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天候时眼中有点黯然,他虽不好战,却想建立不世功业,倘若支垩顿真的是大军来犯,届时他亲自领兵会战,一定能打下明君称号,那么届时便能扭转皇权旁落命运,重执国家大权!
    但若把聂济怀、彼得?班尼斯特这样的名将继续扼守盆地后要冲,就难保那叫卡什么公爵不敢轻易前进,而选择班师回朝接受他们皇帝封赏――毕竟就个人来说,那卡什么公爵的功勋已经是他们支垩顿将领中几乎前无古人了。
    就在天候时还苦苦思索着有什么借口让聂济怀暂缓回师时,又有一人站起来发言,他身处皇座之下的大堂之中,那大堂中央放置了一张极大的圆形桌,除了面对皇座方面没有放置椅子外,每一个方向都放置着椅子,一共九张,蔡中兴也占其中一张,只不过此时他已经离位述职,空了一张椅子。
    而站起那人却没想蔡中兴一般走出位置,而且他的位置正与皇座相对,显得他似乎游离在君王权威之外――这正是云轴王国政治体系的特别之处,皇权与议会同在,他们称作为君王忍让制,其实与叶擎穿越之前的君主立宪制有点相似,只是这里制度下的君王权力不仅仅是国家形象元首这么简单,而是权力更大一点,可以说是皇权与议会权常年处于争执平衡之中,就如共和制国家中的两党一般。
    当然,目前议会权力比较大,要不这位议会长,年仅43,依然保持着年轻人活力与生气的议会长比克?诺曼底,也不会这么干脆地站在原地说话。
    “吾王,其实在聂司令前几次报告来看,新月海域的空贼海盗已经清剿得差不多,剩余的都潜藏在偏僻海岛、珊瑚岛之间,一时间也难以寻出,不过杀鸡焉用牛刀,本人觉得聂司令是时候召回马角州了!”
    议会长的话比政略幕僚长的话更不可忽视,天候时虽然是一国之君,此时却没有他继续坚持的筹码,他不安地换了个姿势,把目光转向在立在他皇座下两排的臣子,那些显然是亲近皇室的大臣。
    只是那两排文武大臣一个个都低下头,躲过国王的目光,而文臣之首,身任财务大臣的松平信赖紧张地擦着汗,一双鼠眼左右闪烁,他与他的家族虽是皇室最忠诚的拥护者,可是他工作上却多受议会管辖评定,夹在这两个巨人之间的他真的是做人甚难啊!所以松平信赖只好以一贯作风:私人上对皇室效忠,公事上装糊涂,忽悠过去算了。
    天候时不满地重重一哼,吓得松平信赖马上退了一步,头上的汗水更多。
    “这不中用的家伙,要不是他的家族对皇室忠心耿耿……”天候时怒意沉思着,而又把目光转向武臣之首,艾木哲德上将。
    艾木哲德一级上将年纪在他与蔡中兴之间,也算是个抖擞的老将军,身上英气丝毫没有年月而退散,曾经因为受了龙吻,而弄得额头一片血肉模糊,此时与附近皮肤特别不同的脸,几时看都会给人莫名的压迫感,可以说也多得那一下龙吻,让这位老将军更有慑人气势。
    只是,艾木哲德上将虽然没像松平信赖一般退缩,但他也是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言。天候时也怪不得他,艾木哲德本是云壁军团司令官,也是防卫这片首都圈――彼司州的最高指挥官,既然挂着如此厉害的衔头,就代表他不能离开这里一步,那么在边陲战区上,他的发言自然无力,既然如此,一向心高气傲的艾木哲德上将又怎会轻启言语?
    哎,想不到堂堂一代君王,竟然在大殿之上无人帮自己说话,天候时心中满不是滋味,建国之初,紧紧簇拥皇室身边的四大豪族,在数百年后只剩三大,而眼前两人无可作为,那名望最高的彼得?班尼斯特却依然在前线抽不出身来,看来自己是无望说服眼前人了。
    不过天候时也不想就此屈服,君王的自觉让他从不轻言放弃,“云智军团辗转新月海域已有数月,将士皆疲惫不堪,若然就此调派到前线,我认为不好。倒不如派遣马角州、西凉州,两州州军前去支援,待云智军团休整妥当在行开拔仓间盆地之前,如何?”
