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伽南看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的人。
    李如菊将事情告诉她之后,回到燕京她就让人去查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家人隐藏得太深也太小心谨慎了,这几个月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而李如菊也没有知道更多的证据,他们只能是有了个方向,顺着这个方向去查。
    现在西唐的人来了,李家的人如果早就投靠了西唐,那肯定会找机会和西唐的人见面的。不过这些天,宇文龙启并没有和李家的人接触过,让她都有些怀疑了起来。
    眼下看到李家的人往僻静的地方去,总不能是来私会的吧?
    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李大人自然不会闲着没事来参加这种事的,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一代的人,有几个闲着的也是休沐来凑热闹的官员。
    几个皇子难得的坐在了一起,倒也没有争锋相对什么的,在西唐人面前表现得十分的和谐团结。
    凤明阳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自家王妃不见了人。他眉头一蹙,有些担心了起来,毕竟宇文宝珠对阿南一向不是很喜欢,若是今天趁机找她麻烦就不好了。
    “八弟,你在看什么?”凤朝阳注意到了凤明阳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外看着什么。
    凤明阳收回了视线,笑了笑道:“我没看到阿南,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又去哪里了。我有些不放心,去找找她,你们先坐着,我去就来。”说完就要站起来去找阮伽南。
    却被廉王给拦住了,“哎,八弟,你这样就不对了。这王妃嘛,是正妃,你要宠着敬重着是自然的,应该的,但是你也不能太过了。八弟妹又不是小孩子,在这酒楼里还能跑了去不成?我看啊,八弟妹应该是和哪家夫人小姐一起去打发时间了,怎么样都走不出这酒楼,不会有事的。你就把你的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坐下来吧!你啊你,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把八弟妹看得太重了。”
    廉王一直对凤明阳如此宠着阮伽南一事颇有微词,现在逮着机会了,忍不住就念叨起来了。
    凤明阳脸上神情不变,笑着道:“四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南那性子,一会儿不盯着就得出事。她是我的正妃,过去她一直没有嫌弃过我,关心我,照顾我,现在我好了,我能不回报一二吗?”
    “行了,行了,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总之现在你就好好的坐着,哪都不许去!你的王妃不会出事的!”不就是个女人嘛,还能翻了天不成?
    容王还说担心他会怎么样,看看他这样子,一心扑到了自己的王妃身上,哪里有一点做正事的样子了。
    宇文龙启见状笑着道:“如果宁王实在担心,不如我让人去找找,找到了让宁王妃过来一趟,免得宁王一直不放心。”
    凤明阳想了想却道:“算了,四哥说得也有道理,今天这酒楼都已经让庄亲王给包下来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是我太担心了。”
    他这么说了,宇文龙启自然也不会勉强了。
    另一边阮伽南跟着李家的人越走就越是安静,不知不觉中的走到了酒楼的后院。这会儿后院安静得很,连一点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似乎人都去了前面帮忙一样。
    阮伽南站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往里面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人,李家的人也眨眼就不知道去哪了。她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进去看看。李家的人来到这里突然就不见人影了,说这里面没点事谁相信啊。
    她小心谨慎的走了进去,四周看了看之后很快就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酒楼后院地方也挺大,可以说是一处二进的宅院了,听说酒楼掌柜的一家就住在这里,然后酒楼其他的一些帮工也会住在里面,方便平时的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楼今天被包了下来,大家都在前面忙活,她走了一刻钟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听到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直到她拐过了一道门和转角才隐约的听到了压得很低的说话声。她眸色闪了闪,身影灵活的靠了过去,三两下的就攀到了房梁上,倒挂着,长裙被她在腿间绑了个结,腰带什么的也都缠在了腰间。然后伸手在窗纸上轻轻的捅了一个洞,从洞里看了进去。果然是看到了方才她跟着过来的李家二老爷,正对着她的,另外一个人背对着她,倒是没有看到长相,只是听声音她却认出来了,是西唐使团里的其中一个,似乎在西唐朝廷上是个一品大员,能和李家的人接触,想来在西唐应该也是皇帝信任的人了。
