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翻修的木屋,屋外围着一圈竹篱笆,此时屋顶的烟囱正炊烟袅袅,明眼人一瞧便可猜到灶头里正煮着什么,一名粗布青衫的男子,守在一旁不时的往灶头看一眼,火苗渐小时往里头添置些许木材。
    此人正是李仕林!
    他一边看守着灶头,一边不时的抬起头往篱笆外张望,翘首以盼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舞倾城一行人来到竹篱笆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
    当李仕林见到席娟的时候,双眼迸发的情愫,只消一眼便可明白他的心意。而席娟见到他时,娇俏的小脸微红,碍于舞倾城在侧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故而,并未出声唤他,依旧乖乖的站在她的身后,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贴身婢女。
    有戏!
    有猫腻!
    当她眼瞎么!
    “喂!我说,李仕林,李公子,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你都瞧不见的么?”
    舞倾城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对眉目传情,浑然忘我的一对有情人,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二人之间越演越烈的微妙气氛,否则等他们自觉的回神,谁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抱、抱歉!舞大小姐,我、我、我、刚刚,我……”
    李仕林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许是从未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候,急得满头大汗,连手脚该往哪儿摆都不知道。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心急之下随手往脸上一抹,黑黢黢的一片污渍,着实显得滑稽有趣之际,令舞倾城一行各个忍笑不禁。
    噗嗤!噗嗤!
    “行啦!行啦!我都看见啦!是不是啊小娟娟……”
    “……小姐!”
    席娟一声娇嗔,三步并作两步跨进竹篱笆,一溜烟的跑进屋里。
    “……”
    李仕林搓着手尴尬的看着舞倾城,不知该不该跟着席娟去劝说两句。
    “……”
    “……”
    两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李老夫人,我来看你来咯!”
    舞倾城已经屋子里间,见到在席娟搀扶之下已然起身的李老夫人,笑着与她打着招呼。
    “哎呦!我就说今个儿院子里树上喜鹊一直在叫唤,原来是恩人来了!舞大小姐,老妇这给你磕头了!”
    李老夫人一边说,一边作势要跪下去,被舞倾城伸手一拦起身,却依旧弓着身子频频给她弯腰致谢。
    “使不得!使不得!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说!”
    “谢过大小姐!”
    “李老夫人,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好!好!好!大小姐,你看看我都可以自己起身了,有时还能在院子里走上一走,这还得多亏了你,否则……”
    一问起身体,李老夫人就收不住话匣子,连说带比划说的可详尽了,言语里满满都是对舞倾城的敬意及感激之情。
    “好了!咱们不说过去的事,李老夫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人啊可不得朝前看么!”
    其实,早在丞相府里席娟已经将李老夫人的情况说得十分清楚,上了年纪的人平日里接触有限,能说上体己话的人少之又少,故而,总喜欢重复一件事件来来回回的念叨。
    其实这是她对你出于信任的表现,但是很少年轻人会愿意静下心来,倾听她们的心声。
    而两世为人的舞倾城,曾在二十一世纪研读过关于这方面的书籍,所以她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出旁人的心里活动,有时候精确到能够预测人接下去所说的话。
    生活在现代没有一点儿技术傍身怎么了得,不是么?
    “大小姐说得在理,老妇受教了!”
    于是一老一少想谈甚欢,从平日里的吃食,到时令节气适合栽种的水果及蔬菜,说着说着就扯到李仕林的婚事上边去了。
    “大小姐,仕林这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啊!要不是被我拖累着,仕林他……”
    “李老夫人,这秋试不是还没有到么,等李仕林要大考之时,你的病估计都好利索了,到时候生活上要你操心的事情多着呢!你啊,现在就安心养病,别的什么也不要多想。再说,我不是让贴身丫鬟娟儿过来帮衬了么?”
    “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是!说实话娟儿这丫头聪明伶俐,既勤快又能干,以后若是谁能娶到她真是有福气呦!”
