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史御柱可谓气势昂扬。
    回去时,却如一只斗败的公鸡,整个人都蔫了。
    本一心想要把这门亲事退掉,哪知王家父子如此阴险。
    “老爷……”
    一到家,史夫人便急急迎上前来,一颗心直往下沉。
    之前她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如今一见丈夫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用问都猜到了几分。
    “进去再说。”
    史御柱无力地摆了摆手,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内。
    史夫人心知肚明,跟着走了进去将门掩上,随后急步上前小声问:“老爷,是不是王家不肯退亲?”
    鸣御柱痛悔地拍着额头:“都怪老夫当初瞎了眼,没想到王家父子竟如此卑鄙无耻……”
    听到这里,史夫人不由气愤道:“老爷,这事也由不得他们不同意,咱们家连儿病危时,他们王家袖手旁观也就罢了,还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这事说遍天下也是他们王家无理。”
    史御柱苦笑道:“夫人,话是这么说,问题是……他们抓到了连儿的短处。”
    一听此话,史夫人心里一惊:“难不成王家知道了她和董生的事?”
    “嗯,咱们家的下人中肯定有王家的钉子,悄悄对王家泄露了董生救治连儿的事。
    因此,王家揪住这一点不放,还说要去县衙告状……”
    “什么?他们还要去告状?”
    史夫人可不傻,这事真要闹到衙门去,必定会闹的满城风雨,史家的清名说不定就此毁于一旦。
    “这王家真的是太可恨了,竟然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夫人,虽说王家无耻,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连儿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史夫人却不服气地辩道:“连儿怎么不对了?她心里虽然喜欢董生,但并未做出逾礼之事。
    董生给她画了一幅画,题了一句表露心迹的诗,但连儿并没有接受。
    这就能证明咱们家连城是一个守规矩的清白女儿家,懂得克己守礼。
    再说了,她现在还没嫁到王家呢,凭什么说对不起他们王家?”
    史御柱叹了口气:“没错,这也是老夫欣慰的地方,连儿在这方面的确做的不错,知道守本份。但,外面的百姓会相信吗?
    届时王家父子俩再加油添醋胡乱宣扬一通,指不定会将连儿抹黑成什么样。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不仅连城女儿家的清白毁于一旦,咱们史家恐怕也没脸抬头见人。”
    史夫人不由皱眉道:“那……依老爷的意思?”
    “没办法了,如今只能对连儿和董生道明厉害,让他们多多体谅一番。
    王家这门亲事退是退不掉了,如今之计也只能想办法弥补董生……”
    史夫人苦笑道:“这种事怎么弥补?咱们可只有一个女儿。”
    “老夫想过了,给董生一笔银子补偿,再帮他物色一个好姑娘……对了,你娘家不是还有个小侄女么?
    她的模样与连城也有几分相像,不如许给董生如何?”
    “这……要不还是先与连儿与董生商议一下再说。”
    于是,夫妇二人便去找到连城与董生。
    “爹,娘,怎么样了?”
    一见面,连城便迫不及待地问。
    “女儿,爹对不起你……”
    一听此话,连城当即花容失色。
    董生也是心里一沉,急急上前问道:“史老爷,难不成王家不肯退亲?”
    “正是!”
    史御柱苦笑着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
    随后又道:“女儿,爹爹也是万般无奈,你要体谅爹爹的苦衷。”
    “不!”连城一脸绝望,悲泣道:“既然爹爹也知道王家如此卑鄙,你还要让女儿眼睁睁跳进火坑么?”
    董生更是脑子一热,大声道:“小生这就去找王家理论!”
    “董公子不可!”史夫人急急大喝:“董公子,你要是再去一闹,更是会让王家捏住把柄……”
    “哈哈哈,不用他来闹腾,本少爷已经抓了个现行。”
    就在这时,王化成居然带了两个家丁走了进来。
    “王公子,你怎么跑我家来了?”史夫人气愤地喝道。
    “史夫人,我与连城乃是未婚夫妻,自然是前来探望她的。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心上人竟然也在这里……”
    连城忍不住怒道:“姓王的,休得在这里血口喷人!”
    “哈哈哈,我血口喷人?别以为本少爷不知你们之间的那点破事,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王化成一抖手,展开了手中一幅画。
    “这……这幅画怎么会在你手里?”
