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汤将伊尹和张龙鸣叫到跟前,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却哪怕扶着椅子的扶手也无法做到。
    伊尹连忙上前将他扶住,道:“陛下注意身体。”
    成汤摇头苦笑:“孤老了,不知还有几日可活。”
    伊尹道:“陛下乃有德圣君,泽被四海,万民称颂,当寿万万年。”
    成汤再次摇头:“此等话语不过是臣工恭上之言,伊卿乃吾肱骨,又如半师,不必如此的……”
    伊伊严肃的道:“吾常闻,昔有伏羲圣皇演化八卦、披荆斩棘,为人族争生息之所;轩辕神农承天命而教化万民,修农事而兵九黎;夏鯀王借神土而习鸭法,平息滔天洪浪。
    此数位人皇俱有大功德,死后真灵成圣,万世而不灭,为人族永祀。
    吾观大王,德不弱先贤唯功稍逊,亦不失其位之机啊!”
    “伊相谬赞了,夏桀无道,寡人吊名伐罪,顺天而为尔,不敢比此等大贤。”
    成汤心中有数。
    年轻的时候,他确实是心比天高,希望能做出一番超越圣王的丰功伟绩。
    但随着时间推移,如今他才发现,想要做到这一切是何等的困难。
    若非有左右两位贤相,便是战胜夏桀也未必能够成功啊。
    想到这一切,成汤又转过头,对张龙鸣道:“吾观张卿虽与伊卿年龄相若,却要苍老不少,这都是为了孤而奔波操劳啊!”
    身为右相,张龙鸣剑履上殿、见王不拜,可以说是深受王恩。
    与负责内政外交的伊尹不同,张龙鸣只负责发明各种器物,四十年间,从烧酒到造纸,张龙鸣发明了许许多多先进的事物。
    被世人尊敬的称为鸣子,或者龙鸣科学家。
    因此他虽然脾气古怪了一些,成汤却也依然倚为干城。
    张龙鸣摇了摇头,道:“陛下,你可知,至今日,吾在商食鸡几何?”
    成汤愣了愣,不确定的道:“先生日食一鸡,逢五则止,改食豚首肉,如今已四十余年,想来也有一万多只了?”
    “既食万鸡,无憾矣。”
    言毕,张龙鸣大笑着化为一团烟雾,露出了张鸭真身。
    左右侍者内官纷纷大惊,正要高呼,成汤却阻止道:“莫要慌张,此乃孤之故人!”
    伊尹也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道:“你是牛叔父身旁的那位张公子?”
    老牛早就带着假张鸭回山了,这四十年来也只是偶尔来找伊尹喝蔬菜汤。
    伊尹没想到,不仅仅是牛叔父容颜不改,就连那位张公子,如今看上去也依然是少年郎的模样。
    张鸭点点头,道:“贫道乃大砀山祖安洞练气士张鸭,盖因人间疾苦,故而扶正新君,以安万民。”
    一听张鸭名号,成汤与伊尹连忙下拜道:“原来是张鸭真君,吾等代人族叩谢数次救厄之恩!”
    身为天子人皇,寻常仙人成汤是不会跪拜的,但有这么几人,他是必须要拜的。
    一个是造人补山的女蜗圣人娘娘,一个是治水送子的张鸭道君,另外就是火云洞三圣了。
    成汤想了想,开口问道:“敢问张鸭道君,我大商国运几何?”
    张鸭大笑道:“国运非是命数,万古亦无不变之理,守业失国不在仙人布局,不在天道轨迹,而是在庙堂之上、田垄之间、万民之念。”
    成汤愣了愣,忽然惊道:“寡人悟到了!所谓天道,亦存乎于人理之间!”
    “然也!”张鸭脑袋闪了闪,表示亮灯通过。
    成汤大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伊相,大商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言毕,成汤大笑三声,含笑而亡,终年百岁。
    ……
    尧舜禹汤,原本这样的功绩尚不足以入火云洞。
    但如果加上孝敬老父亲一万多只鸡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张鸭伸手轻轻一捉,将一道若有似无的神魂放入九九可乐葫芦之中滋养起来。
    拍了拍伊尹,张鸭道:“老伊,后会无期了。”
    说着,张鸭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出了大殿。
    在路过城门的时候,张鸭的身形微微一愣。
    只见那城门守将乃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
    张鸭有印象,此人在诸次战争之中,屡立战功,从一白丁做到了镇守将军。
    但今日,张鸭看着他从缨盔中露出的五色杂毛,若有所思。
    ……
    成汤自号武王,立商后百岁而崩,庙号太祖。
    其长子太丁,已经八十余岁了。
    消息传来,太丁仰天高呼:“天下岂有八十年之太子乎!”
    言毕,大笑三声,嘎然而止。
    太丁亡,其无后,故成汤次子外丙继位。
    是日,从太子东宫有一华服灵体飘然而出,茫然少许后,大怒:“彼其娘之!”
    遂再次熟练的向着天际悠悠飘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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