    就是有些可惜两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太低了,她靠得这么近了,听得还是不太清楚,断断续续的,不过倒是听到了七皇子和宁王这样的字眼。
    阮伽南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再靠近一些,只是地方却不好选,这里已经是离得最近的地方了,若是上了房顶,一不小心又很容易被人发现……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决定转移到房顶上去,冒冒险。她动作敏捷灵活的从房梁上翻身而起,双臂微微一用力整个人就顺势飞跃了出去,双腿再用力的一蹬,很轻松的就上了房顶。
    她轻轻的拿开了上方的瓦片,直到露出了一个洞来,眼睛靠上前去位置正好,正对着屋子里说话的人。她将耳朵贴了上去,这下总算是勉强听到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了。
    只是越听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然后凝神继续听着屋子里的人说话。
    酒楼里,宇文龙启陪着凤歧国的几个皇子说了一会儿话,在他们各自散开之后自己也走到了窗边。他视线不经意的一转忽然定在了某一处上,眼睛微微一眯,接着嘴边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定定看了半响之后他才佯装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并且关上了窗子。
    屋顶上的那个人,看衣着,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宁王妃……而这个时候在屋子那边的人,他记得好像是赵大人到了之后就说不舒服,想要去休息一下,原本他想让赵大人到楼上的雅间休息一下的,但是他却说想去酒楼的后院,说那里安静。于是他就让人带着他去了酒楼的后院了。
    这不会是巧合吧?赵大人在后院做什么?而宁王妃又在哪里做什么?
    想了想他叫来了自己的护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护卫很快就离开了。
    护卫刚离开宇文宝珠就过来了,直直的问道:“启哥哥,你说的法子真的能行吗?这样做彧谦哥哥会不会不开心啊?”
    宇文龙启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他本来就应该归队了。这次来凤歧国,他可是在使团里,是要忙活事情的。他这样一直不回来,有些事能让十三做,但是也有些事是不能让十三做的。若是等人揭穿发现,那意思就不一样了,会得罪凤歧国的。彧谦代表的可是咱们西唐的摄政王府,若是得罪了凤歧国,不管是对西唐还是对皇叔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见到他吗?只要他恢复身份,回到使团队伍里,那你就可以天天粘着他了。不然的话像现在这样,你要上哪里去找他?”
    宇文宝珠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蹙,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又很是心动。
    彧谦哥哥在宁王府,她总是不放心,觉得阮伽南会趁机勾引彧谦哥哥。若是彧谦哥哥的身份能恢复,那他就不能住在宁王府了,要回四方馆。到时候她就从七皇子府里搬回去,这样一来她就能天天见着彧谦哥哥了!
    “可是彧谦哥哥说他还有要紧的事要办,现在不方便……”
    宇文龙启温和的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柔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诱哄,“有什么不方便的?恢复了皇叔义子的身份对他来说才是更加方便。不看僧面看佛面,在燕京,只要大家知道他是皇叔的义子,那大家都会买他一个面子,这样他办起事来不是会方便许多吗?想必皇叔一定是将很重要的是交代给了他,难道你不想他顺利完成?若是出了差错,回去了皇叔会责罚他的,你不想看到他被皇叔罚吧?”
    宇文宝珠飞快的摇了摇头。
    当然不想了,父王要是罚起人来,那可是很恐怖的,而且绝对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就手软的。就连她,有一次就惹到了父王,父王都狠狠的惩罚了她一番,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次。若是换做是彧谦哥哥,父王肯定会下手更重的。
    “那就对了。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和彧谦一起长大的,是朋友,我不会害他的。”宇文龙启伸手拍了拍宇文宝珠的肩膀。
    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看到你七哥没有?”
