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殿突然提高了速度,笔直冲向那颗赤色星球。
    “我饿,为什么不让我吃饭。”小圣气得拼命跺脚,但仙魔殿并未因此停下,反而以极限速度,挣脱一切阻力,朝前方那颗大星驶去,无法阻止。
    “停下,你给我停下,我要吃饭。”小圣挥舞着肉乎乎的拳头,气愤道。
    “我们要降临那颗古星了吗。”螳螂双手紧紧抱住一根铜柱,两条后腿盘在杜牧后腰,生怕被仙魔殿振撂下。这个姿势,难度真不是一般的高。
    山鸡块头不大,干脆钻进鲲小圣两腿之间,两只翅膀死死环抱一条小腿。
    杜牧蹙眉,按照仙魔殿这个方向,它是要冲破尘雾保护层,撞进古星,其声势必然惊天动地,石破天惊。
    这种无视空间时间的速度,真要降临在那颗赤色古星,连星体都能撞爆。
    不过,预料中的星体大爆炸并未发生,仙魔殿似乎也知道那样是在毁掉这颗赤色的星球,在逼近星体的尘雾层时就减速了,但是速度依然很快,超越了光速。
    轰隆!
    尘雾防护罩被冲破了,尘埃里电闪雷鸣,那不是雷劫,而是尘埃自带的粒子被仙魔殿引爆了。
    虚空之中,尘雾激荡,如火云燎空,仙魔殿天外飞仙一般,坠落到这座星体上,落在一片山脉里。
    那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山体碾平了,碎石翻飞,每一块都至少也有数十万斤重。大地上尘埃飞扬,尘浪翻滚,席卷大半个星体。
    螳螂就像断线的风筝,在天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带上撕心裂肺的尖叫,颠簸了出去,落到了数千里外的山谷里。
    小圣和山鸡也同样没有逃过这一劫,直接被无数巨石给埋在了底下。这三人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一顿活罪是跑不了的。
    杜牧就要聪明多了,就在仙魔殿堪堪撞上大山之际,他脚底发力,已然提前一步跳向高空,除了被罡风吹偏了几十里地之外,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不像他们三个那般窘迫。
    仙魔殿在宇宙行驶了大半年,穿梭无数光年,降临在褐色星球上,这还是第一次着陆,一切充满了未知,留待他去探索。
    杜牧第一时间望向那三个憨货,还好,并无大碍,只是被强大的冲击波震得昏迷了。同时,也了解了立身之地的现在。
    这是一颗枯寂的星球,没有天地元力,没有生命波动,满眼都是光秃的大山和厚厚的积尘,感应不到任何生机,见不到一丝绿色,也没有一点水源,最多的就是火山,火山,还是火山。
    “真像是一颗火星,不知道仙魔殿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降落。”杜牧嘴里嘀咕。
    仙魔殿冲击之力,卷起了满天的烟尘,久久不落,螳螂一瘸一拐、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小圣扒开碎石碓,拖着不醒鸡事的山鸡也回来了。
    远方,一条黑色巨龙突然拔地而起,足有数千丈高,朝这边疯狂卷来,那是仙魔殿的冲击波撞击山脉之后形成的尘雾旋涡,最终凝聚而成的尘龙卷。
    喀啦,轰隆!
