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六王子等人剿灭翻云寨,并且南夏国十万赤潮铁骑中安然逃脱的第二天。
    一纸诏书从王宫中下达,年迈的黎王洪擎天直接退位,封六王子洪易为黎王,执掌大权,举国震惊。
    国人都在猜测一件事,年迈黎王真的可能是风烛残年,命不久矣。
    夕阳西下,刚刚退下王位的洪擎天独自走在御花园中,满头白发萧然,他高大的身形在夕阳光映照下显得有几分佝偻。
    “咳、咳、咳……”洪擎天连连咳嗽,忍不住用手帕捂在唇边,取开一看,手帕上满是鲜血。
    一阵风来,几片枯叶飞落,一名白衣少年瞬间出现了黎王面前,气质出尘,飘然如仙。
    “你终究还是来了。”
    洪擎天略显浑浊的双目望着眼前的若尘风,喃喃道。
    黑影一闪,一名枯瘦的黑袍老人出现在侧,挡在了洪擎天面前,盯着若尘风,面容冷峻。
    “绝影,退下吧,我现在已经不是黎王,你该辅佐的人是洪易。”
    “陛下——”绝影痛呼,眼含热泪。
    “退下吧,有些话,我想与若锋单独谈谈。”
    洪擎天再度开口。
    “是!”
    绝影老泪纵横,又是一个闪掠,消失在御花园中。
    夕阳一点点地朝着西天坠落,十分吝啬地地收缩着自己的光线。
    这个季节,御花园里的花大多凋零,就连树木草地都开始枯黄,流露出几分萧索的味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坐吧——”洪擎天开口,见到若尘风没有坐下的意思,自己便坐到了花园中石凳上。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
    洪擎天看着身前少年。
    “请。”
    洪擎天幽幽一叹,抬首望着漫天夕阳光,露出了追忆之色:“从前有个年轻国君,爱上了一名青楼貌若天仙的女子,但这样恋情不被世俗礼法容忍,他们只能偷偷缠绵;直到有一天,女子怀上了国君的孩子;国君很惶恐,刚刚坐上王位、根基不牢的他,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个孩子而丢掉王位,便要求女子堕胎,但是女子于心不忍,便阳奉阴违,偷偷生下了这个儿子;却告诉国君,这是自己的养子。”
    “国君很快查出了真相,命令手下抱走那个婴儿杀掉;那手下看着怀中刚满月的无辜婴儿,忽然发了善心,于是带着婴儿逃走,至此不知所踪;女子以为儿子被杀,悲痛欲绝,最终抑郁而终;国君痛心女子的死,但他更担心婴儿的事情暴露,命人追查,但那名手下与婴儿却如同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
    甚至后来那位国家崛起了一位天赋非凡的年轻高手,最后陨落被杀,国君都不知道,那名天才高手就是自己的儿子。”
    “如此过了快五十年,终于大半年前,国君终于找到了那名手下的下落,那名手下已经垂垂老矣,而他身边还带着一名少年,就是国君的孙子。
    哪怕是过了五十年,那个年轻国君同样变成了老头,仍然担心当初事情败露,于是毫不留情地让人杀死自己的手下与自己的孙子了……”若尘风盯着洪擎天,道:“那好像后来那少年没有死,是什么原因让国君改变了注意?”
    洪擎天道:“因为一场重病,国君杀死自己手下后,忽然一夜之间病倒了,他一觉醒来,察觉命不久矣,幡然醒悟了从前犯下错误,连夜下令,不要再伤害那名少年,还要暗中扶持他,虽然他可能永远不能与自己的孙子相认,但绝不能让少年步自己奶奶与父亲的后尘。”
    “真是有点感人呢……”若尘风漠然盯着洪擎天,“但如果不是那位国君,那名青楼女子就不会抑郁而死,并且他的儿子,也不会在擂台上被人残忍杀害,他死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还有自己的手下,含辛茹苦地将国君的儿子与孙子抚养长大,就这样被国君杀死,真是连棋子也不如。”
    洪擎天轻叹道:“若锋,我知道我年轻时候犯下了许多错误,你如果想要为你明叟报仇,尽管向我出手。”
    若尘风看他一眼,道:“你已经病入膏肓,活不过今夜,我不会再杀将死之人;更何况,你膝下只有八位王子,却为我父亲保留了五王子名位,看得出来,你也并非完全冷血薄情之人。”
    洪擎天身体一颤道:“你……你会原谅我么?”
    若尘风道:“我原不原谅你并不重要,只是到了九泉之下,我奶奶、我父亲、明叟他们是否能够原谅你,那才比较重要。”
    洪擎天惨然一笑,点头道:“有道理,如果我见到他们,会请求他们原谅的,不过——”洪擎天望向他道:“今日我能向你说出这番话,也算是解开了我多年来的心结,死而无憾了。”
    御花园中,一阵风起,吹动着残花枯柳簌簌抖动,更显得萧索了。
    若尘风看着花瓣飘零,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生母亲是何人么?”
    洪擎天摇摇头,道:“我都是大半年前发现明叟就是我那失踪的手下后,才知道若明楼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多方探查,也没有摸到你母亲身份的丝毫蛛丝马迹,你父亲突然在擂台上离开,又在多年后突然抱你出现,他将你母亲的身份隐藏得很好,我甚至觉得……你母亲与我有相似之处,都需要将身份隐藏起来。”
    若尘风轻轻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西边,夕阳彻底沉落,最后一抹阳光收敛,世界变成了一片苍茫暮色。
    当夜,老黎王驾崩,举国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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