    一看画,董生不由大吃一惊。
    这幅画正是他给连城画的画,上面还有他所题的诗句。
    只是当初连城没有收下,董生浑浑噩噩之下也没取走,最终还是吕卫好心一片给收藏起来。
    王化成冷笑道:“董公子不会不承认是你所画的吧?画且不提,居然还在画上题诗表白,这便是你俩暗通款曲的铁证。
    要问这幅画从何而来,很简单,自然是吕秀才给本少爷的……”
    实际上,这幅画是这家伙强行从吕卫那里抢走的,为此,吕卫还挨了一顿揍。
    “休得胡说!”
    董生自然不信这家伙的鬼话。
    “呵呵,还你能嘴硬到几时……”王化成冷冷一笑,随之看向一脸苍白的史御柱道:“史老爷,你可看清了?这便是连城私通野男人的证据……”
    “住口!”史御柱气得差点吐血,紧咬牙关喝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王化成皮笑肉不笑道:“史老爷息怒……另外还有一件事,晚辈找鸠摩大师问过了,他说连城这病须得心上人割肉相救方能治好。
    这也足以证明一件事,连城早就有了二心……”
    不等王化成讲完,董生不由怒道:“那又如何?你别口口声声说连城对不起你们王家。
    首先,是我先追求连城,毕竟她还没有入你们王家的门,还算不上是你们王家的媳妇。
    而且我与连城姑娘清清白白,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倒是你,连城姑娘病危之际你却不闻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此等薄情寡义之人与畜牲何异?”
    “大胆,竟敢辱骂我家少爷?”
    两个家丁气势汹汹,一挽衣袖便想上前动手。
    “住手!”史御柱及时喝了一声,随之瞟向王化成道:“你也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说吧,到底要老夫怎么做你才肯退亲?”
    王化成阴阴一笑:“既然史老爷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么晚辈便提出两个条件任由史老爷挑选。
    一、此事我们王家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连城必须在三日内与晚辈拜堂成亲。
    二、如若史老爷坚持己见不肯嫁女,那么,便赔偿我王家五万两银子,那时,晚辈自当上门主动退亲。”
    “你……你说什么?”
    史御柱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万两,亏这家伙说的出口,放眼整个临江县,能拿得出五万两现银的有几户?
    别说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就算拿的出来史御柱也不可能同意。
    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他已经彻底看透了王家父子的丑恶嘴脸与阴恶用心。
    以他父子二人如此不要脸的行径,就算真的依言给了他们五万两银子,届时必定还会得步进尺。
    另外,付了这笔银子,岂不变相承认女儿对不起王家?
    这要传扬出去,史家一样颜面扫地。
    “姓王的,你不要太嚣张了!”
    董生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抬手指向王化成大声喝斥了一句。
    王化成哈哈大笑:“本少爷就是这么嚣张,你又能如何?你个野男人还好意思跟本少爷争辩?这一切全是因你而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你……”
    董生刚喝了一个字,却突感伤口处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尖刀直插心脏,眼前一黑,整个人再难支撑,天旋地转栽向地上。
    本来,他以为苦尽甘来,可以与连城有情人终成眷属。
    却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依然还是一场空。
    “噗!”
    董生一倒地,一众人还没回过神来,连城也感觉心窝一痛,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也跟着晕倒在地。
    “连儿!”
    史夫人悲痛欲绝。
    现场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王化成你个王八蛋,小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定不会放过你!”
    史御柱悲怒大吼。
    王化成眼见董生与连城双双倒地,终于不再闹腾,将画扔到地上,带着两个家丁匆匆离开。
    ……
    “董公子,董公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董生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唤着他。
    一睁眼,却惊喜地发现是连城。
    “连城姑娘……”
    一激动,董生便坐起身来,不顾一切将连城紧紧搂到怀中,颇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董……董郎,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么?”
    连城一脸幸福与娇羞,称呼也变得分外的亲昵。
    董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醉了,连连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情到深处,一切水到渠成。
    有诗云:纱橱月上,并香肩相勾入房,顾不得鬓乱钗横,红绫被翻波滚浪。
    花娇难禁蝶蜂狂,和叶连枝付与郎。说董郎,休要忙,鸳鸯枕上少颠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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