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惊一场,甄敬军说的“加一周”根本不是隔离的事,而是刚接到的一份急件上的内容。
    明明时间到了,可咋就不解除隔离呢?
    在结束与甄敬军通话后,罗程继续耐心等待,就连午休也省略了,却并未等到解除隔离的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得问问了。
    罗程拿过电话,正要打给魏谷雨,手机却先响了。
    区长办公室?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赶忙接通:“区长,您好!”
    “来我办公室一趟。”施予民直接道。
    “去您办……”罗程迟疑了一下。
    “怎么个情况?不会是没解除隔离吧?中午前不是就到时间了吗?”
    “好,我马上过去。”
    罗程含糊应答后,对方立时挂了电话。
    到底咋回事?罗程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魏局长声音传来:“罗局,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隔离解除了。”
    罗程“哦”了一声:“解除了?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电磁感应器还在呢。”
    “你让甄……还是我们通知吧,马上。”魏局长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罗程脑中不禁连划问号:为什么延迟几小时解除隔离,有什么说法吗?区长亲自打电话找,会是什么事呢?
    时间不长,甄敬军来了,先是锁了遥控报警,随即走进屋子:“局长,解除了。”
    “可把我闷坏了,赶紧出去一下。”罗程笑着站起来,又说,“他们那两屋呢?”
    “只顾着先弄你这,他们还关着呢,现在就让人去弄。”
    “他们肯定憋的更厉害,最起码我这还多了个电脑呢。”
    罗、甄二人说笑着,一同出了屋子,甄敬军还顺便拎走了那个充当置物台的整理箱。
    区长亲自打电话,应该有重要的事或是不便于更多人知晓,于是罗程也没喊司机,而是自己驾车到了区府。
    到的楼上,王副主任没在对门,罗程直接敲了区长办公室。
    “进来。”
    得到允许后,罗程推门走进屋子。
    “坐。”
    按照区长手势示意,罗程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这次疫情是你先发现的?”施予民上来便问。
    问话有些出乎意料。罗程略一迟疑,讲说起了当时经过:“上月的时候,我和孙兴力去检查水利设施防洪情况,返程时经过铁将军堡村……”
    听完罗程讲说,施予民点点头:“这么说来,若不是你提前见过那车死鸡,之后又正好遇上村民住院的话,这拨疫情怕是还要耽搁下去,疫情会进一步急速扩大呀。”
    “正好赶上了,就多联想了一些。即使不是我,应该也会有别人遇到,应该也不会差多少时间。”罗程尽管说的谦虚,其实内心还是很傲娇的,毕竟自己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
    “尽管接到了你们电话,次日还接到了你们发函,但卫生、畜牧却迟迟没有行动,大好的防疫机会就这么断送了,硬是十天之后才再一次被你推动起来。”
    “这中间可能涉及到他们局内部信息传递不畅或执行打折扣,不过随后还是很积极的,尤其卫生局魏局长更是……”
    “可你想过没有,这中间耽误的十天正是疫情快速扩散的时候,正是掐灭疫情苗头的最佳时机,但却白白的荒废了,这个责任该由谁负?”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却不适合自己讲出来,而区长又问的这么明确,不回答似乎又不合适,罗程一时愕在那里。
    “恐怕你也难逃被人追责呀。”施予民又道。
    什么,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有功的,是我一次次推动了防疫进程。即使我不表功,也绝对没过吧。罗程很不理解。
    施予民自是明白罗程的心思,立即便给出了回复:“可你是应急局党委书记、局长,可你是罗程,可你是令许多人眼热的红人。”
    罗程略一沉吟,然后缓缓点头:要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人红是非多呀。
    “怎么才能不被扣上责任呢?”施予民随即提出了问题。
    与施予民交流了大约半个小时,罗程走出区长办公室,驾车驶离了区府大院。罗程边开车边想事,车开的很慢很慢。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按下了接听键。
    魏局长声音立即传了过来:“罗局,在单位吗?我去找你。”
    “我呀……在街上。”罗程回道。
    “你在那?方便吗?我去找你。”
    罗程说了见面地点,然后把车开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魏局长也到了,径直上了罗程的越野车。
    “魏局,有何吩咐?”