    尘龙卷之内,可见电弧火花,雷电闪霆,强劲的电流引动方圆数万里的尘埃,又聚成更大的尘暴,一条接着一条,连续冲天窜起,黑压压的一片,如数千条巨龙呼啸而来,异象骇人。
    今时今日的杜牧连灭世大劫都能扛过去,自然不惧这些雷霆尘龙,却也不想主动找劈,谁知道会不会引发莫名的天劫呢,转身就跑,将仙魔殿丢在了原地。
    以仙魔殿的来头,想必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其偷走,况且这是一颗死星,根本没有生命。
    无数条尘暴黑龙对着四人穷追不舍,经过仙魔殿时,自动从其两侧绕开,避而不触,不过数千条尘暴自然追不上他们,流电之力慢慢消退,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天地渐渐归于平静,不在躁乱。
    “啊……”山鸡跑着跑着,突然被地下伸出来的一只大手抓住,吓得他半条命都没了,发出挣命似的惊叫。
    “妈的,怎么都是这种货色啊。”杜牧又是气又是怒又是恼,恨不得把这两个夯货一把掐死,都特么是胆小鬼,自己吓自己,没好气的道:“叫什么叫,自己看清楚了。”
    那是一截晶莹的骨爪,早就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被掩埋在尘埃之下,山鸡自己不小心踩了上去,就像误入捕兽夹,这货以为是被无名凶灵抓住了,想都不想就开始乱叫,碰上这么笨的,杜牧不生气才怪。
    山鸡拍了拍胸脯,神魂未定的道:“吓死鸡爷了。”
    “这是修士的右手骨,没有觉醒的征兆,不知道是原住民还是跟我们一样为域外来客。”杜牧从山鸡脚上搬开‘捕兽夹’,看了两眼,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域外来客还好说,如果是原住民,说明这颗枯寂的星球有生命体存在,或是曾经存在过。
    经过无数岁月的积淀,这颗大星的粉尘积累了厚厚的一大层,足有数十余丈,随着尘埃越堆越厚,下面其实已经夯实了,只有上层部分非常柔软。
    四人踩在上面,留下尘埃脚印,雪泥鸿爪,十行脚印深一脚浅一脚,通向远方。
    一阵尘雾飞过,顿时又将那些脚印掩埋了。
    以他们的修为,本不至于在尘漠里留下脚印,但四人于黑暗的宇宙里漂流了大半年,双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真得非常好,心里很踏实。
    尘漠里,躺卧着一截枯木,宛若一位行者累倒在劳顿的旅途中,于此长眠,尘埃不能掩埋他的英姿,暴烈的罡风磨去了它的棱角,却撕不掉它的风骨,从其凝实厚重的岁月痕迹上,仍是能够看到它不朽的尊严。
    这是一桩没有生命迹象的朽木。
    如果说那截手骨还有可能是域外来客,那么这段朽木就一定是原住民。
    恍惚间,杜牧仿佛看到了一座座原始森林覆盖了这座星球,其间有无数神禽瑞兽在争相竞逐,长江大河,高山仰止,锦绣山川,渊渟岳峙。
    但是,这些都埋葬了岁月尘埃里,一去不返。
    “这是一颗灵力枯竭的没有生命的星球。”杜牧吸了口气,皱着眉道:“道则残缺严重,秩序丢失不全,且,空气已经污浊,存在剧烈毒质。”
    只是吸了一小口,便有头晕的感觉,可见这毒空气是度么厉害,难怪生灵无法存活。
    从宇宙转变到大地之后,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适应了这颗星体的法则力量,飞上了高空,离开那片山脉,来到一座盆地上方。盆地底部,落满了尘沙,最中间也是最深的地方,有一座湖泊汩汩沸腾,那是一座岩浆湖。
    蒸腾的赤色气体冲出盆地,还没升上高空就分散到空气里了,像这样的盆地和岩浆湖,到处都是,几乎铺满了星球。
    咻!
    突然,天空有一颗巨大火球坠落下来,气压翻滚,压迫耳膜,落在遥远的大地上,隔着数十万里之遥,仍是可以见到那股滔天波动,地晃山摇。
    那是一颗天外陨石,横竖长达三四百里,受到这座星体的星核磁力牵引,极速坠落下来,将地表砸出一个直径数万里的天坑,深不见底。
    大地震动,地表撕裂,天坑塌陷,远比一百八十级大地震还要恐怖。
    星球地表裂开了,撕出一条条巨大的地缝,蛛网交错,老树盘根,朝四周无限蔓延。紧接着,地下岩浆喷涌,冲击波裹着满天灰尘,携带闪电雷鸣,席卷了整座星球。
    四人刚刚降落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等恐怖天灾,无不骇然。
    生命的力量在浩大宇宙之中,真的太渺小了,脆如泡沫,一触即破。
    如此冲击,是可以毁灭一颗星体的绝颠力量,寻常修士在这种等级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够看,点燃道火的生灵恐怕也得灰飞烟灭,没有妖圣实力,根本别想活命。
    好在那颗陨石坠落之地很是遥远,并不是在他们头顶落下,不然这一刻全得玩完了,骨头渣子都找不见。
