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什么,地宫出现了刺客?”
    听到这个消息,武则天大吃一惊,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中一下子失去了神采。
    武则天的反应,让秋霜觉得不可思议,哪怕刺客出现在上阳宫,她也没有从皇上脸上看到过这样强烈的反应。
    她知道,地宫之中关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竟然有如此重要?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侍立在龙案另一侧的御前太监武常似乎猜测到皇上的心思,眼睛抬了抬,用温和的语气安慰道:
    “皇上勿忧,地宫牢房的钥匙都在奴婢手里,关在地牢之中的人犯,不会出任何事的。”
    听了武常的话,武则天眼中恢复了一点神采,微微地点了点头,略微沉吟片刻后,她向武常抬了抬手,用略显沧桑的声音说道:“随朕去地宫看看。”
    “是。”武常恭声答应。
    武则天向秋霜伸出一只纤纤玉手,秋霜知意,连忙上前,用双手搀扶着她的手肘以下的部位,扶着她站了起来,款款走下御阶。
    在搀扶武则天的时候,秋霜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地宫出事,让她心里异常的紧张和不安,她曾经肆无忌惮地在上官婉儿面前吐露自己的心迹,那时,她以为,上官婉儿将一辈子见不到皇上。而现在,皇上要去地宫巡视,难保与上官婉儿见面,要是上官婉儿当着皇上的面鸣冤,并把事实揭露,那么她就完了。
    幸好武则天的一颗心全部牵挂在地宫之上,没有注意到秋霜的神色变化和手上的颤抖。
    上阳宫位于后宫的东南,而地宫则位于后宫的西北,从上阳宫到地宫,要横跨整个后宫,有四五里的路程。
    这么长的距离,武则天当然无需步行,她自有龙辇代步。
    在上百名由宦官,宫女和御前侍卫组成的队伍的簇拥和护卫之下,武则天乘坐龙辇,穿过繁花锦簇的御花园,绕过清冷静寂的兰苑和寒苑,经过萧瑟的扶阳宫的附近,最后来到了禁苑之中。
    各种鸟兽的鸣叫之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武则天无心观鸟赏兽,命人将龙辇直接抬到地宫之前,然后稳稳地放在地上。
    此时,地宫之门大开,负责看守地宫的内侍富喜和宫女葵画,早就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口的地上,战战兢兢地迎接圣驾。
    “富喜,将昨天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朕!!”武则天端坐在龙辇上,用可怕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的富喜,用极其威严的声音开口。
    富喜低着头,以极其恭顺的语气,说道:“禀皇上,昨夜,来了一个黑衣蒙面人,武功极其了得,几招就将奴婢打败了,他用绳索把奴婢捆了起来,然后从奴婢身上拿走了钥匙,他干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后来羽林卫赶来,才把奴婢放开了。”
    在禀报之时,他隐瞒了一些事实,比如,他想与刺客比试的强烈心情,等等。
    富喜的武功也不低,怎么会几招就被人制服?武则天听了不相信,沉声喝道:“刺客突进地宫时,你们为什么不鸣锣示警?”
    “这。。。”
    汗水从额头上顺着的鼻子往下滴,富喜的身体因恐惧而不住地轻微颤抖,他知道,皇上英明睿智,什么都瞒不了。首先他的武功在皇宫能够排上前二十,几招制服他的人有几个?另外他们有两个人,在刺客进来时,一个抵挡刺客,另外一个完全可以去鸣锣示警,向外求援。
    他俩没有向外示警求援,因为他当时信心满满,且强烈地想与刺客比试一番,不想被外人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瞒不了皇上的锐利的眼目的。再说,地牢之中的人犯并没有丢失,过失也不大。还是承认自己的过失比较好。想到这里,富喜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两个巴掌,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说说,你是如何该死的?”
    富喜结结巴巴,战战兢兢说道:“奴婢因为久处在禁苑,一向感到寂寞,终于碰到来了一个高手,奴婢技痒,忍不住与刺客比试了起来,没承想刺客武功比奴婢略高,又兼心狠手辣,不讲规矩,用暗器梅花针把奴婢击伤,使得奴婢落败,地宫失守。”
    听到这里,武常严厉地瞪了富喜一眼。而武则天的脸色反而变得和缓了一点,用好奇的语气说:“刚才你说,这刺客使用梅花针?”
    “对的。”富喜连忙回答,他预感到一阵风暴从头顶上滑了过去。
    武则天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盯着富喜,突然问道:“在刺客之前,还有谁来过地宫?”
    富喜知道祸事还是没有离开,他的脑门子上又冒汗了,他不敢隐瞒,因为他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目,只能如实说道:“还有罡烈公来过。”
    “罡烈公来此做什么?”武则天明知故问。
    “探视婉儿姑娘。”富喜磕磕巴巴道。
    现场有不少人怀疑,那刺客是由张麟安排去营救上官婉儿的,不过,武则天没有这么想,因为她已经知道,张麟在寒苑也遭到刺客的刺杀,而且他还抓住了一名刺客的同伙。她只是觉得张麟的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如此挑衅她的威严。
    “他有朕的旨意吗?”武则天提高了嗓音,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
    富喜浑身汗透,“没有。”
    “你好大的胆子!朕怎么下旨的,被关于地宫之人犯,无朕旨意,谁也不得接近!”武则天抬手一拍龙辇扶手,怒声叱道。
    富喜吓得匐伏在地,叩头不止:“皇上,是奴婢不察,认为他是保护神都的功臣,所以就对他没有阻拦。奴婢错了,请皇上责罚。”
    对于收受金子一事,富喜竭力进行了隐瞒。这一点若是说出来,他的罪责必然翻倍。
    对于富喜,武则天一直很放心,但是近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的忍受范围,她冲富喜和葵画甩了甩袖子,冷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去犬苑当差。”
    “谢皇上隆恩!”富喜心里又是一阵轻松。犬苑的待遇虽然比地宫要差一点,环境也脏一点,但是,责任也更小一点,这倒是颇为符合他现在的疏懒的心态。他有时间找人比试一番,哪怕找不到比试对手,逗弄一下猎犬也是好的。据说有些凶猛的猎犬,堪比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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