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个前去虞家的正是宣鸣的贴身侍卫邱天。
    他不死心地说道;“要不然属下再去一次虞家,看看能不能说说动那虞虢夫。
    宣鸣站起身来,淡淡地说:“不必了,那虞家已然是一步死棋了。我原是想着利用那虞虢夫急于重振家威的心态,装成贪利的商人,将那偶然在徽东觅得的黄千机的战船图买给他,为齐朝添置屠戮利器,让那皇帝攻打淮南之心日盛,可是却未想到,功亏一篑,折损在了一个后宅妇人的手中,可惜,可惜……”
    说到这,他微微一笑,稍微用力地回想着自己先前几次见到那骁王侧妃的情形,虽然是有心利用她接近骁王,可是并没有发现这女子有何过人之处。
    他的凤眼似有暗波涌,低声言道:尉迟飞燕,我这次倒是记住你了。
    虞家系兄妹二人一夜殒命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这可是让闻者为之胆战心惊。凡是了解内情的人都是噤若寒蝉,不肯多言一句。
    可是有二点,是在朝堂之上混饭吃的群臣们烂熟于心的;一侧是天子恩威难测!二则嘛,就是……大齐的二殿下的八字可能偏硬,凡是说与他为妇的千金小姐们竟是没个好下场的,那沈家的小姐被克进了庙庵,前些日子才还俗悄悄地许了外放的官员为妻,远嫁山西。至于这虞家的二小姐更命薄,竟然是被克得差点死绝了一门。
    算起来,那位嫁入了萧王府的侧妃倒也是个命硬的主儿,不然怎么会平平安安便嫁入了王府,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也只有这无父无母的的孤女才扛得住那天煞孤星的二殿下吧?
    其实飞燕听闻了虞家人的遭遇后,心内也是一阵的唏嘘。虞家兄妹虽然沽名钓誉,厚颜无耻,但罪不至死。况且那虞贵妃还怀有身孕,可是那霍允能够翻脸无情,可见本性冷血,难怪可以一统天下,成就帝业。
    当魏总管外出采购,在街市里听到这样的传闻时,气得差点掀翻了摆着胭脂水粉的柜台。瞪着眼质问那几个碎嘴的女子都是哪个府上的?
    当他回到府中,惴惴不安地将自己听到的传言过话给骁王时,骁王便是眉梢微挑,并没有多言什么,已久平心静气地勾画着一株盛开的兰花。魏总管小心翼翼地往桌案前凑了凑:”殿下,这等留言若是不能及时阻住,往后若是赶上殿下命里注定的良缘佳配,岂不是因这些没影的话耽误了?”
    骁王伸了伸腰,直了直一直批改文件而有些僵硬的脊背,淡淡地道:“将这话送到工匠那裱好,回了淮南,挂在侧妃的客厅里……今儿中午都吃些什么?”
    魏总管嘴角一耷拉,得!自己又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王府今天中午吃的还真是很别致。前些日子,内务府送来一笸箩带籽的韶春鱼。这鱼个头倒是不大,只有两指来宽,但是个个饱胀的肚腩里都是弹滑饱满的鱼籽。
    厨下知道侧妃最爱吃鱼,便是备了个铁盘,将这些无磷的小鱼抹了素油,码在铁盘之上。撒了一层精盐,然后放到炉膛之上,以明火烧烤铁盘。待得七分熟时,便将铁盘取出,再细细地撒上切碎的香菜葱花,再淋上磨碎了的孜然粉,就着铁盘的余热,再微微的灼烤一下,顿时香气四溢。陪着这铁盘烤鱼的,是厨下精心用黄豆粉裹着芝麻馅做的炸团。一口一个,外焦里嫩,满口的芝麻酱香,再配上一碗枸杞人参鹌鹑汤,既滋补又美味。
    骁王入了饭厅,正看到飞燕一手握勺,一手端碗,就着汤盆盛汤。骁王一个健步跨到飞燕身边,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接过了那碗,冲着屋内的侍女冷冷说道:”竟都是不心疼主子的吗?怎么还要侧妃做这些粗活!”