    李老夫人频频点头认同舞倾城说的话,随即视线落在身边的席娟身上,一个劲的夸赞她,惹得小姑娘家脸红彤彤的,低头娇羞的小模样煞是好看。
    “呵呵!我家娟儿如此贴心,将来我可得给她许一个如意郎君!”
    “那是当然的!娟儿这丫头模样长得俊,既温柔,又贴心,大小姐,你不知道娟儿有多么乖巧,你看看这屋里屋外若没有她帮着操持着,哪有这般光景?”
    “正因为她灵巧,也颇的我的心,所以将来定为她好好留意着!”
    “理当如此!”
    ……
    于是乎,李老夫人与舞倾城坐在床边说着体己话,她却细心地发现李仕林神情似乎有些焦虑,不但的在外间搓着双手,步履凌乱的在屋里来回的走着。
    他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席娟,似乎有话想要对她说,奈何舞倾城在场终未能如愿。
    曾经,舞倾城对李仕林与席娟之事略有所察觉,在府里的时候与席娟较好的小姐妹嘴里总是会提到他,她从旁经过之时偶尔听过那么一两次,细心地她总会发现席娟的异样,那种面带春色,含羞带怯的小模样。
    暧昧,妥妥的有情况!
    细想起来他们一行人刚到时,李仕林与席娟之间眉来眼去的眼神,想必是相处久了生出了情愫,彼此瞧对眼了!
    席娟自幼入了丞相府成为舞倾城贴身丫鬟,在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是不能自由婚配的,命运只能掌握在主家的手中。
    身为奴仆,没有活契的女奴,在这架空的天启国境内主家是可以随意打杀的,若是主家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丫鬟也好,长相略为出色的小厮也罢,常会被当做礼物般的相互赠予,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特别是女性婢女,如果运气好点的被公子看上,一举诞下难胎,从暖床丫头一路晋升为侍妾的亦不在少数,至少衣食无忧,有孩子傍身养老送终。
    若是运气不济,玩腻了被打发变卖的也比比皆是,更甚者还有些会被卖到烟花之地,至此迎来送往了此残生。
    席娟虽身为婢女,但幸好她遇上了转世重生道这个时代的舞倾城,总说什么人生来平等,一视同仁。
    二人虽为主仆,实则舞倾城总将席娟当做小姐妹来看待,对她与李仕林之事有所耳闻却也乐见其成,任其彼此情愫暗生,顺势而为在时机成熟之际,适时添上一把火,促成好事也着实不错!
    有别于李仕林急于想要对舞倾城表明他对席娟的心意,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吃不准自家小姐说那句话到底是何用意。
    俗话说得好:好事多磨!
    让他们彼此多了解,情感多磨砺磨砺,于将来只有好处没坏处。
    最近一段日子,舞倾城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曦尧空间里拼了老命一样钻研龙倾城留下来得各种书册,只有出了空间她才能稍稍的喘口气,毕竟时间不等人,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停滞下来整个人一懈怠,浑身犯懒不想动弹,那不是她想要的。
    这天舞倾城无聊的与席娟大眼瞪小眼,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
    每每进到空间的书房里,龙天佑都会亲昵的窝在她的怀里陪着,它喜欢她身上的那股莫名的气味,总爱贴在她的心房处闭着眼听着心跳的声音,数着数着便安然的入睡,不吵不闹乖得很。
    舞倾城总喜欢给龙天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喜欢带着它在曦尧的空间里四处探险,喜欢抱着它,喜欢抚着它瑰丽的五色鳞片,喜欢摸着它稚嫩的龙角问什么时候能长一点点……
    习惯成自然,自然成习惯!
    小家伙领着曦尧他们去空间外寻宝去了,一时间没有它入怀,真真是令她不太习惯!
    也不知道锐逸和瑞德发现哪儿有地下宝藏了,曦尧跟着她还是相对放心些的,否则以除了慕华之外的其他四灵,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是淘的时候岂不是要闹得天下大乱?