    杜牧就像狂风吹落叶一样,让鼓荡的罡风吹出去不知道究竟多远,反正螳螂是见到了仙魔殿,从其殿顶上一晃而过,他和山鸡两个夯伙全部拦腰撞到一条大山上,将大山都撞碎了,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无际尘埃席卷天穹,陨石撞击中心燃起了燎原大火,接着又下起了雷暴大雨,天雷滚滚,电走龙蛇,大雨却无法扑灭那滔天火势,那是可怕的天火,无法被自然之力扑灭。
    杜牧拉住小圣一只手,稳住了身躯,两人肉身坚固,都没有受伤。这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茫茫星空充满了未知,一刻也放松不得,要保持高度警惕,不要漠视任何情况,麻痹大意会送掉小命。
    螳螂山鸡巍颤颤的走了回来。
    这两个家伙灰头土脸的神色不太好看,本想着跟在杜牧身边可以扬名诸天万界,不料想连续被掀飞两次了,简直就是出师未捷名先死啊,哪里还有好脸色。
    一场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给这干枯的星球带来了一丝湿气。这场雨也许是这颗大星枯死之后降下的第一场雨,暴雨过后,大地并未出现生机,因为这颗星球已经死透了,万物枯寂,没有复苏的可能。
    高高扬起的灰尘,终于因为湿气而尘埃落定,天坑一片泥泞。
    这场雨虽然短暂,却将某些地方的积尘冲刷一空,带来全新的面貌,露出了被掩盖的真相。
    天坑深处,一座远古遗迹显露出来,远远望去,很像是一座地下宫殿,大半个身子仍然埋在地下,有一小半露在外面。
    这座地下宫殿原本被深埋了,却让陨石撞了出来,显露于眼前。
    “一座人类的宫殿,尘封于无尽岁月之中,起码被掩埋了数十万年。”杜牧吃了一惊。
    这一刻,他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颗星体的确存在过生命,而且有着不俗的文明,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整个星体都枯死了,连大道法则近似枯竭了。
    地下宫殿的出现,是一个惊人的发现,证明这颗星体曾经灿烂过,当然,也有可能是数十万前的域外文明坠落于此的,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宫殿保存的相当完整,不像从天而降的样子,真是那样的话就该四分五裂了。至于真相究竟如何,有待于他进一步考证。
    仙魔殿的降临,陨石的撞击,直到远古遗迹的出现,隐隐都指向了什么,杜牧不信这些是巧合,却不是他能够猜测到的。
    杜牧不由得又想到了两个字:因果。
    但凡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的人或者物,似乎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浩瀚宇宙,众生无数,天道可曾绕过谁?
    蓦地,他禁不住似乎呆了一下,相似见到了不可置信的事物。然后,他一步踏出,来到遗迹之前,盯着宫门上面那块斑驳的牌匾,良久不语。
    “剑华”
    牌匾上的两个古字,虽然经历岁月的侵蚀,字迹已经模糊难辨,但杜牧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它,赫然便是‘剑华’二字。
    他曾在那遥远的世界无数次看过这两个字,已经烙印在他的血液中,铭刻于元神里,斩不去亦抹不除,怎么可能会认不出。
    一笔一划,一横一撇,对他来说均是无比的熟悉和亲切。这就是他的那个剑华。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剑华宗可是在遥远的镔铁世界啊,距离这颗星球不知道有多远,根本不能以亿万里来计算。
    “嗷…………”
    杜牧对天长嚎,在无尽星空的这一端,见到熟悉的字眼,深藏于心里的柔软被戳中了,有种莫名的痛。
    剑华,为什么会是剑华,哪怕是刀华、枪华或者神华也好,可为什么偏偏就是剑华。
    “青木师祖……师兄……火儿师姐……”杜牧跪在牌匾下面,失声痛哭。
    剑华宗关于青木师祖的事迹很多,他一个人创下了一片基业,存续千年,直到现在,仍在延续着它的辉煌。
    但是,剑华宗关于青木师祖的传承来历,却是只字未提,杜牧只当青木师祖是散修,在山上时也并未听到有人谈论这一点,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回事。
    青木师祖的传承,来自遥远的星空彼端,所以他不敢对后人留下只言片语的交代,独自将这个秘密烂在了腹中,至死也没透漏半句。
    一个没有仙根的凡夫俗子,突然得到了仙缘,走上修行之路,最终踏进大道境,这本身就足够惊人的了,加上那些惊世骇俗的来历,一旦泄露消息,必然会引来其他人的争夺。所以,青木宁愿那些传承胎死腹中,也没有交给后辈子弟,只捡了些不是很强大却足够自保的功法作为薪火,一脉相承。
    单是这份隐忍心智,很多地仙级强者都比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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