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遍一遍地质疑着——

    “你为什么同意陆云开拍这一部片子!?”

    “你在想什么?”睡在一旁的陆云开突然睁开眼睛问。

    如同心事在毫无准备的时候被人窥破了一样,江兴几乎被吓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云开看见江兴这个反应也愣了一下,然后他跟着坐起来说:“怎么了?看上去你……”他伸手摸了一下江兴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汗珠,“很紧张?”

    “……你没睡?”江兴问。

    “睡了一半醒来了,然后发现你在偷偷看我。难道我的美貌终于连你都征服了?”陆云开摸着自己的脸问。

    “……”江兴,“我一直被你征服着。”

    “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感觉到?”陆云开笑着指控道,接着他偏偏头,又问“不过说实在的,最近你的睡眠确实不怎么好吧?你究竟在烦恼什么?”

    黑夜笼罩着他们。

    淡淡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被束成了一束,在床铺的正中央投下一道细细的光区,好像将房间也分割成两部分。

    江兴觉得自己也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方面,他的心里倍感煎熬,并且已经开始质疑起自己最初的决定;但另一方面,他依旧表现得沉稳平静,并且用这样的沉稳平静成功说服了陆云开。

    他说:“是剧本的关系,我看完剧本再看你们的拍摄,被感染到了,几乎升起了某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陆云开一下子就被说服了,作为实际的演员,他的感觉肯定比江兴更深刻。

    他揽着江兴一起重新睡下去,然后兴致勃勃地和对方说起自己拍摄时候的感觉:“你说得没错,这个剧本和这个角色确实有着这样的魅力!我也感觉到了,每一步每一个画面,好像都在朝着那根本无法改变的结果走去。”

    “说实话,这个角色演起来还挺让人绝望的。”陆云开说。

    江兴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没等他说出什么,陆云开又一次笑起来:

    “不过说真的,也很有趣,很痛快,飙戏飚得太爽了,就遗憾你不能和我一起演……”

    这话并不是毫无由来。

    因为江兴经常去片场探陆云开班的缘故,麦克还有点心动想要让江兴串一个角色,只是被江兴笑着婉拒了。

    如果说《湖水之下》的片场中,江兴不愿意让陆云开饰演配角是想要“更加正式地合作”的话,那么这一次,他就是认为,《木偶杰克》是属于且只属于陆云开的荣誉,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不应过多地参与。

    江兴说:“这不是也挺好的?我难得地推了工作跟你过来休息一个月,你还要让我再辛辛苦苦地拍戏啊?”

    陆云开:“你这么说也很有道理……”

    江兴翻个身,轻轻扑腾了陆云开脑袋一下:“别说话了,明天你还有工作要早起呢,快睡吧。”

    “明天啊——”陆云开拉长了声音。

    “怎么?”江兴问。

    “没怎么。”陆云开笑道,“睡了,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二天的晚上,江兴结束了在美国这里的最后一点工作。这刚好是陆云开拍摄结束的时间,在前往片场接对方的时候,他从片场的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陆云开在中午的时候就请假离开了片场,说是回家有事。

    中午时候就离开了片场。

    回家有事?

    江兴确信昨天晚上陆云开没有和自己说过任何其余的事情。

    他的心脏不可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他几乎失礼地直接离开,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两个人租住的公寓,在底下的时候他没有从房间的窗户看见室内的灯光,而等到他冲到楼梯上打开房子的门——

    灯光一瞬间亮起来,藏在门后的陆云开欢呼一声冲他拉响手拿礼炮,红红绿绿的彩带飞舞之中,他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插着一只蜡烛……以及,穿得特别正式和漂亮的陆云开。

    陆云开站在玄关旁边,冲他露出标准八个牙齿的笑容。

    他笑容灿烂,毫无阴霾。

    他轻快地说:“江哥,生日快乐!”

    今天是10月31日。

    江兴这才记起自己的生日来。

    他看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半天没有说话,等到他终于找回声音的时候,他冒出的第一句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云开。他思索了半天,终于从不可能中思索出一个可能来,“担心我……出去鬼混吗?”

    “……”江兴。

    “……我去洗手间一下。”江兴说。说完之后他不等陆云开回应,几步走进洗手间里头关起了门。

    浴室里的灯光是白色的,不同于外头温馨又热烈的红,这样白色的光线更明亮,更冷静,也能够帮助江兴能够在封闭的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地方好好的思考。

    他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不管再如何掩饰,这半个月陪伴陆云开拍戏的日子确实给了江兴很大的压力,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很轻易地就发现了那些掩藏在眼睛底下的疲惫。

    并不只是身体上的。

    更多的是心理的压力。

    人在这一时刻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盛满感情,一半被理智充斥。

    后者江兴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后者就是江兴。

    而前者让江兴感觉到陌生。

    这样的陌生让他忐忑不安。

    他几乎没有想过,从来没有经历过,在自己的生命中,会出现像陆云开这样一个……不可割舍的存在。

    他谈过恋爱,同居过,甚至还曾经差一点结婚过。

    但他这些所有的曾经,他现在倒回头想,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非常冷漠:虽然他所有结束的感情决不是因为他的‘冷漠’,但他确实冷漠得无所谓和谁在一起,也无所谓和谁分开。

    他没有期待,不会受伤,选择和另外的人在一起也只是出于某种程度上的生理和心理的需要。

    但生理层面的需求好解决,心理层面的需求却从来没有被满足。

    因为他从来没有找对。

    ……直到碰见了陆云开,一个能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放开了,那就肯定再也找不到碰不见的人。

    然后种种他曾经并没有过的不认识的陌生的感情就依次出现。

    这样的感情,痛苦也显得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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