    更何况还跟着小丹呢!
    细想之下,舞倾城忽然觉得她越发有做娘的样子,孩子不在身边一个劲的操心,忍不住再三叮嘱该如何如何,嘱咐众人玩得不要太过,定要注意安全。
    真真是一有娃了,操碎了心,有没有?有没有?
    儿行千里母担忧!
    午后,席娟将舞倾城送回屋里安排妥当之后,便出府去请刘大夫给李老夫人复诊,看她嘴角含笑满脸期待的模样,舞倾城更加肯定她与李仕林是郎有情妾有意,彼此心中皆有情。
    琉璃苑,舞倾城的厢房之内,紫檀木的雕花大床之上,舞倾城因为心中担忧龙天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无法入睡,无奈之下只好起身穿好衣服鞋袜,打开门跨了出去,往府里花园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嗨……
    人闲长头发,手闲长指甲,这心闲……
    无聊的快要长茅草了!
    结果不知怎么的,舞倾城居然对花园子里地上的蚂蚁感兴趣,蹲在花埔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撮着一对蚂蚁。
    蚂蚁大军整整齐齐的队伍,便在她频频的骚扰之下,溃不成军。却又不厌其烦的迅速整顿好队形,训练有素的继续前行。
    它们的哨兵刚刚回到大本营里禀报,花园东南角的地方,有一只蜻蜓折断了翅膀,从空中掉下来,狠狠的摔在地上动弹不得。那个机灵的哨兵,记下场所后,掉头往家里跑。沿途留下留下标记,好让自家兄弟能够顺利找到食物。
    好不容易带着一大群兄弟找到那只不断挣扎的蜻蜓,大伙齐心合力将它制服后抬起,举步艰难的往家走。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根树枝,老和它们过不去。
    不是故意将蜻蜓从它们的头上拨弄下来,就是不厌其烦的打断它们前进线路。累得大伙气喘吁吁不说,还有好几个蚂蚁兄弟,混乱中扭折了腿。
    它们部队里头乱成一片,大伙纷纷躲避,士气大大减弱。
    舞倾城蹲得两腿发麻,只好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好让身上的血液流通顺畅。不一会儿,她的腿部就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特别难受!
    她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只要稍稍动一下,腿瞬间袭来麻麻痒痛感觉,无奈她只能立地站好,当一个乖乖的木头人!
    舞倾城无奈的望着蔚蓝的天空,想想接下来自己该干些什么好呢?
    练习书法?
    不要!不要!
    本就因为呆在屋子里闷得慌,还练什么书法,岂不是又要回到房里?
    不行!不行!
    这个注意不好!
    练练舞蹈?
    这个也不行!
    天这么热,跳跳舞岂不是会满身大汗?
    臭烘烘的可不好,这主意更不好!
    找傲雪它们一家子聊聊天?
    也不行!
    它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过去打搅不太好!
    绣花?
    呃……还是算了吧!
    绣着绣着最后还不是她的手指最受伤!
    简直就是在找虐!
    还记得那回,谢芷兰非逼舞倾城绣什么鸳鸯,可结果手指左一针右一针,扎了几十个小洞洞,出了不少血,看得当娘的既心疼又无奈。后来,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手帕终于绣好了。
    她满心期望呈给家人希望得到鼓励或赞扬,可是舞家众人一瞧,沉默了半响,各个说法不一。
    有的说她绣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有的说是一只打鸣的公鸡;有的说是一只戏水的鹅。
    她记得最最清楚的是舞浩清说的话,他说妹妹绣的肯定是一只烤熟的板鸭,还直赞她绣的栩栩如生……看得他都饿了,想吃饭!
    结果自是不用说!
    舞耀宗他们笑作一团,可怜的舞浩清被她追得满院子抱头上蹿下跳,大呼救命!可一旁的众人见他滑稽的模样,笑得肚子直抽筋,哪会有人救他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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