    原来,飞燕前几日因为练习拆装零件,当时事出匆忙,两只纤手也是许久未做这等磨练人的了。细嫩的小手被坚硬的零件划出了道道小口,微微一碰便是钻心的疼痛。骁王便不许飞燕做任何事情,以免碰疼伤口。
    宝珠她们连忙跪下认错。
    飞燕微笑着道:“哪来这些个说道,竟是盛碗汤都不能了吗?”
    可骁王却不以为然,坐定之后,伸手执起飞燕的玉手,仔细查看了一遍,见并没有被烫红的迹象才放下心来。然后才拿起飞燕刚盛的汤,说道:“岂止不能盛汤,就连吃饭都要本王亲自喂着才行。”
    一边伸手去喂飞燕,一边说道:“京城里已经传开本王是天煞孤星,注定孤独终生,没有哪个姑娘敢嫁给本王。本王自然要将你这个命硬的养得白白嫩嫩,才不至夜枕孤眠。”
    这话听得宝珠她们都是面露窃笑之色。
    飞燕眼见骁王当着侍女又是口无遮拦,便是脸色微红:“殿下不修口德,哪有人这般咒着自己是天煞孤星的?
    骁王确实笑而不言,也是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是何其幸甚,便是这一世遇见了这样一位女子,竟是有些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遇到她,自己此时又是身在何方,与何人相处?
    那汤是飞燕特意嘱咐厨下准备的,这几日骁王不准她开小厨,便是嘱咐宝珠让厨下备了明目的煲汤,给连夜批改文件的骁王补一补眼睛。虞大人走得匆忙,黄河治理还是有一堆的烂摊子呢,那霍允那倒是会抓人,一并将这些活计甩给了工部和骁王处理。
    这一查,不打紧,竟是发现虞虢夫利用治理黄河水之际,贪没了大笔的治水款项。只把霍允气得恨不得再将那虞虢夫从坟岗里挖将出来,狠狠地抽打一番。
    飞燕也是心疼骁王熬红了眼儿。便是嘱咐着厨下准备些明目去火的汤水,滋补着殿下的身子。
    吃着吃着,骁王倒是长叹一声,待得无人时,对着飞燕道:“本王的命可是真硬的,不过可能克的乃是银子。燕儿可是要有些准备,回到淮南,恐怕是又要勒紧裤腰带了。
    这几日朝廷上传来皇帝有意将盐业收归中央朝廷的意思,虽然是打击沈家,可是连带着淮南的盐业也是一并受了影响。
    也是正是基于这点,骁王才发出声感慨。不过飞燕却知道,骁王其实并不是很发愁的,因着在淮南卖痰盂的苦楚,他老早便化名在各地开设了各家商铺,更是整顿了水运,开设了商船。
    就算是盐业收归了朝廷,不照样还是要货运吗?只要垄断了水运河道,所赚取的银子只会多不会少。
    当下便是笑着道:’殿下倒是越来越肖似魏总管了,都是属貔貅的!守财得只吞不吐!”
