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2月水潮

    春水的阁叫临水间,听说常年无人光顾,所以她的价格被主儿压得很低。刚才宋漫贞已经问过了,春水的价格还不如她从小翎那边买来得一束花。

    宋漫贞进屋之后就一直坐在门口的木椅上,环视屋内,很是简陋。除了床榻梳妆台和她身下的这张木椅,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嗯,对,还要加上那个插了花的花瓶。

    春水见她不动,神情严肃得很,倒也新鲜地学着她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瞧回去。宋漫贞最后缓了口气,问道:“可有览子?”

    “览子?那种文人才俊和宋小姐这般身份的人才爱玩的玩意儿,春水这种地方可没有呢。”春水换了个姿势继续卧着。

    “那春水姑娘稍等一会儿。”宋漫贞走了出去,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回来,带来了一盒览子和木盘。

    春水面无表情看着宋漫贞坐到床榻另一头,把精致的木盘摆好,览子两色分开,黑色的自己留着,白色的给春水推来。

    春水见那十五子览子摆到她面前,宋漫贞凤眼微眯,似在笑。

    “我不会。”春水说。

    “无碍,我来教姑娘。这览子双方有十五子,交替入子在木盘上的纹格中,谁先……”

    “宋小姐。”春水打断她,“你来我这儿,就是做这些无聊之事羞辱我么?”

    “羞辱?春水姑娘何出此言?”宋漫贞坐直。

    “你明知我身处风尘,却还扮作男子来我这下什么览子,不是戏弄羞辱我是什么?宋小姐,我看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和你夫君好好过日子吧,那二十文钱我还于你就是。”春水翻了个身下床,拢了轻纱就要出门。

    “春水姑娘,我想你想太多了。”宋漫贞双指夹着览子,贴于下巴之下,“我没有丝毫想要羞辱你的意思,我见姑娘在花市那等迷人风采就已经倾慕不已,但也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而已。春水姑娘在这春江夜也是无趣,为何不和我下几子?有些人贪恋美色有些人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红颜知己而已……”

    宋漫贞的话没说完就听“哗”一声,门被春水关起。屋内一片寂静,宋漫贞闻见了香薰之味……

    春水肚子疼得紧,鲁妈妈给她拿一个热水袋来让她捂着。

    “赔钱货,一个字不入就知道让我操心!”鲁妈妈见到春水就骂,春水听她尖锐的声音就觉得头疼。无意想起昨日来宋漫贞,春水觉得头更疼了。

    春水把热水袋压在小腹上,月水之痛才缓解一些。

    今日的香薰好像更加的浓郁,她皱着眉哎哟不停,突然门外的铃声又响了。

    春水惊诧,还未来得及坐起宋漫贞又走了进来。

    “你……怎么能进来!”春水撑起身子,热水袋滑落到地上。

    宋漫贞拾起热水袋,坐到春水的身边道:“春水姑娘身子骨太弱,我熬了些药来,姑娘趁热喝了吧。”

    春水见宋漫贞的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筒,不免发笑:“宋小姐还真是下了血本,至于吗?”

    宋漫贞不理会她的话,把玉筒放在她的床榻上,走了。

    春水和那玉筒相对无言得很,一直到夜半春水肚子疼得睡不着,才把那已经凉透的中药给喝下了。

    次日醒来,腹部已无痛感,春水还没缓口气,宋漫贞就又来了。

    “……宋小姐还真是清闲得很呐。”春水把洗赶紧的玉筒交到宋漫贞的手里,“每日都来春江夜,也不怕被人识破身份?”

    “身份?”宋漫贞束起头发头戴一顶镶了宝石的圆帽,十足的富家公子派头。

    “宋漫贞小姐不就是城里最大的米商宋老爷家的三小姐吗?这么有名响的商贾家千金整日扮了男装来这莺莺燕燕之处……不知道的还当是宋小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春水的话未说完,宋漫贞就打断了她的话:“我的确喜好女子。”

    春水停下所有动作望着宋漫贞。

    “而且春水姑娘,长得很像我已逝去的一位故人。”宋漫贞站起来,凝视春水。

    春水见宋漫贞望着自己的眼神纯真无比,突然心中有种情怀被触动。她亦不想再被宋漫贞那种目光灼伤,走到床榻边,拿出那日宋漫贞落在她这边的览子,摆好木盘,把子入定。

    宋漫贞坐到她对面,两人在沉默中对子。

    十回合下来两人各五胜五败,宋漫贞笑道:“春水姑娘明明下得很好,真是太谦虚了。”

    春水却板着脸道:“览子十盘下完,宋小姐请回。”

    宋漫贞的笑容也僵住,见春水性情不定得很,方才还热情邀她下览子,这会儿却又开始逐客了。

    她也不恼,依旧走得干干脆脆。

    春水这晚仍没睡好,梦里居然出现了那个人。那个人剥她的衣衫,咬她的脖子,春水难忍地呻-吟,腿环上对方的腰际,不知廉耻地张开腿……

    醒来的时候后背上都是汗水,春水的脸被青色的月光笼罩,一双眼睛死死张长着,像一具尸体。

    窗未关,凉风吹入让春水冷得很。她赤脚踩在地上,寒冷的感觉钻进她身子里。

    衣衫松垮地搭在肩头,她也不想去拉起,反正这衣衫总有天会被人脱去的,只是永远不会是那个人。

    春水笑着,从床榻下抽出匕首,对着手腕割下去。血从密密麻麻的伤疤中间溢出,疼痛感像皮肤一样突然迸裂开,刺得她忍不住咬紧牙关才未呻-吟出声。

    若不是贪恋平日里的那一星儿的温馨,春水可能早也找来白绫自缢了。可惜这残破的皮囊还需留着,还有最后那么一点点的用处。

    次日晨,鲁妈妈来敲春水的阁门,让春水快点出来。

    春水还睡得昏沉,被鲁妈妈这没头没脑地一敲惊醒过来,乱着头发喊回去:“作甚!”

    “开门开门!”

    幸好昨夜春水记得把门给栓上,不然鲁妈妈一定会夺门而入直接把她从床上拽下来。

    春水支起身子,手腕的伤突然裂开,血水流下滴在床榻上。

    春水“啧”了一声,胡乱用手把血迹给抹掉,把手臂藏在身后去开门。

    “小贱蹄子作甚开门这么慢!屋里藏了男人么!”一开门鲁妈妈就开始骂,春水撇嘴无精打采地说:“有何事?”

    “有何事?你这个赔钱货在窑子里还什么也不做,你以为主儿是白养你的么?快给我出来跟我一起去后院洗衣打水给姑娘们去制备胭脂水粉!”

    “要我去啊?”春水叹气,“可是我月水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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