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苏贵妃服了药之后身体好转,另一个便是先帝……驾崩。
    “若是按照幺妹的说法……”苏逍伸出手,轻轻抚平苏玉皱着的眉头,却问向父亲苏世清,“先帝驾崩,会不会与秦砚有关?”
    苏世清摇头道:“不会。虽然已然过去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清楚,但就算是当时在场的宫人,又有哪个能证明救活太后的药与对于先帝枉然的药不是同一副?众人皆知当时先帝已然不行,只靠几口百年老参吊着,想来秦砚的药就是有神效,对于那样的病患也只能束手无策……”
    苏玉诧异父亲于这件事上竟然会帮衬着秦砚说话,点头同意道:“若是秦砚要加害于先帝,只需晚上几日拿出那药便是,太医院中的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驾崩也就是那么几日的事,秦砚倒也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苏逍见这父女二人在这件事上竟然达成一致,但因为两人分析各有各的道理,是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看向了苏玉,继续问道:“之后呢?”
    “之后?”苏玉笑笑,“之后除了一纸和离书,他还留给我其他选择不成?”
    那日秦砚回来之后,其实并没有呆多久,就被苏贵妃频繁的传召入宫,理由都是苏贵妃身体微恙。
    有时传召时天色已黑,苏玉与秦砚都已歇下,可秦砚仍是会匆匆忙忙换上衣服,马不停蹄的赶入宫中。
    一去,便是一整晚。
    苏玉每次看着秦砚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都会想到他这么着急,却是为了进宫去看别人——一个顶了自己长姊的名字,被他亲自送进宫的人……一股酸涩在胸口闷闷冲撞,怎么都止不住。
    直到有一日,苏玉在整理秦砚换下来的衣物时,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从衣裳中掉了出来。
    苏玉自小不爱女红,是以她从未送过刺绣给秦砚,这衣服秦砚昨日穿的时候是苏玉服侍的,只去了一趟宫中,今日换下来便多了一个荷包,究竟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苏玉手握着荷包细细打量,正面是一把针脚细腻的小瑶琴,精致可爱。
    琴,通“情”
    这两人已经到了互送信物的地步了么?
    那我……那我算什么?一个被利用完了随时可弃的棋子么?
    想到秦砚初识时对她的温雅体贴,如今对她的不闻不问,苏玉只觉得心中那股酸涩在叫嚣着要往出钻,眼眶依然红得发疼,苏玉却将泪意生生抑制住,翻到了荷包的背面——
    端正的蝇头小楷,绣字“秦郎”。
    秦郎……秦郎……秦砚……
    在自己连唤他做“夫君”都觉得羞涩的时候,已然有人可以用绕指温柔地声音,动听地唤他一声“秦郎”……
    眼眶中的酸涩难以忍受,终于忍不住,一滴泪打下,洇湿了锦绣荷包上的那声“秦郎”,压抑的呜咽仿若一缕轻烟,在明晃晃的白日,来得快,消散的也快。
    苏玉将那荷包攥紧在手心,只觉得有些话,不问出口是不行了。
    第十六章
    待到秦砚回来时,便看到苏玉一言不发的坐在正厅桌边,手边放着一个荷包。
    面上连丝毫惊诧或者内疚之色都没有,秦砚在苏玉身边坐下,柔声问道:“今日怎么这么一副沮丧的模样,谁欺负我的夫人了么?”
    若是换做以前,那一句“我的夫人”定会让苏玉羞涩的脸色发红,可如今被秦砚这么唤着,苏玉只觉得讽刺。
    向远离秦砚的地方坐了坐,苏玉凝视着秦砚那一双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缓缓问道:“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秦砚坦然道:“要说的很多,却不知从何开头。”
    “那我便来帮你开个头。”苏玉苦笑,抓起手中的荷包,问道,“这个荷包,是谁送你的?”
    “是苏贵妃,不过我估摸着,再过几日我就该叫她皇太后了。”
    见秦砚口吻缱绻地将后宫之中权威最高女人的封号如此说出,苏玉只觉得一阵疲惫,直截了当问道:“你与苏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秦砚笑看向苏玉,口吻温柔:“我与苏贵妃素来交情甚笃,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玉闻言只觉心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深深刺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却比那日梦中被一箭穿心还要疼痛难忍,眼眶又在发涩,可她命令自己不能哭,压抑了语调,慢慢道:“交情……甚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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