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国皇宫巍峨崇高,重檐歇山顶飞檐翘角,宫殿的四周各悬着一只铜铃,每每随风奏响交织在一起。
    皇帝每日上朝的正殿,朱红色的门窗,打磨得光纤亮丽的石板铺就而成的地面,金色的石柱上盘璇着形态各异的五爪金龙,睥睨之势似天下尽在掌握,以显得自古以来皇权至高无上的地位。
    龙椅上端坐着天启国君纳兰睿志,眉宇之间与纳兰如墨有几分相似,他此刻正怒意尽显,嘭的一声,一掌拍在龙案,冲着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的语妃大发雷霆。
    “哼!语妃,朕竟然不知道你还有此等通天之能,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溜出宫?你来跟朕说说,你到底置宫规法度于何地?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语妃随着元公公自进入皇宫开始,她神情焦虑,浑身发虚,一时间六神无主,只得颤抖着双手强装镇定,可一见到纳兰睿志的怒容,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祈求他的饶恕。
    “再?怎么你还想再来一次?”
    “不!不!不!皇上,臣妾嘴笨不会说话,臣妾的意思是从今往后绝不再犯,皇上!皇上!你就原谅臣妾这一次,好吗?”
    “……”
    语妃嚯的直起身,慌忙的连连摇手,一边为自己开罪,一边祈求纳兰睿志的原谅。若是平日里兴许他便原谅她了,可收到的消息竟然是……
    怕是不拿出个态度来,丞相一门只怕要跟他离了心。
    无论如何后宫是时候肃清一次,否则谁知道若是任由此等事态发展下去,会不会影响国本。
    更何况今日之事,涉及纳兰如墨的准王妃,舞倾城虽为一介女子,可她学识才情了得,又是舞耀宗的掌上明珠,三位兄长亦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将来定是后位的不二人选。
    语妃也好,瑞王也罢,脑子糊涂,怎可打她的主意?
    “父皇,母妃知道错了,你就宽宏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纳兰子淇从未见语妃以此谦卑的态度,跪求纳兰睿智的谅解,明知他此时不适合为她开脱,却还是忍不住她求情。
    虽知,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瞬间让纳兰睿志记起这么个让其头疼的庶子。
    “瑞王,你也给朕跪下!说说这次你又在外惹了什么事?”
    “父皇,我……”
    纳兰子淇刚说几个字,便被舞耀宗一阵抢白,令他心中大为光火,却不敢在纳兰睿志面前表露分毫,只得暗暗将此事记下,待往后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启奏皇上,臣为皇上带回了三人,皇上当面审问一下,便知语妃和瑞王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了!”
    “舞丞相,你……”
    “舞耀宗!你不要太过分!竟敢在皇上面前放肆!来人……”
    语妃和瑞王一听此事,纷纷变得惊慌起来,纳兰子淇甚至越过纳兰睿志在金銮殿内发号施令,当下惹怒了他,直接冲着二人呵斥!
    “闭嘴!朕看放肆的是你们母子二人!当着朕的面都敢如此,你们可有将朕放在眼里?”
    纳兰睿志一怒之下,抓起龙案上的一叠奏折,便朝语妃和纳兰子淇二人丢了过去,待回神看清形势顿时如坠寒潭,双双暗道:糟了!
    “皇上,臣妾……”
    “父皇,儿臣……”
    “你们都给朕闭嘴!朕不想听你们说话!滚一边去!”
    “……”
    “……”
    语妃和纳兰子淇被呵斥得一句话也不敢吭,乖乖的站到一边。
    “耀宗,你带回的人呢?让人带上来吧!”
    “皇上,臣还有一事需得到你的首肯!”
    虽然只是舞耀宗的猜测,但是事情涉及到舞倾城,他不得不防。
    南街口的擒获的四人,若说与瑞王之流没有干系,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信。语妃和纳兰子淇在殿上,他们或多或少有所顾忌,不若支开他们,有些事情才能弄得分明。
    “你且说来!”
    “让语妃与瑞王回避一下!”
    “好!”纳兰睿志一口应予,无视语妃和纳兰子淇满脸不虞的表情,道:“语妃,瑞王,你们二人退到偏殿候着,非招不得入内,可听明白了?”
    “臣妾告退!”
    “儿臣告退!”
    语妃和纳兰子淇相视一眼,眼中的锋芒意味不明。
    二人在元公公的带领之下,退到一旁的偏殿,殿外禁卫军把守着,无纳兰睿志的口谕二人不得随意外出。
    “母妃,若是潘鑫他们将我们的事情招出来,父皇怪罪下来,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纳兰子淇入了偏殿将门关了起来,随后在殿内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皇儿,莫慌!”语妃拍拍纳兰子淇的肩膀,道:“即便事情败露,虽没有成功将我们与丞相府绑在一起,你身为皇子,皇上顶多在众人面前将你斥责一番。大不了纳了那潘鑫之女,随便给个侍妾的身份,先平息此事再说!记得等会认错态度诚恳些,想来一介平民女子,你父皇也不会太过为难咱们的!”
    “母妃说得是!”