    宇文宝珠摇了摇头,“我没有注意,不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好像在和几个燕京的公子哥在说话,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了。”
    “行了,你不用担心,现在就等着了,我保证会让你的彧谦哥哥回到四方馆的,这样你想见他也容易多了。”
    宇文宝珠的心思果然是很快就放在了宇文彧谦身上,没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事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节目才正式开始。先是一些什么以文会友之类的,中间在酒楼中间的大戏台上唱了几场戏。看戏在燕京也算是颇受贵族喜欢的活动了,所以这几场语文宇文龙启精心安排的戏很是迎合了燕京的这些贵族子弟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听完戏,这才到了今天的重头戏,拍卖的时间。
    拍卖的地方移到了二楼,二楼是雅间居多,但是有宽大的厅堂,布置一下正好充当拍卖的地方。
    凤明阳眼见阮伽南还没有回来正要派人去找就看到她脚步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半天都没有看到你人影,没事吧?”凤明阳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问道。
    阮伽南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凤明阳双眉一凝,不赞同的看着她,“你怎么能一个人去,若是被人发现出了意外怎么办?”谁也说不准若是被人发现了,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怕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娇娇弱弱的小姐。”
    凤明阳冷哼了一声,睨着她,“你就是仗着自己会点武功,所以就有恃无恐了是吧?”
    阮伽南很欠揍的点了点头,让凤明阳气结不已。
    “所以今天的事就是冲着宇文彧谦来的?”半响之后他才压下了心口上的那口气问道。
    “应该是。”
    凤明阳轻哼了一声,“我就说豫让这人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他倒好,我们好吃好糊的招待他,让他在宁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他却连自己的身份都瞒着。他若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的宁王府,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阮伽南凝眉想了想道:“这应该不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吗?就是西唐摄政王暗地里让人护送师父他们回来的事,豫让应该就是护送师父回来的人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目的,那就不会在宁王府住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了。我猜这或许还是和摄政王想让师父去西唐一事有关。”
    这该死的豫让,在沧州的时候还装得好像是偶遇的样子,分明就是他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去了沧州,而他就是护送师父回来的人,在沧州看到自己所以才临时改变了主意。她居然还被他给骗了!可恶!
    凤明阳想到豫让在宁王府住的这段时间里确实是很安分的,并没有做过什么异常的事,更加没有试图打听过什么和宁王府有关的事。他是西唐摄政王的人,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不希望和他或者是和西唐摄政王为敌。不管怎么说月华果都是从摄政王手里得来的,做人可不能太过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了。
    “只是摄政王到底想救谁?这个人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吗?让他不惜让自己的义子在宁王府一待就是几个月的时间,那西唐那边的事该如何?即便身边有可用之人,这么长时间不在西唐也是不好吧?”凤明阳对此觉得很是疑惑不解。
    阮伽南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这个她倒是不关心的,她只关心若是师父去了西唐的话人身安全能不能保障,万一师父治不好那个人,那个摄政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师父给杀了。
    她希望能找到一个好的法子,但是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让师父不去西唐的可能性很低,还是到时候让乔楠他们跟着师父去西唐保护师父?可是如此一来,清风寨的事就得先放一旁了,去西唐也不知道会花费多少时间……
    在阮伽南思索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捧场,大家倒是表现得很是热情。不过西唐拿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双方都很满意。凤明阳和阮伽南两人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也意思意思的拍了一个,毕竟说最后的所有款银都会捐出去帮助穷人,若是不表示一下难免会被人说没爱心,小气什么的。
    拍卖的东西有些西唐使团带过来的,有些则是私人提供的,像是庄亲王,礼亲王,甚至是宇文宝珠都拿出了自己的一些贵重的物件出来,宇文彧谦也拿了一件出来。而阮伽南和凤明阳拍下来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样,正是宇文彧谦拿出来的东西。
    拍卖顺利结束了,宾客尽欢。
    “各位拍到的东西稍后我会让人亲自送上各位手上。”宇文龙启笑着说道,说着又顿了顿,视线落在了凤明阳和阮伽南身上,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不过宁王拍的东西怕是不用我送去了。”
    凤朝阳很适时的问道:“哦?这是为何?”