    议会长比克?诺曼底一听,仅仅凭着两个州军就想拖着士气正锐的支垩顿军队?这当然不够妥当,可是在他说话前,那政略幕僚长蔡中兴却先一步朗声说道:“吾王英明,体贴将士,乃我国之福!”
    蔡中兴说话时撇了比克?诺曼底意味深长的一眼,令这议会长明白怎样也要给点面子天候时,虽然皇室旁落已有近五十年,但他还不想被后人称自己无视君王,骄横跋扈。
    于是比克?诺曼底也抱了抱拳,把胸膛挺得直直,“蔡将军所言甚是,现军情紧急,那乃请吾王尽快下诏书,再交由议会复议通过发送下去!”
    “嗯。”天候时肯定地略点头,手一挥便示意今天他已不想参与决策了,随即便站起大步走向皇座旁的侧门,而几名侍女便立刻捧起他长长的蓝色毛皮披风跟随过去。
    但与一般国王开朝会不同,剩下虽然也有几名老臣随着他走出大殿,但其余的人却依然留在那里,比克?诺曼底接过首席秘书递过来的厚厚文件,在桌子上叠叠,另一场更加关系云轴国民生的会议便召开了。
    听着大殿里依然人声鼎沸,在外面的天候时不禁有些失落,心中直喊:“那个卡什么伯爵,请快点攻过来……”
    身为一国之君,天候时却在内心暗暗祈祷敌国尽快侵略自己,真是怪异之极,可细细一想,这场里每人都有自己的政治考量,互相博弈,或许这已经是最佳的解决方法。
    云轴王国的命运,就此随着大殿里的人而慢慢改变着……
    原来的仓间盆地作为云轴、支垩顿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它对于两国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不是盆地里那大大小小的十来个市镇,也不是那一千万人口及其资源、经济,这些数字虽然不错,但还是不能给予两国国民最直感的感受。
    他们最直感的感受就是在对支垩顿出口,是有西沙关守卫着,而对云轴方向却是条条通畅的大路,这才是他们认为仓间盆地是云轴的核心,支垩顿的威胁的感觉来源。
    为了扭转这种感觉,也为了宣称仓间盆地将会成为支垩顿一个固定行省的象征,所以卡纳迪克公爵必须还有一点善后工作需要做。
    184年年末,一方面是由于云智军团被奉令休整整顿一直还待在新月海域上,而吃了败仗连军团长杨天涯少将也战亡的第三陆军团也奉命撤退;另一方面则是马角州、西凉州两州共20万新军连日赶到雅意州,与盘踞在仓间盆地攀天峡谷外的云轴军队汇合,兵力总计达50万以上,他们在围绕着峡谷设立了三座城寨,然后又在城寨与城寨之间建立了层层栅栏、拒马、陷阱带,简直把峡谷之外围得水泄不通。
    但卡纳迪克公爵并没像云轴国王天候时猜想那样继续长驱直进,而是在次年2月,驱使了一支庞大的民工团来到峡谷前,当着50万云轴军的面开始修建一座巨大的城堡!那座城堡可谓参天,巨大的黑色建筑一直蜿蜒至盆地山脉之上,而且极长极宽,不仅是攀天隘口,就连刚被打通的西斯隘口、诺斯克隘口都被它囊括起来,三个峡谷成为了三道城堡堡内过道!