    “皇儿,边陲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新的消息?”
    语妃忽然话锋一转,提到边陲二字,这令隐身在暗处纳兰睿志的私人暗卫眼眸微闪,看来皇上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人若有异,再谨慎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母妃,说来也奇怪,儿臣已经收到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是一切按计划进行,可儿臣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心慌得很!”
    纳兰子淇不知道的是,自半个多月前,他收到的所有信件,皆是纳兰如墨为了迷惑他,特意让人仿照那将领的字迹书写的。
    书信里信口胡诌的三方协定,亦是纳兰如墨根据事情商定的走向瞎编的,自然这些事情是得了纳兰睿志的首肯与授意,想来他与语妃母子离心已久。
    “若要成大事必定先稳住自己的阵脚,别让人轻易的看出端倪,至于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再派人去查不就得了!”
    “母妃说得有理,儿臣记下了!”
    “皇儿,母妃在宫里一直被皇后压着,早就过够了这样卑躬屈膝的日子,只有将他们母子三人分而化之,一个个除去,咱们母子才有出头之日。”
    语妃自打生下二皇子纳兰子淇后,位份被一提再提,身为妃子的她满心以为大皇子不幸夭折之后,纳兰睿志会考虑立她的儿子为储。
    谁知此事被一再的搁置,不过令她觉得安心的是,五皇子纳兰义熙的母妃,容妃亦同她一般遭遇,也就如此安分守己的过了几年,直到后宫迎来了它的女主人,她们才倍感危机。
    明里暗里不知给慕容雪下了多少眼药,反正她们不痛快,她也别想舒坦。
    直到后来慕容雪先后诞下纳兰如墨和纳兰俊贤,深得皇上的宠爱之后,她们的气焰才渐渐有所收敛。
    惊才绝艳的瑾王纳兰如墨,年纪小小所展现出来卓越超群的能力,不仅让身为帝王的纳兰睿志深感欣慰,也令两宫妃子倍感压力。
    即便她们再如何暗地里给慕容雪制造麻烦,也轻而易举的被他给化解,连带着反击的她们毫无招架之力。
    久而久之,瑾王纳兰如墨变成了她们心底越不过去的坎,心头的一根刺!
    “母妃,放心!瑾王奉父皇之令前往边陲,儿臣定然他有去无回!”
    “皇儿的意思是……”
    “母妃,正是你想的那样,儿臣派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前去取他的性命,又买通顺元过和珈蓝国的一些将领,务必让瑾王将命留在边陲,才不能阻我登上大位。”
    纳兰子淇想好不容易纳兰如墨不在京都呆着,如此良机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故而,他早早花了天价的赏银,买纳兰如墨的项上人头,也就是为何总有那么些糟心的事情和人,将其拌住归京都的时辰。
    “皇儿,做得好!”
    语妃一听纳兰子淇早已花重金请了杀手,且与另两国合作,欣慰的连连点头称赞。
    偏殿语妃和纳兰子淇的交流,被以特殊方式交到纳兰睿志的龙案之上,只见他面色微沉,气息顿时粗重了许多。
    好你个瑞王纳兰子淇,你这做皇兄的当真心狠,连同父异母的手足都下得了手,看来是朕平日里对你的管束太少,才养成你这副阴狠毒辣的性子。
    语妃,秦语姗,你当真为朕生了个好儿子啊!
    你们母子二人最好祈祷墨儿无事,否则朕定然将你们千刀万剐!
    康王府纳兰义熙的书房,获悉舞倾城去向的暗卫纷纷回到王府,将得知的消息一一回禀。
    “王爷,舞大小姐此刻已经随着舞丞相及三位兄长一同进宫面圣。”
    “她去皇宫做什么?还有什么旁的消息?”
    临窗而立的纳兰义熙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府里的一众暗卫,出声询问。
    “属下打探到今早南街口,舞大小姐带着贴身丫鬟逛街,遇到一匹疯了的马,结果她的丫鬟因此崴了脚,便进了一旁的酒楼歇歇脚。谁知没过多久酒楼将楼内清空,悬挂出一个包场的牌子。属下后来得知瑞王殿下也在酒楼之内,随后不久舞丞相领着三位公子,带着府里的护卫搜查此处。没多久楼内传来争吵打骂的声音,再后来元公公将楼内的一干人等全都带进宫里。”
    绍与辉相视一眼,最终经由他的口,将所有暗卫的调查结果稍作整理回禀给纳兰义熙知晓。
    “你的意思是……舞大小姐的失踪与瑞王脱不开关系?”
    “正是!”
    “来人,备马!”
    “王爷这是……”
    辉一听纳兰义熙要下人备马,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本王要进宫一趟,不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本王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寝食难安!”
    纳兰义熙收敛心神,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出书房,他一刻也不愿意多等,若不亲眼确认舞倾城无碍,他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他等不及下人为其将坐骑牵来,亲自到马房牵出爱驹,利落翻身而上,策马扬鞭朝皇宫疾驰而去。
    “……”一众暗卫见此无言以对,无奈的只得施展轻功跟上去。
    王爷,你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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