    “我怎敢吩咐罗局?是专门来向你汇报疫情防控工作的。”魏局长说着,真就正儿八经地汇报上了,“经过这些天防控,整体形势趋于稳定,也已连续三天没有新增人感染禽流感。截止目前,全区共有五百一十三名患者,其中重症十七例,中症二十四例,轻症二百七十二例。已经出院的三十一例均为轻症,还有大约百例会在近两三天出院。值得庆幸的是,尽管之前出现了五例危重,有三例还多次危及生命,不过目前都转为了重症和中症。”
    “目前重症和中症都在区传染病医院治疗,一直采用全封闭管理,计划执行到病人全部转诊或出院再恢复正常。不过在恢复正常管理之前,必须全面彻底消毒,而且还会专门辟出二号住院楼预留禽流感接诊区。轻症都在眼科医院治疗,其他日常诊疗项目也已停止,预计一周后能够恢复部分科室。疑似患者隔离共征用了三家酒店,目前大部分都将解除隔离,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内全部解除。”
    “首府和市里专家确实给区防控提供了很多帮助,不过个别专家的脾气和做事风格也真不好适应。但我一再告诫区里的医务工作者,必须尊重和配合,人家可是来给我们帮忙的,大家倒是都严格执行了。支援专家这一两天都走,剩下的就是区里这些医生了,有事可以电话或网络请教。”
    “全市防控形势依然严峻,累计确症四千多例,八个区都出现了人感染禽流感。尤其艾河、富生二区竟然都超过了八百例,其中小孩还占了很大部分。所好的是,目前也相对趋缓,只要不再有大的集中病例爆发就好。这次疫情,全市家禽遭了殃,只要带羽毛的都有大量传染,陆续发现的野禽更不在少数。现在……”
    听着对方详尽的讲说,罗程不禁纳闷:老魏有必要这么做吗?现在又不是疫情刚发的时候,我也不是什么现场临时负责人了。
    一直全面汇报完毕,魏局长微微一笑,歉意地说:“罗局,本来应该上午十一点多就到时间,可又让你多憋了三个多小时,实在抱歉。”
    稍停了一下,魏局长又补充,“其实接你电话的时候,我也刚接到解除隔离通知,也还没出自己的屋子呢。”
    听到这里,罗程暗自笑了:这才是老魏专门要表达的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没接到通知呢,否则指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了。”罗程回道。
    “理解就好,理解万岁,还望罗局继续指导、帮助,这次多亏了你,否则……”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魏局长的话。
    看到来电显示,魏局长说了声“可能有急事”,然后接通了电话:“说……什么?……我回去吧。”
    结束通话,魏局长急着道:“刚才局里来电话,说是南域病例疑似出现病毒变异,我得回去了。”
    挥手告别,魏局长下了越野车,很快便驾车离去了。
    看着离去的汽车,罗程暗暗点头:看来区长的点拨是有道理的,自己已经引起个别人反感,已经被盯上了。老魏想必也看出了这一点,才专门来解释的,老魏肯定也没按时接到解除隔离通知。
    开车返回局里后,罗程立即召开班子会,跟进整个疫情应急防控工作。在班子会上,罗程要求全局继续紧绷防控弦不放松,要求要以讲政治高度去执行。
    对于局长的要求,人们多少有些不理解,也不禁担心应急局是否伸手过长,但也没有提出疑议。
    其实罗程之所以召开这个会,又再次做这样的要求,主要是受区长点拨。现在自己招致许多人眼红,也多少受到了针对,那么此次疫情很可能就是某些人针对的借口。要想不落人口实,就是要多做工作,要尽量为降低疫情损失做出更大贡献。
    班子会后,人们立即行动起来,再次履行应急防控职责。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程在抓好本局疫情防控工作的同时,还对卫生、畜牧二局的防控工作很是关注,也与魏、穆二人多次沟通。他清楚,那二局肯定好多人反感自己这样,但为了全区防疫大局,为了不给人找毛病的由头,罗程也只能这样做了。
    所好的是,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全区防控形势稳中向好,许多轻症已经正常出院,一些重症也纷纷转轻,整个疫情防控形势明朗了好多。
    姓罗的挺滑呀。
    注意到罗程的作派,有人不禁发出了感叹,却也带着深深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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