    云轴方面在建筑开始时便立刻作出反应,驻守在左右城寨的西凉州州军、马角州州军,锐气正盛,早已忍耐不住准备出击,然而再出击时却受到了彼得?班尼斯特签发的一纸军令,命令他们暂缓停手。
    ……
    ……
    “为什么?!”在上层指挥官会议中,西凉州州军的指挥领巴尔思大校猛烈地拍打着桌面,似乎不顾彼得?班尼斯特在他面前,不过这倒也是,西凉州不属于云战军团的防守辖区,自己跟云战军团只是友军关系,用不着那么毕恭毕敬。
    另一面马角州的指挥领臧佳龙少将只是一面疑惑,这刻若被支垩顿建成城堡,那么就跟当年的西沙关一般,现在不抢时间去阻止却要留在这营里还细细讨论,他实在想不明。
    不过回答他们疑问的却不是彼得?班尼斯特,而是雅意州州军的指挥领小毛奇大校。
    “因为,因为那些出来筑城的人,都是我们仓间盆地的居民啊。”
    班尼斯特点了点头,顺着小毛奇的话说下去,“诸位同僚,仓间盆地乃是我国不可划分的领土,上面是与我们流着同样血液的居民,我们不可以滥杀自己的居民。”
    “从你们退出仓间盆地的那天起,他们就不是我们的国民了!”巴尔思大校继续咆哮着,而且丝毫不去顾及眼前人的感受,重提他们失败的经历,对于他来说,盆地的战败是云战军团、雅意州、云智军团(理所当然也包括马角州)的不济,与他的西凉州州军无关,自己在这里是唯一没有败绩的人。
    结果,在吵吵嚷嚷的军事会议中,最终还是靠着彼得?班尼斯特官大压人(加上声音脾气也大),把两个州军蠢蠢欲动的心硬地压下来,不过彼得?班尼斯特也知道这种事态发展的后果,但若屠杀自己国民又会为他留下恶名,毕竟他还是最古老的班尼斯特家族家主,还必须以后拥护着皇室权威。
    于是一份咨询方案便上交去了议会,何时懂得把火引到他人身上,可是他这种维持庞大家族的人所要掌握的能力,那把火一烧上去皇都,自然又引得国王、议会好一阵子没日没夜的讨论。
    不过,那骄傲自矜的巴尔思大校却没把班尼斯特的禁令当作一回事,回到城寨后便立刻秣兵历马,准备出击。
    这名毛发皆黑,留着一大把络腮胡的州军指挥领,看上去威风凛凛,一副荒野独行的硬汉模样,不过他的确是在西凉州那片荒漠中打滚出生的,早期还曾是那一带占山为王的悍匪,有着“赤色鞭矛”之称的山大王,不过最后却因为占荒山的生活实在太困苦,才投靠了云轴军队。
    兵随将心,他这副模样,手下10万兵卒当然也是一副悍勇,比起云战军团来说他们的悍勇更加直观――露着膀子,无时无刻嘶喊着要杀死敌人那种。
    当某天下午,巴尔思大校马鞭一挥,10万悍卒便蜂拥而上,而支垩顿方面似乎以为云轴会投鼠忌器,居然只摆着数十万民工在干活,那少量的监督部队看到如此庞大的一支敌军杀到时,马上就逃得无影无踪。
    但马上,这位悍匪风格的将领便遇到个难题,这“缴获”的数十名民众,该是让他们回盆地还是带回后方好呢?
    让他们回去的话,他们很可能又会被支垩顿驱赶出来,特别是其中几千富有经验的木工、石工,但带他们到后方,那些人的家人还在盆地,硬要他们骨肉分离他们肯定十分不愿意,为此,这个很少民政、后勤经验的山大王完全犯难了。
    “嗯、嗯,这个、这个嘛,我说这个,”巴尔思大校一遇到动脑筋的时候,就会结巴起来,“先去把那个敌堡给烧、烧了,然后再……那、那个就先去登记,愿意回去的回去,愿意跟着我们的就跟着。”
    “啊?不是吧老大,这里有好几十万人喔!”副官迪马斯中尉一面惊讶,巴尔思先是对他狠狠瞪了一眼,可转即也是一副无奈。
    就在这种要费他脑筋的时候,突然不远处的部队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巴尔思大校不耐烦地把马鞭往地上狠狠一下,“吵什么吵,吊熊孩子!那个谁,给我去看看!”
    迪马斯中尉诺了一声,马上就策着马过去,哪知道他走开没多会,另一端又传来了一阵喧嚣,多年行军的敏感开始让巴尔思怀疑起来,马上就把那些匆忙登记着民工资料的近卫队召集起来,但还未来得及,突然一声熟悉的战号传出来了。
    只有每一个上过战场的云轴士兵,都会对这声战号非常熟悉,也曾经差点被它所带来的恐惧所淹没,那就是:
    “龙梵信徒无懦夫!”
    “龙梵信徒无懦夫!”
    ……
    吼叫声在人群之中,之后,四周都同时响起,此起彼伏,一时间巴尔思大校觉得中伏了,自己被重重的埋伏围在了中间!而且巨大的战号不单止吓住了西凉州州军,而且还把那些民工吓得一团糟,混乱的人群四处冲散,四处乱跑,本来就夹在人群之中的西凉州军队根本无法有效集合起来,渐渐被冲散得一块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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