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你认为林侯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一个头上没有多少头发的老头低声开口了,虽然声音不高,大家都上了岁数,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和开公屏聊天也没什么区别。
    “那位什么时候大放厥词过?
    那位就算是算计人都是用真话算计人,就算是中原打烂了,难不成你们还真的敢在这位面前耍心眼,说句不好听的,也是这位从始至终都没什么野心,要不然我老王家第一时间就投靠......大家都不是傻子,这里面自然是有好处可以捞的,具体就看诸位有几分胆量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没有一点掩饰的意思,开玩笑,讨论林寒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儿。
    “胆量,老王头,你疯了还是脑子进水了?
    我崔家可不陪着你疯.....”刚刚开口的那个脑袋上没多少头发老头顿时站了起来嚷嚷到,一副要和须发皆白的老者划清界限割袍断义的架势。
    “得了,大家谁都了解谁,你们这两老不死的家伙真有想法戏演给那位看去,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哦,忘了,聊斋也是出自那位的夫人之手,谁不知道你们打什么小九九,锦上添花不及雪中送炭但也总好过什么也不做,这件事能拿多少各凭本事,各家不要拖其他家的后腿,毕竟那位的态度很明显,不越过红线什么都好说,越过了,压根没的商量,如何......”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斜眼瞥了两个没节操的老头,直接将两人的把戏给戳破了,也相当于将这件事放在了台面上。
    他们压根没勇气和林寒过招也没打算和林寒博弈,既然这一切都在林寒算计中,那么跟着林寒有肉吃这一条算是确定了,这个时候只有傻子才不知道抱大腿,问题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有傻子。
    他们讨论的重点压根不是信不信林寒的话,而是这个肉该怎么分!须发皆白的老者和薛家的老祖尴尬的咳嗽两声后坐了回去,脸皮厚吃的够,都这把岁数了脸皮什么的早就练出来了,真正尴尬的从来不是干的事儿,也不是心中打算被被戳穿,而是这件事竟然没干成。
    就好像林寒说的,对他们来说节操才值几个钱,他们看中的是利益好不好。
    虽然说让他们不要互相拖后腿有些难,但是这件事毕竟关乎所有人的性命,最后大家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并且一在表示要和身边这些玩意做队友简直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云云......直接来了一个不欢而散............世家的人离开后黄保望着世家那些老人精离开的背影满是震撼,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他竟然没有想到事情还能这么玩,这件事算下来是林寒大都督被占了便宜?
    黄保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出来的结论。
    “这些人就拜托保公公盯着了,都是一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没点好处能这么积极才叫见鬼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要是没这点小心思,我还真指使不动他们......”林寒的声音在黄保身后响起,这种事儿他本身也没有瞒着黄保的意思,毕竟他也没什么想要自立门户的想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已经打算做王臣,一些规矩还是要守的......选择本身就是一种放弃,对这种事儿林寒看的比谁都透彻。
    “这一切都在大都督的预料之中?”
    黄保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参合到这种局中的资格,世家玩的他看不懂,林寒的操作他还是看不懂,如果不是林寒开口他恐怕到最后也只会认为林寒是被占了便宜的一方,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中原的事情想来保公公比我更加清楚一些,局势虽然不至于捉急,但是大宁能在中原下的心还是欠些分量的,不是说赢不了,而是硬拼着赢代价有些让人心痛,如何发展如何赚到更大的利益,世家不及我,但要论坑人阴人把人往死里算计世家算是祖宗辈的人物,如何让那些人跳梁小丑按照计划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少砸些坛坛罐罐,少不了世家的参合......”林寒一边解释一边看着长安的方向,如果中原只是这个程度的动荡,林寒觉得自己都没有必要搅合,把舞台留给呆在长安的一票人就好了,既然是谢幕,他还是不要抢了自家便宜舅舅的风头好。
    “奴婢有些心疼那些跳梁小丑了......”黄保却是心悦诚服的说着,无论是胡人不是汉人的对手氏族恐怕也不是世家的对手,中原的那些跳梁小丑怕是要被此时此刻在西北的这位大都督从头算计到尾。
    “我在西北看戏没什么问题,可是保公公若是想陪我看这场戏怕是有些难了,从西北到中原,再到东北,从北疆到江南再到岭南,整个大宁正值推陈出新更新迭代的重大转折,倘若保公公错过了这一次震撼登场的机会,对以后还是有些影响的,便是有黄公公保举,还是自己手里有过硬的本事功绩更有说服力一些,便是黄公公和我也不能让保公公成为陛下的自己人,唯有保公公自己有这个可能......保公公确定不抓住这个机会......”林寒愣了一下随后看着眼前略显阴柔略显稚嫩的黄保一时间有些好气又好笑,他已经一次次的证明自己,眼前这个家伙别说证明自己便是连舞台都没登上,竟然也想着看戏?
    到底是太过年轻还是脑子缺根弦?
    “还请大都督教奴婢......”黄保当场愣住了,若不是林寒提醒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林寒都说的这么透彻了,他还不知道抓住机会,那么才是真正的傻子呢。
    “保公公知道胡人射雕手一般都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鹰吧,或是替主人警戒或是追寻猎物或是协助追捕猎物,无论是东厂内卫百骑司都可以算的上是陛下的猎鹰,大宁的猎鹰,既然是如此便是要做一些猎鹰该做的事情,猎鹰自是无需和牛羊家畜一般插手具体之事,但是需要盯着属于大宁的天下,在必要的时候也需要以雷霆手段让大宁天下的人知道不单单有人守着大宁的光明与白昼,还有人守着大宁的黑暗与月夜。”
    林寒的声音不高,但是他看的出来黄保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热血澎湃了,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奴婢该怎么做......”黄保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祖宗对林寒也是极为推崇了,这是一个分明高绝到让人难望其项背的人物,却没有一点让人不适的清高,便是他这样的奴才在眼前这个男人眼中也没有任何低人一等。
    “既然是陛下的猎鹰便替陛下盯着这天下芸芸,无论是谁守规矩的话那便是安好,若是不守规矩,便教他们收规矩,言语能让他们守规矩便用言语,棍棒能让他们守规矩便用棍棒,倘若都不能,那么就用鲜血和生命让他们成为规矩的一部分,东厂内卫百骑司握着的是不寻常的权利所需要处理的自然也是非寻常的人和事,和守规矩的人计较就没意思了,保公公懂我的意思么......”林寒看着黄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适合做教导黄保这件事,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他又是最不合适做这件事了。
    说合适是因为自己算是赵宏最信任的人了,最起码最大可能的避免了眼前这个天子身边人被教坏的可能,后世明朝的宦官可以坏到什么地步,他可是清楚的,由他来做这件事最起码可以尽可能的选择一条比较光明一些的路。
    但这也正是不合适的原因,圣人什么的是干不了黑活的,东厂就是给大宁干黑活的,而林寒就算是知道怎么干黑活,有些东西他也是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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