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贸然靠近,只在那附近寻了一处民宅与了银钱,装作入城卖货的山民,借住下来。
    没有急着去探访那榆元寺。
    师姐弟二人居于那民宅之中,每日观察榆元寺中进出的人,不见百姓香客。
    只不时能见一些衣着华贵之人入寺,想必是施浪部贵族,此外寺中也不时有番僧进出。
    一个个打扮好似喇嘛,模样也颇有一些异域特点,鼻梁挺直,颇见棱角。
    一看便知不是滇南之人。
    而以陆玄二人眼力,更是能看出其中有几个番僧,是有修为在身的。
    佛门修心灯舍利,也有炼金身正果的,不好全以玄门境界划分,更不好断定这些僧人境界,不过佛门修心灯舍利,必然有精神异力,只一看去,便能知其异常之处。
    而炼金身法门的,或许外表看着寻常,除非境界比之陆玄二人还高,不然也能看出几分功行来。
    只以他二人所见,这榆元寺中进出番僧,俱是也只几个有修为在身的,而且都不如意,轻易便能看破,更有甚者,肉身虽强,也不过寻常武林好手。
    得见如此情况,二人也放心许多。
    只从这石和城中打听来的消息,这些雪域而来的番僧,拢有十余人,如是个个都是修士,哪怕境界只类比玄门元胎,也是不小麻烦。
    佛门自有异法,诡秘之处不下魔教修行,禅音禅唱、度化法门、宝幢神通,也是数不胜数。
    一个不好,便会叫人着了道去。
    如是寻常散修,自不会考虑这般多,但二人出自哀牢山门下,且不说陆玄这入门尚短的,只说秦韵,在这滇南鱼龙混杂之地,蒙舍又是尚佛之国,对于佛门法修,如何能不多些了解,自然警惕。
    是以即便知晓这榆元寺番僧,无有几个厉害的修者,也未曾看轻。
    如此又观察了几日,依旧不曾得见那秦诏露面,二人琢磨破局之法,只是也未有什么好注意。
    ……
    这日,石和城中忽然热闹起来,秦韵外出打听了一番,才知这石和城竟是要在三日后举行什么宝华大会,正由那些雪域番僧主持。
    这些番僧平日行事,每每便要宣扬自家雪山寺佛法,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传教之意。
    这也是施浪部有意放任,不然滇南自有许多佛寺,施浪部也是尚佛之所,自然少不了高僧,这些外来番僧想也难开办什么宝华大会。
    说来也还有一件事情值得说道,便是那榆元寺先前听闻也有高僧坐镇,只是日前这些雪域番僧来后,好似在榆元寺中与那高僧论过佛法,后来这榆元寺便被这些番僧占了去,结果不难知晓,不过其中过程谁也不知。
    想也只有那支持番僧开办宝华大会的施浪部贵族才知晓了。
    师姐弟二人听得这宝华大会便要在榆元寺中主持,倒觉得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宝华大会定然热闹,这些番僧欲要传教,说不得会召来全城百姓,届时鱼龙混杂,乱中行事也多了几分方便。
    如此定计,二人便在民宅之中准备起来,只等三日过后的宝华大会。
    当然,未免怀疑,二人又托了卖货山民的身份,少不了要外出游荡。
    顺带也多探探消息。
    只在这日,陆玄在石和城中扮作山民,游荡了一圈,隐约却好似见得一个熟人。
    倒也不是他如何注意,只是这人模样太过好认,人群之中,七尺身量,实为高大,好似一根巨柱立于人群之中,尤其是在这滇南之地,更是鹤立鸡群。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韦驮和尚。
    韦驮和尚依旧那般打扮,唯一变化,便是臂上缠了一条青黑大蛇,那蛇常人臂膀粗细,盘在韦驮和尚一双粗臂之上,倒是有些显小。
    滇南之地本就毒虫甚多,也无人在意韦驮和尚的大蛇,反因他头陀身份,对他颇有礼遇。
    陆玄正疑惑韦驮和尚怎么从龟山跑到了这石和城,韦驮和尚似有几分感应,转头看来,陆玄见此,心念转动,却是隐去了身形。
    韦驮和尚模样太过惹人瞩目,便是要相认,却也不是时机。
    就在陆玄离去之后,韦驮和尚眸中略微闪过一丝疑惑,只是未等他多想,后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脸色一拉。
    “韦驮法师!韦驮法师!”
    韦驮回身看去,便见长须灰白的老僧,那老僧干瘦身躯,仿佛风中桔杆,飘忽得很。
    模样怕已是半百年纪,行来却有几分莽撞,似有什么急切之事。
    “阿弥陀佛,法师怎离开如此之外,贫僧险些未能追上,还好贫僧这脚力还成,这才没错过了,听闻这宝华大会便在这石和城中,还有雪域而来的高僧,却不知今日是否已是那宝华大会开举之日?”
    老僧行至韦驮身旁,便紧紧跟着,随后四下打量,似乎再探消息。
    “长老何必跟着我,弄得我好生不自在,你要见佛法,自修便是,如有顿悟,真法便在那经书之中,我之所修,并非什么佛法,不过护道手段罢了,何必舍近求远?”
    老僧闻言,讪笑一声,却是半点也不在意韦驮之言,只笑道:“法师说笑,如是能悟得经书真谛,贫僧如今也不会在这滇南之地打混了。”
    这话一出,韦驮无言,他自认自家也算率性,不在意什么面皮,但与这老僧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至少不会这般纠缠。
    “罢了,你爱跟着便跟着吧,我却没有什么大法可传你,这宝华大会尚有两日才开,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我那朋友可不是等闲人,我佛法不曾渡得的异兽,他一言两语便说服了去,你要跟着去,到时我叫他说上几句,让你去了向佛之心可别怪我。”
    老僧听得这话,略有几分犹豫,他倒也不觉得韦驮欺他,只因这一段路行来,韦驮虽对他不耐,但脾性率真,从来不打诳语。
    尤其想到韦驮非是凡俗,更觉得这事儿做不得假。
    只是他修持佛法半生,如今好不容易见了真有本事的真家修行,如何能舍得放弃。
    当下道:“无妨无妨,那也是贫僧缘法,只消法师不介意便是。”
    韦驮闻言,面色一僵,他哪里不在意,不在意便不会说这话了。
    “长老执念倒深!”
    此话一出,韦驮不再理会老僧,大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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