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帅,都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空手而归,与其退回去,眼看着檀根十万大军如中天悬剑一般顶在我们的咽喉上,不如给他来个翻江倒海。”燕北风坚定的说到,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奔袭鲜戎本土了。
    洛风沉默一阵,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这是他头一回心中感觉有些波动,平日里,没什么事情能让他心神如此不宁。
    其他诸将见洛风点了头,纵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乃至有些紧张疑惑,也都纷纷埋在了肚子里。
    “诸位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回营做准备,切记,暂时不要告知将士,务必保密。”燕北风命令道。
    众将凛然,纷纷领命,抱拳告退。
    帐中只剩洛风,常丹,燕北风三人。
    常丹还在想着南境的事情,惴惴不安。
    洛风则心中预想着奔袭的事情,坐到了帅位上,拿起了案上的书,心不在焉。
    燕北风见两人各有心事,气氛有些压抑,便兀自出了大帐,透透气。
    今日洼地的几处水池已经干涸,四万大军的用度实在是令人震惊,若不是亲眼所见,只靠书上那些数字,完全无法了解和感受。
    燕北风朝着高处走去,万里晴空,骄阳似火,空气里弥漫着焦灼的味道。没走两步,就已经大汗淋漓,待到爬上高处,远望自己的大军营寨,燕北风心中万丈豪情,自从误打误撞从军后,自己已经渐渐习惯了燕司马这个名号,从最初对整个世界的懵懵懂懂,和从王母宫那一方小天地里带出来的仇恨,如今,在男儿壮志和这万里山河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这样清澈的蓝天,这样雄壮的军队,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带甲征四夷更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吗?
    思绪纷飞,神游四海,远处几点孤鸿振翅,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下翱翔,是不是发出几声直击灵魂的啼鸣。
    渺小!穹顶之下,一切都太渺小!
    汗水,顺着燕北风的脸庞滚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全身的热浪翻腾,忽然,耳中传来风声……
    起风了……
    “我是谁……?”
    一个声音,在燕北风的心底响起。
    “你要去青州,你要去寻找过往,你要去报仇。”
    燕北风猛地睁开眼睛,惊慌的看着四周。
    “谁?!”他低声问道。
    四下无人,只有微风拂面,烈阳当空。
    只有自己的影子,在地上静静趴着。
    燕北风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岂能为眼下的现在和曾经的过往,葬送了千秋大业?”燕北风自嘲笑道,对着这广袤无垠的荒野,说着。什么报仇,什么青州,泾州惨案,王母宫灭门,不论是阴谋人祸,还是天灾事故,在我没有成为能颠倒乾坤的人之前,我除了一声长叹还能做些什么呢?
    江湖迟暮,可是人却老去匆匆,我若是被满腔仇恨止住步伐,又何谈去查明真相,报仇雪恨呢?
    我的父亲,是前朝青州知府燕寒将军,将军陵中那四位英魂,前朝军报的含含糊糊记述不清,到底是要刻意隐瞒些什么呢?这一切谜团,仅凭自己赤手空拳怎么可能解得开?
    宫主说谜底就在青州,可我若是一介布衣江湖浪子,如何进的去那神秘州府?
    说到底,要变强啊,变得更强才可以!
    我不向青州府走去,它便要向我走来!
    风送来短暂的清凉,也吹回了燕北风心绪,黯然一笑生,甩袖低头去。
    ……
    联军各营中,磨刀霍霍,忙碌起来。
    同时,洛风亲自派出的多路快马奔向了肃州武威郡以及甘州各地。他们要传递的消息只有一个,筹粮!
    常丹也没闲着,他派了一队异龙营的士兵,直接启程出发,目的地便是镜花湖一带,他要尽快查清镜花湖那里的事情,要搞清楚,现在盘踞在北岸十五县的神秘势力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
    就在联军紧张忙碌的时候,云州城里的檀根是天天酗酒买醉,喝醉了倒头就睡呼呼大睡。他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子,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有借酒消愁,可是,越喝越烦躁越烦闷。
    王帐的最后通碟,只许胜不许败,已经死死压在他的心头。父亲的千叮咛万嘱咐,更是如鲠在喉。
    明明总有绝对的优势兵力可是就是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缩在这坚固的云州城里,实在是憋屈。
    檀根现在天天盼着燕北风能带着联军来攻城,盼星星盼月亮那种。
    虽然檀根每天烂醉如泥,但是他却对手下的十万大军下了严格的禁酒令,这让这些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草原汉子们浑身难受,原本他们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策马飞驰,每天打打猎,比比武,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那是何等的痛快潇洒,偏偏因为这个打了败仗的家伙,被调到这鬼地方守城,别提多窝火了,现连酒都不能喝,他娘的,要不是上面下了死命令,逃兵要被点天灯,估计这会儿早就跑了,谁愿意跟着一个败军之将,一个关系户打仗?连乞洪大将军都死在他的麾下了……你说是得有多无能。
    于是,基于以上原因,可想而知云州城的这些远离故土的鲜戎士兵的军心是有多么得不安分了。
    ……
    檀根此刻并不知道,不远的未来,他的梦想就永远的被埋葬在这云州城里了。
    ……
    且说罢云州事,回头再看来是暗流涌动的南境。
    镜花湖北岸。
    初云县。
    那家城中最热闹的小客栈里,坐着几个人。
    周遭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各种各样的装扮都有。
    客栈外的街上,来往的都是一些城中的住户,大多数都是扛着锄头的精壮汉子,他们目光矍铄,脚下生风,眼睛不时的瞅着四周,似乎十分警惕。
    街边的小摊小贩们,更是一边吆喝,一边观察着来往的人流,整个城中,是一种看上去正常,却气氛怪异的境况。
    ……
    小客栈中。
    “樊仕,他们已经注意到了,多加小心,提高警惕。”黑衣人喝着茶幽幽说道。袍子里的衣服上,时隐时现的出现一朵绣出来的水仙花。
    “明白,主上。已经安排下去了。”樊仕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悠悠道。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起事啊,这么窝着真难受。”年轻人感慨到。
    “时机未到,耐心等待吧,我隐隐感觉到,那一天不远了。”黑衣人泯了一口茶,说道。
    “哈哈,好,等到那日,你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年轻人举杯,以茶代酒,相邀道。
    “那是自然,对了,传信给泰州那边的兄弟,可以把那家老小放回去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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