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本来有好几十亩的良田,不过因为阮绵绵的亲父偷卖掉了一大半后,就剩下了十来亩地了。
    朱氏恨阮道谛偷偷的卖地,逼着阮家姐弟赔地给她。
    阮家姐弟连糠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地?没办法,被朱氏逼着开了荒地。朱氏怕阮家姐弟开的荒地远,偷吃偷卖荒地的产出,就逼着姐弟三把离陈家良田十来米远的荒地给开了,这样就能把姐弟三长期生活在她的监视之下了。
    那里的荒地比一般的荒地更难开,因为别的荒地最多是土质不好,草长得多。陈家良田附近的荒地不但土质不好,而且地上半米全是碎石子,要想能种东西先得把半米深的碎石子给搬走了。
    姐弟三人累死累活花了别人数倍的力气才算是开了两亩的荒地。荒地种什么都不好,只能种些红薯,产的不多却正好养家里的几头猪。
    阮绵绵刚才背回去的红薯就是开的荒地里种的。阮绵绵在荒地里拔了会红薯,实在是太累了,就坐在田梗上休息,心疼地看着正帮着陈家收稻子的阮蔓青与小包子。
    别看阮蔓青人瘦,小包子又小,但干活却很利索,一上午和贾氏就割了两亩的麦子。
    地里陈老头带着大儿子陈大壮,小儿子陈小壮还有三个儿媳也在干得热火朝天。
    陈老壮本来就是农民,干活倒是不惜力气。陈大壮虽然自私刻薄,但他是长房长子,家里将来分家是要占大头的,在他的眼里,这些稻米就是他的财产,加上年青力壮所以收粮时倒并不偷奸耍滑。
    陈小壮因为是朱氏与陈老壮后来所生的儿子,从小就被宠着,所以干活并不利索,只能是过得去而已。
    至于三个儿媳,小朱氏肥猪一样的身材,别说干活了,就算是走路走多了也累得直喘气,她在地里干活纯属是混日子。其实她是不想来地里干活的,但她不来就得在家里侍候朱氏,小朱氏虽然是朱氏的侄女,但朱氏使唤起人来可不管是不是侄女的,小朱氏这种懒得盐罐里都能出蛆的人,怎么可能愿意伺候朱氏?自然是借着干活逃了出来。
    方氏是阮绵绵的三婶,是阮绵绵三叔秦林的妻子,方氏是秀才的女儿,能识文断字,当初朱氏找了这么个媳妇也是在村里吹嘘了半天的。
    方氏不爱说话,脾气也很好,见人未曾说话先笑三分,所以在村里的人缘很好。不过要她干农活那是不可能的,用她的话来说,她的手是天生写字绣花用的,可不是干农活的。而且方氏身材很纤瘦,虽然不说是弱柳扶风的那种,但也是非常苗条的,加上人也长得白净,一看就不是干农活的料。
    她站在地里,看着倒是十分用心,但十分钟过去,就拔了两根稻子,那架势比绣花还精致。靠她收稻子,老陈家重新投胎三次,她都不可能把地里的稻子收完。
    文氏是陈小壮的媳妇,是阮绵绵的四婶,身材比小朱氏来说是苗条的,不过跟方氏比又粗壮了许多,算是符合时下农村妇女的基本身材。因着陈小壮受宠,所以当初陈小壮订亲时,朱氏可是花了大心思给陈小壮找了这么个媳妇的。
    农村人找媳妇一看陪嫁多不多,二看是不是好生养,三看会不会侍候人。文氏家里是杀猪的,家里的条件算是很不错的,别人一年到头吃上一两次肉,她家因为得天独厚的条件,那是基本上隔三岔五就能吃上肉,她爹生了四个儿子后才生了她这么个老闺女,更是当宝一样的宠着。
    朱氏看文氏家里条件好,又得宠,想来陪嫁不会少。而且文氏娘家四个哥哥,自然也应该是容易生儿子的,问了问文氏的邻居,说文氏很能干,是个会干活的,加上朱氏想着文家一家七口人,五个爷们,两个女人,爷们穿得都干干净净的,家里归置的也很清爽,想来文氏应该是个会照顾人的。
    于是花了大价钱把文氏给娶进了门,娶进了门没想到陪嫁跟别的人家比没多多少不说,却是个连活也不会干的,自己不干活也就算了,还把陈小壮给指使的团团转,干这干那的侍候她,自己则装了满口袋的吃的到处窜门说长道短。
    朱氏气坏了,她娶了个儿媳回来是想侍候儿子的,没想到娶了个祖宗,反让儿子伺候起儿媳来了。她自己生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使唤,哪舍得让文氏使啊?
    朱氏勃然大怒,跟文氏吵了起来。文氏也不怕朱氏,与朱氏对骂了起来,骂架中朱氏才知道,文氏家的活都是文氏的老娘干的,文氏从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麦子与韭菜也分不清的主。怕老闺女嫁不出去,文老娘就在村里说家里的活全是文氏干的。文氏也会时不时拿着衣服装模作样出去洗,其实就是沾了回水再带回来让文老娘再洗过而已。
    朱氏听了快气疯了,叫嚷着要把文氏休回家。文氏听了冷笑了笑,把家里四个哥哥叫来了,看到四个铁塔似的男人,朱氏一下怂了不嚷着休文氏了,还买菜做饭,一顿好吃好喝把四个亲家舅爷给伺候好了送走了。
    从此文氏在陈家就作威作福了。总算文氏虽然当初朱氏提出的三项条件两项不满足,但有一项还是满足了,就是文氏给陈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朱氏这才稍有安慰。
    就这么个主你指望她收稻子,不如指望鬼推磨来得可能性比较大。
    三个女人在地里,干了整整一个午,拢共就收了一小捆的稻子,还不及阮绵绵搬的一筐红薯多。
    “哎呦,贾氏这个懒婆娘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饭做好,干了一上午的活,可把我饿坏了。”小朱氏扭着硕大的屁股就爬上了田梗,对着陈老壮娇滴滴道:“爹啊,我都快饿死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吧?”
    阮绵绵一阵的恶寒,这得亏前面有个称呼,要是没称呼,这说话的腔调还以为是跟自己的丈夫说话呢。
    陈老头想来是习惯了小朱氏这调调,早就琢磨出了应付的办法,只是闷着头不说话,埋头干活。
    陈老头就与村里农村的老头没啥区别,就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干老头子,又黑又瘦满面的皱纹。
    不要以为陈老头黑瘦是干农活干的,一年到头其实除了双抢陈老头从来不下地干活,平日里陈老头基本就是拿着茶壶出门瞎逛,听人说些家长里短,到点回家吃饭睡觉。阮绵绵把陈老头的长相归根于天生遗传。
    小朱氏见陈老头不理她,眼闪了闪,从怀里拿出一块看不出颜色的帕子,扭着腰又往地里去了,她走的可不是割过稻的地,而是还没开始割的地,因为她怕割过的稻茬子扎她的脚。
    这么一走不要紧,从阮绵绵这个角度看去,只见哗的一大片金黄色沉甸甸地稻子随着小朱氏的走动倒了下去……
    陈大壮看到了,心疼坏了,怒道:“死婆娘,你干啥?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你这么一躺尸多少米粮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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