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只有这么一位贵妃,这并不难猜。
    也因此,谢运耸耸肩头,表情不怎么样。
    有资格送女儿进宫,武家不可能平民百姓,算得上本朝的世家,因送贵妃而封侯爵。
    谢家也是世家,历代战功累累白骨,从而历代维持侯爵。
    谢运想到背后传出来的闲话,都说谢家是西疆真正的皇帝,那么武贵妃在皇后一人之下,后宫诸嫔妃之上,按这么说她武家莫非是宫里真正的皇帝?
    曾家的宅院如果不是送给武家,谢运也不会放过去,好巧不巧的遇上武家,那是.....一定不能放过去。
    “哈.....”
    谢运打个哈哈,其实皮笑肉不笑,沉吟道:“武家么......”
    陈先生一眼就看出世子的意思,笑道:“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先生这话深得我心。”谢运又笑得童叟无欺。
    两个人头碰着头,低低的商议起来。
    ......
    一早雪下得更大,天地统一的白,吴财主起来嚷着冷,其实是他一夜没有睡好而筋骨不行。
    穿上他金光灿灿的大锦袄子,再套上他厚厚的皮毛雪衣,他还是道:“老爷冷,你们这群奴才就侍候不好了吗?”
    最后抱着两个手炉,身前身后的四角方向,各站着一个抱大手炉的家人,把吴财主一路送到马车里,马车里又塞七、八个手炉,这位老爷不再挑眼,由着马车辘辘把他送到武家。
    武贵妃晋位以前,武家新封的侯爵,吴财主抬头看一看,门上的匾额还带着崭新,让他缓缓的安下心。
    谢家算什么?
    他和老爷一样,不过也是个土财主,吴老爷敢自称京里的土财主,谢家也充其量守着西疆说话办事,京里不是他施展的地方。
    吴财主昂起头来,把胸膛挺得高高的,绕过这个门他还有一个自知,就是不敢从正门进。
    他是角门里的常客,花几个钱就有人帮他通报,在他等候通报的时候还肯送他一碗热茶驱驱寒气。
    武家如今的当家人,是武贵妃的兄长,三十出头的临江侯武正茂。
    就要过年衙门里松散,临江侯也趁机偷懒,这个钟点他刚刚起来,正擦着牙呢,窗户外面有人回话:“侯爷,吴泰来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
    对武家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贵妃娘娘在宫中安好,而吴泰在这方面算是一个小小的得力人。
    与吴泰的亲戚在贵妃宫里没有关系,吴泰是个商人,他时常的能弄到稀奇古怪的东西送到武家,武家相中的转送到贵妃宫里,供皇帝和贵妃赏玩。
    多多少少的帮着贵妃增加情趣,所以临江侯肯给吴泰面子,算高看他一眼。
    门下肯花心思巴结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临江侯要水漱口,丫头送上红枣汤,他喝上几口丢下来:“带他来。”
    吴泰带着满身的肥肉,从客厅下面一溜小跑的冲上来,气还喘着呢,就扑通跪倒叩头:“小的门下吴泰见过侯爷大老爷。”
    临江侯笑了笑,这位不是出自他的门下,他要这样说才舒坦,临江侯也装着拿他没有办法,横竖这位“门下”不比别的门下差,一样孝敬的好。
    “起来吧,大冷天的难为你跑来看我,来人,把那红枣汤给他一碗。”
    吴泰应该道谢,可一碗红枣汤他看不上,他关键的是曾家的大宅院就要易手,直接影响到他送完宅院以后,好请武家为他明年的生意大开方便之门。
    他干咽下唾沫。
    临江侯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不是对自己府上的红枣汤流口水,皱眉道:“是什么急事情?”
    “侯爷,我辛辛苦苦为娘娘过年省亲而准备的院子,让人抢了。”
    吴泰当不得这一声,赶紧就说出来。
    临江侯奇怪地道:“不会吧,你不是付过钱并拿到地契?”
    吴泰当时就要送过来,然后请临江侯答应他出入三个月,把里面修整完毕。
    临江侯觉得自己收下地契,再交给吴泰打理,未免落人口实,要说他收了一笔又勒索三个月的钱财,索性的让吴泰收拾好了,你再送来也罢。
    已经把宅院算作自己的东西,还有人要的话,临江侯心中暗生不快,这是谁没有眼色,难道不知道这是贵妃省亲时的别院。
    “这地契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吴泰叫起来:“侯爷,我我我......苦啊,”
    临江侯也不同他废话,大早上的他还没有用过早饭,干脆地道:“哪家?”
    问话的一刹那,好几家在临江侯脑海中转动,走马灯般的过来过去。
    有皇后娘家。
    宫中可以争得上来宠的嫔妃娘家。
    她们抢走贵妃省亲用的宅院,宫里宫外都觉得她们更有脸面。
    宫里斗败,宫外再来,就是这个意思。
    “谢家,镇西侯谢家。”
    临江侯猛然失落,内心一空闪得他有些难过,舔舔嘴唇才回过神,还是不太相信:“他家,不在京里要宅院做什么,这是准备造......”
    差点戏谑的说出来,谢家难道为造反进京准备房屋,临江侯清清嗓子,及时的咽回去。
    摆出严肃的脸:“你应该弄错了,”
    吴泰哭丧着脸:“我没有.....”
    “谢家世子夏天里进京,也是住在驿站,本来我想着他肯来拜见,家里还有几间空房屋,是我心爱的静室,我愿意给他住。”
    临江侯伤感。
    谢运离开以后,他才知道西疆土皇帝府上的太子爷到了,可恨礼部的官员们,平时请他们吃的席面不少啊,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来知会侯爷。
    临江侯把怨气压回去,再一次向吴泰道:“你弄错了,再去问问,不管是谁家出这个风头,我奉陪到底。”
    他的意思,还是离不开宫里斗败宫外再来的那几家。
    吴泰就一五一十的说起来,临江侯听完大笑:“曾家?曾家早就倒了,儿孙个个软蛋包,老吴,你让人骗了,换成我是谢家,和谁家结亲不好,哪只眼睛里看得上曾家。”
    曾家虽只一代人不行,临江侯也搜索半天,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他,曾家配谢家,这不是胡扯吗。
    吴泰可怜巴巴:“可,谢家两个伙计守住我门......”
    “他说是谢家出来的,就是谢家?”临江侯笑道:“你报官啊。”
    吴泰要的就是这一句,赶紧跪下来:“有侯爷您作主,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姓杨的二姑娘,你也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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