    大家似乎也有些好奇。
    宇文龙启微微一笑,嘴巴一张,“因为——”
    “当然是因为我会亲自亲自送过去了。”一道让人有些陌生的嗓音从二楼入口处传了过来,引得大家纷纷转头望了过去。
    一名身穿着苍色锦袍,头束黑色发冠,银色发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带着一丝邪魅的男子站在二楼的入口处,看到大家的视线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看到他,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十三连忙站了起来,朝着他恭敬的道:“少主,你回来了。”
    大家听到十三的话,看到他的举动,顿时惊愕不已。
    这、这是这么回事?
    宇文龙启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就面色微微一沉了,眼里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可惜的光芒,然后很快又恢复了自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
    凤朝阳看到他则是满脸震惊和怀疑,反应过来之后便是震怒不已,脸色控制不住的铁青一片。
    这、这……他不是……他怎么会是宇文彧谦!怎么可能!
    凤朝阳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伙伴竟然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更加不能接受自己最后和这人闹翻了!然后白白便宜了凤明阳!一想到这他就气得想要吐血,内心火烧一样的难受,憋闷。
    “这是怎么回事,庄亲王,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凤明阳扬眉问道。
    宇文龙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温声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宇文彧谦,是我皇叔的义子。至于先前的那位只是暂时顶替他的下属而已。因为来燕京之前皇叔又另外安排了别的事给他,然后又担心事情张扬了出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并非故意欺瞒你们。原本的计划是到燕京之前他会回到队伍里的,但是没想到出了意外,拖到了现在。实在是抱歉。”
    宇文龙启的态度十分的真诚,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都是我耽误了时间了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误会,我敬大家一杯酒以表歉意。”宇文彧谦,也就是豫让,让店小二送来了酒,自己先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倒是让人不好再做指责什么了,人家都说是被什么事耽误了,那还能怎么办。况且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这种事很多人都做过,因为自己有要紧的事脱不开身,就让别人暂时顶替自己,没出什么大麻烦的话就是小事一件了。所以大家很快就接受了眼前这个才冒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宇文彧谦。
    不少人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去和宇文彧谦结交,不然的话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宇文彧谦走到凤明阳和阮伽南面前,拱了拱手道:“宁王,宁王妃,稍后我会亲自把东西送到宁王府的。”
    阮伽南冷冷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只有他看得懂的光芒。他趁人不注意猛的朝她眨了眨眼,让阮伽南愣了一下,然后气笑了。
    凤明阳则是扯了扯嘴角,觉得他很有必要找个时间和宇文彧谦好好的聊聊,聊聊如何和一个有了家室的女人保持一定距离。
    拍卖结束了,今天的活动就算完了。大家也都准备离开了,总体来说今天这事办得还是很顺利,完满的。当然了,在宇文龙启和凤朝阳心里,除了最后宇文彧谦突然冒出来的事之外。
    原本他们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宇文彧谦在宁王府住着,而且还住了几个月的事情说出来的,如此一来宁王府肯定会引来诸多的猜疑,宇文彧谦也一样。一个处理不好落得个私底下相互勾结通信的罪名也是可以的,他们一个是宁王,一个是西唐摄政王的义子,两人却私下联系密切,不得不惹人怀疑啊。
    可是这好好的事居然就这样被破坏了。
    宇文龙启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稍早看到的事,心里顿觉得可惜不已。
    就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酒楼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声,冲破天际,让人不由得跟着一颤。
    “死人了,死人了!”
    酒楼里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声尖叫声,不由得脚步一停,面面相觑了起来。
    死人了?
    ------题外话------
    猜猜死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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