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上阳宫后,武常带着一众随侍宦官和侍卫,在狄光远的引领之下,首先直奔东厂。
    昔日典雅大气的东厂大院,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血迹,在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数十名受伤的人或坐或躺或趴,接受几名御医的治疗,在旁边一块平整的地上,整齐地放着几排由白布盖起来的尸体,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威严赫赫的议事堂变成了一片乌焦巴弓的废墟,可谓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千牛卫大将军武攸绪见过武公公!”
    “金吾卫大将军秦不雄见过武公公!”
    “东厂震抚使黄胜彦见过武公公!”
    千牛卫大将军武攸绪以及金吾卫大将军秦不雄,在身上打着数处绷带,一瘸一拐的黄胜彦的陪同之下,从黄的书房走出,来到院子当中,一起向武常抱拳见礼。
    “免礼!”武常淡淡地摆了摆手,脸上浮现极其威严的神色,开门见山说道,“咱家来此,是奉皇上之名,寻找并营救东厂提督夜玉!”
    “什么?夜玉怎么了?”听了武常的话,三人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光远,把详情与大家说说。”武常向跟随在他身后的狄光远抬了抬手。
    狄光远又把邙山峡谷遇到灵狼帮主莽青松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还是隐瞒了蛇灵小梅以及与她相关的所有情节。
    大家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黄胜彦气得嗷嗷直骂:“娘的,这莽青松会飞还是怎么的?刚刚不久还在这儿袭击过东厂,一转眼就到邙山把咱提督给劫持了,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有旨,命咱主持营救夜提督的大计,可以便宜行事,调动诸位。诸位可知道灵狼的下落,或者有什么办法找到灵狼,找到夜玉,请畅所欲言!”武常用犀利的目光在几位将军的脸上扫过,语气严肃道。
    “没有!”金吾卫大军秦不雄把头摇得跟拨浪鼓类似,“对于灵狼,我因赶来东厂救火,才刚刚听说,所知实在甚微。”
    武攸绪一本正经地说:“武公公,灵狼在神都的居所,凡是我们所知道的,都掘地三尺地翻查过!俗话说,狡兔三窟,何况如此奸诈阴险的灵狼!他们在神都必定还有秘密居所,但是,对于其他的秘密居所,我们还没有掌握情况,实在不好断言。”
    武常抬手分别指了指武攸绪和秦不雄,满脸不痛快地说道:“都不知道?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复?!难道营救提督的事情,就是咱家一人的责任,你们就不用不上心么?”
    武攸绪与秦不雄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向武常抱拳赔礼,恭声道:“公公言重了!公公若有指派,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说到查案寻人,我们实在没有这个能力。”
    黄胜彦向武常抱拳,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恳切之中带着激烈之意:“武公公,东厂被捣,提督遭劫,天大事件接二连三地发生,东厂到了快要灭亡的时候,你不觉得应该将我们的同知大人请出来,由他主持营救提督,匡复东厂的大计?!”
    “你个小子!你想作皇上的主不成?!”武常笑骂了一句,一拳锤在黄胜彦的肩膀上,当然,他并没有怎么用力,不然的话,后者的肩胛骨定然会被锤得粉碎。
    旋即,武常召集相关人员,就如何营救夜玉进行会商,但是,会商了许久,连一点头绪都没有会商出来。
    离开东厂后,武常只好亲自去到寒苑,向张麟问计,好在他已事先讨得皇上的恩旨,不算唐突。
    在武常到来时,正值张易之带人大闹寒苑失利后灰心丧气地离开的环节。
    目睹张易之等人从另一条甬道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武常心里猜测这里定然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到底是状况,脸上浮现一抹狐疑之色,迈步走了过来。
    见到武常到来,张麟大喜,急忙满面含笑迎上前去,一躬到地,亲切而热情地说道:
    “武公公,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了过来?”
    从卢骏异的口中,张麟得知,武常对他的安全颇为挂怀,因此,他对他心存感激,所行的礼也是大礼。哪怕他被褫夺了爵位,什么都不是,但他毕竟还是皇上的人,对于任何人都无须行跪拜礼。他所行的一躬到地,是相当大的礼节。
    在看到张麟的第一眼,武常愣住了,说实话,张麟的变化有些大。不过,他没有多想,因为他所肩负的任务实在太过重要。他连忙伸出双手,扶着张麟的胳膊,笑容可掬道:“咱家过来,是有要事向你请教。”
    “公公有用得着在下的,只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我无不奉命!”张麟用极其诚挚的语气说道,他与武常并没有多少交往,但是,每一次交往,都令他如沐春风,心怀感激。他心里想,这大概就是高人的风范吧。
    “东厂提督夜玉被灵狼劫持了!”武常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入主题,语气沉重地说道。
    “什么,夜玉被灵狼劫持了?”张麟听了大惊失色。
    “是的。灵狼不但劫持了夜玉,还袭击了东厂!皇上让咱家负责营救夜玉,可咱家不知道灵狼躲在何处,故此,特来向你请教,如何才能找到灵狼的窝点,以便尽快将夜玉安全地营救回来。”武常正色庄容地说明来意。
    “让我想想。”张麟用手揉着太阳穴,急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把灵狼得罪太狠了,灵狼没有像蛇灵一样,潜入皇宫对自己展开刺杀,而是把报复的目标,对准了东厂和夜玉。可以说,眼下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引起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夜玉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能置身事外,必得想出最好的办法,剿灭灵狼,营救夜玉。更何况,夜玉与他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他觉得,他必须倾尽全力,对夜玉展开施救。
    把头疼的事情转移出去后,武常感觉非常轻松,坦然坐在卢骏异搬来的一张椅子上,自得其乐地望着张麟绞尽脑汁想办法。
    张麟觉得,要是自己能离开寒宫,到夜玉被劫持的现场瞧一瞧,或许能找到线索。可是他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武常来寒苑找自己问计,而不是请自己出去,这说明皇上还没有让自己出去的意思。照着眼前的形势,只能由自己想出可行之办法,而让武常去施行。
    张麟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额头,希望里面能够蹦出一条绝佳的计策,以最快的速度将夜玉救出来。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也可以说,能想的办法都想过,能用的办法都用过,灵狼的隐藏地点已经被一一扒搂了出来,他的脑子已经不剩下什么没有用过的好办法了。
    这时,他想到肖河。在寻找相府密室以及跟踪温震从而发现灵狼总舵时,肖河发挥很大的作用。或许他有办法找到夜玉的下落?
    想到这里,张麟突然停住踱步的脚步,转身看向武常,一本正经地问道:“武公公,我想叫个人进宫来问问。你看可以吗?”
    “可以。”武常很大方地点头,他有便宜行事的权利,只要不将张麟从寒宫放出去,其它方面,不管做什么,他都有权予以允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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