家中盘算着每年的进益而喜不自胜,又算着该叫两个小的也略微认几个字,不求考功名,日后当个掌柜的也是好的。
    两人盘算了几天,却忽地有人找上门来。
    云李氏见了面,听那人说起周瑾,心中那只靴子仿佛就落了地,冷着脸道:“周家二房已经举家到京城去了,你却是来迟了。”
    那人大惊失色。得了消息之后她好容易哄骗了几个想占便宜的人送了她过来,如今却得了这样的消息,那几个人知道没甚便宜可占,只怕是要撕了她。
    有心追上去却知道只怕是来不及,对着云李氏也就变了脸:“你叫了我过来,如今却说人不在,这般欺瞒与我,将我当做什么了?”
    云李氏也不怕她闹,冷笑一声道:“这城中大大小小的官都与周家有旧,若是你想找麻烦,我也是不怕。况且当初那撺掇我做下这等事情的人如今已经是连命都丢了,我劝你还是安心回去才好。”
    那人听了大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有心在云家闹上一番,云峰却已经虎视眈眈上门来,口中对云李氏道:“我已经是与走街串巷的衙役说了,若是她要闹起来,就扣个由头送到军营里去。”
    听了云峰一句话,那人顿时大惊失色。女子进了军营,还有什么可想的,也只有军妓可做,当下跳起来,指着云李氏大骂一通也就走了。
    云李氏见人总算是走了,心中大松一口气,心道,日后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肯再沾手了。
    结果第二日起来,门口却被人泼了满门的夜香,奇臭难闻,云峰揪着她又揍了一顿,请了人来清洗了整整一日,水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才清洗干净了。
    云李氏又气又急,使了钱请了衙役去追昨日来的那女人,却不料对方早已一溜烟地走了。她用了钱却没看到那人受罪,心中一个不痛快,躺在床上哼哼唧唧,被云峰又是一阵大骂,灰头土脸地赶了起来。
    这些事很快就传到周瑾与林娇娘耳中,两人见了消息各自微笑,旋即就丢开了去不再管。如今就要回京城里去,这边城的事,与两人的关系再没有那么多了。
    虽说两家一同上路,但周向荣赶得急,一路上匆匆疾行。周大夫人跟了三天就受不住,特意拉了周瑾并林娇娘,与两人说了,让周向荣自己一个人先走,自己三人慢慢地在后边走。
    周瑾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自己去与周向荣说了。
    被家人这种时候丢在一旁的周向荣满面寒霜,冷着脸答应了,自己快马加鞭往京城里去,留了周大夫人他们同行。
    没了周向荣之后,气氛顿时就愉悦起来。
    林娇娘本就是个善于找乐子的,一路上不是这处吃食好,就是那处景色好。到京城的路,生生被她走出了三倍的时间来,到得京城,已经是快要四月了。
    林继阳早已等在此处,见了周瑾过来,大笑着上前迎接。与周大夫人见了礼,周瑾也不跟着周大夫人往周家去,只是笑着与周大夫人请辞。
    周大夫人不料他居然就要分离,一双眼睛盯着他,问:“这些事我以前从不知道,可是你早有准备?”
    周瑾含笑不语,派人送了周大夫人离开,却不曾解释。
    林继阳早早在京城买下房子,如今周瑾来了,正好落脚。林娇娘再见到熟悉的京城风景,心中也是感叹。
    靖王府里当日苦苦求活的小女孩,如今也算是有了相互依靠之人,对着靖王府却已经少了三分敬畏了。
    第二日周瑾去了周向荣府上,客客气气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被周向荣送了出来。
    周瑾与林娇娘笑道:“我那大伯却是心中有鬼,不肯与我多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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