    骁王确实一把将飞燕报了起来,斜着眼一脸魅惑地邪笑到:“本王的燕儿才是那能吞的,且让本王看看这吞纳的本事可是仅丢了没?说完便是抱着入了帷帐……
    因着之前骁王要迎娶正妻之事耽搁了许久,眼看着沈皇后的寿辰将至,但是不能马上回转淮南。
    这几日,皇后在宫中会见诸位大臣女眷,皆是叫来飞燕作陪。众女眷们见皇后进来很是待见这位侧王妃,纷纷主动示好,竟是多年的闺中密友般,与飞燕嘘寒问暖,或是道些里短家长。飞燕对此很是头疼,但也不得不耐着性子陪着她们谈话。
    期间也是见了太子妃几次,那太子妃的反应倒是淡淡的。因着上次乐坊出事的缘故,太子和太子妃对骁王颇有些忌惮,连带着对飞燕也是疏离。
    这日沈皇后又召飞燕进宫陪驾。飞燕跟着皇后身边的侍女,进了请过安,皇后道:“给侧王妃看座。”
    皇后和飞燕聊了一会闲话,这时,一个年老的太监进殿给皇后行礼,说道:“禀皇后,寿辰举办的大宴,内务府已经定好了章程,特来禀告。”
    皇后扬了扬细眉,道:“你且讲来。”
    太监将开了多少桌酒席,酒席规格如何,请了那些大臣,等等内容,一一汇报给皇后。
    皇后听后,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待太监告退后,沈皇后略有些不满地对飞燕说:“这些年,他们兄弟几个少有齐聚的时候。好容易今年二子也在京城,本宫本想寿宴上好好热闹一下。谁知皇上要建造战船,宫里的各项开支一律减免,连寿宴也降了规格。唉,都是银子闹得。”
    飞燕不好答话,说了一个“是”便不再言语。
    沈皇后叹息一声,言道:“二子打小便与众不同,一副能闯荡的洒脱,从来不曾在意金银之事。他居然会开建盐场,想来你们在淮南的日子十分不好过。好在你们的竹盐生意做得甚好,当能贴补一些。”
    飞燕微微欠身,说道:“殿下在淮南,人地生疏,苦无金银开路,不得已才建了盐场出产竹盐。
    她心内有些摸不透沈皇后今天的用意,只是附和着皇后,不敢贸然说什么。
    沈皇后接着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皆是需要金银过活。可是这个“商”说到底也是在于一个“和”,和气生财,精诚合作,不知道这老二有没有将这淮南的盐业扩宽些……
    飞燕这次倒是听明白了,皇后这是在拉拢这骁王一脉,要保住沈家滚滚的财源。
    第107章
    皇后投递过来可不是什么好接受得住的善意。
    飞燕温婉地笑了笑:“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奴家不管王府中的这些个钱银琐碎,倒是不懂太多……”
    皇后见飞燕不将那话茬接下去,脸上顿时有些微微的冷意:“你们王府里头,就你一个侧妃,人头寡淡的,你又是什么都不管的,可是怎么当的家!”
    飞燕被皇后劈头盖脸的申斥,便是垂下眼道:“皇后申斥得是,奴家以后一定尽改……对了,奴家此番带来了二殿下给您的备下的寿礼……”
    皇后却是余怒未消,冷冷地说:“等着宫人自己慢慢地拆解开了,再看吧,不然那么多,本宫挨个过眼岂不是要累死!”
    一旁的乐平看见苗头不对,便说道:“母后,三哥的寿礼送到了。他大老远不能亲自尽孝,您要不要过一过眼?”因着霍广云人不在京城,寿礼倒是一早便到了。
    沈皇后这才缓了脸儿来,命着太监先将这寿礼抬来。
    三殿下的寿礼倒是阔绰,选的是三尺高的和田玉分籽料,碧绿的颜色也算是稀罕了,油脂中透着清亮,雕工也是精湛,一棵蟠桃仙树树根盘错,延伸出了花盆,蔓延开的树枝结着硕大的蟠桃,看上去分外喜人。
    其他在远处用着茶点的妇人们围拢了过来,看着这寿礼纷纷是赞不绝口,直夸着三皇子的孝心。飞燕打眼儿一看,便心知自己借给三殿下的钱银全都砸在这尊大件的玉雕上了。也不知那三殿下的王府是否能周转开了,有没有钱银打点其他。
    待得茶会曲终人散,其他人都散了,独留下乐平公主时,她撇了撇嘴,对沈皇后说道:“母后,这三哥的心眼倒是见长啊!你知道吗?昨儿还写信跟我哭穷了,要我周济些银子给他来京的时节一并带回去,可是今儿却是这番的大手笔,倒是让女儿为难了,送些什么才不会被三哥比下去啊!”
    沈皇后冷哼了一声:“心眼?他长过那东西吗!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听着本宫派着跟去岭南的总管说,这寿礼的钱也是借来充场面的。”
    乐平公主瞪圆了眼儿,竟是谁这么阔绰?敢往三哥那无底洞里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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