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翠花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说,而病床上的刘大福脸上则露出了激愤之色,欲言又止,段可凡越发觉得其中有隐情了,一再追问,两人却是怎么也不肯说。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从外面进来了,身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放着一些草药,年轻小伙长相憨厚,放下竹篓就朝杨翠花急吼吼地道:“妈,我把草药采回来了,你赶紧给爹熬上吧……”
    杨翠花连忙指着年轻小伙介绍道:“领导,这是我儿子,叫刘小山……”
    刘小山昨晚也去了祠堂,所以认识段可凡,挠了挠头道:“我认识你,村里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嘛,你可真厉害,把祠堂里的鬼都给打跑了!……”
    段可凡想不到昨晚那一出还真让自己成村里的名人了,不过这效果却是他愿意看到的,呵呵笑道:“其实鬼都是怕人的,我只是胆子比较大而已,你也可以的……”
    刘小山吐了吐舌头道:“你胆子是大,要是我吓都吓死了……”
    一来二去,两人距离倒是拉近了不少,段可凡从刘大福老俩口那里问不出隐情,想着刘小山是年轻人,应该好沟通些,连忙道:“小山,你爹的伤到底是咋回事?……”
    刘大福老俩口连忙咳嗽示意刘小山别说实话,刘小山到底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气愤地道:“爹,妈,你们拦着我也要说,他狗日的王大奎仗着是村支书欺负咱们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还让王连生把爹给打伤了,要不是你们拦着,我就跟他们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你知道个啥?!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村谁家不受王大奎欺负,哪个敢吱声,更何况咱们是外姓,怎么斗得过他们,咱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出了事,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刘大福拍着床沿,激动指着刘小山怒斥道。
    刘小山本想反驳,可见刘大福因为情绪激动,气都快喘不过来了,不敢再刺激他,只能不服气地撇撇嘴,不敢再说话了。
    段可凡也大吃了一惊,刘大福家和王大奎家挨着,按说远亲不如近邻,关系应该不错才对,没想到刘大福的伤居然和王大奎这位村支书有关,连忙追问原委,刘大福老俩口明显还有些犹豫,段可凡就正色道:“大爷,大妈,现在是法制社会,谁都不能一手遮天,王大奎是村支书,更不能欺压百姓,你们把情况告诉我,我保证他不敢打击报复你们!……”
    刘小山也在一旁帮腔道:“爹,妈,有啥不能说的,他王大奎都骑到咱家头上拉屎拉尿了,还不许咱告状啊,村里其他人不敢吱声,是因为王大奎拿扶贫款卡着他们,反正扶贫款也从轮不到咱家头上,咱还有啥可怕的,他还真敢杀了我不成,这位领导连鬼都不怕,肯定也不怕王大奎,没准他真能替咱家做主呢!……”
    刘大福见确实瞒不过了,又听刘小山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动,和杨翠花交换了一下眼神,终于吞吞吐吐地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刘大福摊上王大奎这个邻居,确实是倒了大霉,首先是王大奎家的楼房修了三层,把刘大福家的光线全给挡了,所以这本该和睦的邻里关系自然就好不了了,要知道在农村这可是大忌,隔壁的房梁比自己高,就意味自家的风水被隔壁压住了,所以在农村经常有邻里为了房屋的房梁高度而打得头破血流的。
    但是谁让王大奎是村支书呢,所以刘大福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王大奎却是变本加厉,不久前刘大福家的老母鸡飞过院墙,飞到了王大奎家的院子里,结果被王大奎抓了直接炖了汤,这只老母鸡是刘大福家唯一的一只老母鸡,平时就指着它下蛋补贴家用呢,现在却被王大奎炖了汤,刘大福自然气不过,就上门找王大奎理论,让他把他家的老母鸡还回来。
    结果王大奎不但不肯赔刘大福家的老母鸡,还和他讲起了歪理,说刘大福家的老母鸡把他院子里的一株名贵兰花给吃了,这株名贵兰花值一千块钱,所以要刘大福倒赔他一千块钱。刘大福从没见过王大奎家有什么名贵兰花,自然不肯认赔,就说大不了我不要老母鸡总行了吧。
    王大奎反倒不依不挠了,第二天居然派王连生上门讨要一千块钱赔他那株根本不存在的名贵兰花,那天正好刘小山在家,他也是年轻气盛,就和王连生吵了起来,王连生在村里横行惯了,一言不合就拿起一根木棍要打刘小山,刘大福心疼儿子,赶紧上前去护,结果被王连生一棍打在头上,当场头破血流,刘小山一看爹为了护自己被王连生打伤了,也红了眼,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就要跟王连生拼命,王连生见事不妙,赶紧跑了,而刘小山也被杨翠花死死抱住只能作罢。
    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王连生是民兵队长,跑出去没多久,就叫了一帮民兵过来,把刘小山绑了,说刘小山持刀行凶,要送到乡派出所去坐牢,最后逼得刘大福和杨翠花跪在地上,又答应赔一千块钱,这才放过了刘小山,刘大福被打伤了头,反倒还赔了一千块钱,越想越憋屈,就此一病不起,也让这个本就贫穷的家越发雪上加霜!
    “简直岂有此理!”段可凡气得险些把手中的茶碗都摔了,猛地站起来怒不可竭地道:“哪有把人打伤了,还要人赔钱的道理?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怎么不去乡里告他们呢?!……”
    “没用的,乡里的干部都是向着王大奎这个村支书的,而且王大奎咬死说我家老母鸡吃了他家的名贵兰花,老母鸡又被他炖汤吃了,就死无对证了,我们只能自认倒霉了!……”刘大福摇头苦笑道。
    段可凡冷静下来一想,这事确实难办,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也很难找到证据证明刘大福家的老母鸡到底吃没吃王大奎家的兰花,就算告到乡里,乡里很可能会按邻里纠纷处理,很难扳倒王大奎这个村支书,而且王大奎算是自己名义上的直接领导,自己一来就和他闹掰了,又不能彻底扳倒他,那今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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