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汉军熟睡之际,广宗县城内的黄巾军反常地首次反偷袭了汉军大营。
    幸得因两军常日对峙,汉军早有防范,才没有被黄巾军得逞。只是这次黄巾军的攻势极为迅猛,一个个红着眼不要命一般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铁具,木器,往装备精良的汉军身上招呼。
    汉军大营内一座座营帐灯火通明,无数兵卒在迅速集结,集结之后以最快速度参加到抵御黄巾军偷袭的战场上。
    双方半个月来战事不断,彼此都已熟稔对方的作战方式和大致战斗力,是以汉军并不是很担忧黄巾军们的夜袭。
    营帐外的诺大动静惊醒了华安,在问过守夜的护卫后他连忙穿衣起身,“速速叫醒所有医者,命令所有医者立即赶往伤兵营,务必保证尽全力救治每一个伤兵!”
    护卫领命而去。
    已经子夜过后时分,郭嘉和古月他们还未归来,不知道一切是否顺利,想来应该不会出差错,不然葛鴻这个阴冷的绣衣使者早就跳出来抓捕自己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
    医者们得令纷纷起夜,虽然白日里忙碌了一夜,可如今仍然能打起精神朝伤兵营赶去。
    军令如山,在冀州战区的所有支援医者都归华安这个太医令节制。所有胆敢不遵令的医者,他可以将其就地正法。
    “你去,把我营帐里的医药箱背过来。”走进伤兵营后华安才想起来,出来的匆忙,忘了带自己的医药箱。
    一名护卫回喏后疾跑而去。
    “他怎么了?”
    大半夜的,伤兵营里的灯光又枯黄微弱,华安看的不真切,只看到一个年轻瘦弱的兵卒抱着自己的胳膊躺在营帐内木板上在蹬腿哀嚎。
    “医者,求您救救他,他才十六岁啊!”几个满身血渍的彪悍悍卒单膝跪地,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卒更是老泪纵横。
    “你们起来,别跪着,我先看看他的伤势。”
    护卫去而复返,华安接过医药箱,从中取出自己的白大褂和口罩带上,然后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直不楞登的几个护卫,他一脚踹了过去。
    “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别傻杵着!”
    踹走了护卫,华安走到油灯边先拿起油灯,然后走到木板边,开始检查少年的伤势。
    “这是被砍到肩胛骨了。”
    华安没有理会站在自己身旁一边抹眼泪一边萋萋弱弱在安慰木板上的少年的白发老卒,这样的场景他见过的太多了。
    生离死别,乃世间轮回根本,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单是前世,华安就见识了不下数十人或因病逝世或跳楼自杀或死于意外,何况如今这少年还没死,只是被砍断了一半肩胛骨而已。
    “老伯,您让让,我要给他诊治了。”
    白发老卒双眼含泪,“医者,我求求您,救一救我孙儿,我膝下四子皆已马革裹尸,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可不敢没了啊!”
    说着说着,老卒就再次跪下朝华安磕头,之前有医者过来看过,皆摇头直叹,他吓坏了,自己家唯一传宗接代的孙儿可万万不敢就这么没了啊!
    “老伯,莫跪着,您起来,我一定尽力救治您孙儿。”
    说完就扭头朝正站在营帐口踌躇不安的一个悍卒说道:“如果还想让我救治好这个少年,就请你先把老伯带出去,待我做完手术如何?”
    “族叔,咱听医者的话,小七一定没事的,没事的。这可是从洛阳城里来的医者嘞,肯定医术高明,您就别哭了。”
    悍卒好说歹说终于把白发老卒搀扶出了营帐,老卒却怎么都不愿离开营帐附近一步,死等华安救治他孙儿性命的结果。
    军营里每天都有伤兵死去,甚至有些伤兵因为受不了伤处带来的痛楚自缢而死的都有。
    老卒虽然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还是跪在帐外祈祷漫天神仙保佑他孙儿平安无事。
    帐内。
    华安先是检查了已经痛的昏迷过去的少年肩头,确定大动脉没有被砍断才松了口气,“肩胛骨断了一半,看来得先麻醉再接骨缝合了,性命是肯定无虞,只是以后恐怕这左肩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唉,作孽的战争啊。”
    帐内,华安借着微弱的灯光,从医药箱里取出麻醉剂,然后稍稍摆正少年的身体,尽可能的少让这少年受罪。
    “张角啊,你要是胜利了也行,你这样搞得几十万百姓跟你遭罪,真不知道该赞你还是骂你。”
    就在华安给少年实施麻醉的同时,远在信都的皇甫嵩已接到了广宗县汉军大营被蛾贼夜袭的消息。
    两地间隔只有数十里,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蛾贼反偷袭汉军这还是头一次,皇甫嵩放心不下,立即下令各部集结,调兵遣将。
    一刻钟后,诸将纷纷赶至皇甫嵩的中军大营。
    “袁校尉,由你率三千人坐镇信都。其余诸将,立即随某赶赴广宗,支援前线。”
    “喏!”
    诸将匆匆离去,独留下袁绍未曾离开。
    正在披甲戴盔的皇甫嵩疑惑问道:“本初,缘何不领命而去?可是有事?”
    袁绍赶忙躬身行礼回道:“回禀中郎将,大将军在绍临行前特地嘱咐务必要末将亲自至广宗取下贼首张角人头以镇军心,震民心。如今中郎将委任末将于信都镇守,袁绍不敢不遵令,却又与大将军令背道而驰。左右为难啊。”
    皇甫嵩是实战派老将,一生战功彪炳功勋无数,他被大汉军卒誉为军神,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打仗厉害,更因为他谁都不怕。
    何进背靠皇后,位尊大将军,统御天下军马,气焰正盛。
    可皇甫嵩就是不鸟他何进,身为将门之后,当以国家社稷安危为重,其他都要靠后!
    再者,自己是战区最高将领,统御十数万军马,因为你是何进亲信就更改将令,我皇甫嵩的威信和脸面往哪搁?
    “本初,军令如山!怎可轻改?依令而行!”
    眼见皇甫嵩已经整装完毕,袁绍无奈,只得称喏行礼离开。
    何进的大将军之名压制不住将门领袖,军神皇甫嵩,这是袁绍此行前和何进都没想到的。
    何进加四世三公的袁氏都不能让你皇甫嵩稍改主意吗?
    “真是…顽固!”
    袁绍仰天叹息,但愿张角再多活几日,不然贼首归了那绣衣使者葛鴻,他袁绍的脸可就丢尽了。
    输给谁也不能输给一个绣衣使者!
    此时的袁绍无奈至极,他既不能违抗皇甫嵩的军令,又担心张角的人头被葛鴻抢先得手。
    这一局较量,才刚开始他袁绍就已经不可控的被迫出局了。
    恭喜袁绍,落地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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