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芹藻闻言一怔,他这弟子领悟力不错,平时修习道法也多是听他宣讲后,便自行埋头钻研和坚持刻苦练习,鲜少会向他提问。他知道她x子颇有些克己复礼的拘谨,但是她这样遇到问题喜欢自己思索和动手尝试解决的态度,他很欣赏也很鼓励,所以往日并没有多加g涉。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经历了刚才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那些尴尬后,对方忽然抛来这样一个问题。
    望着少nv充满关心还有些许自责的目光,他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可许是因为方才那些亲密的举动,让他有些奇怪的心虚,迎上顾采真的视线,他只觉得两颊的温度还有上升的趋势,立刻以拳掩鼻g咳一声,急中生智微微一笑,从容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这内室太闷了。”
    “……”就算我现在内芯儿不是三十五岁的重生之魂,而是实打实如假包换十四岁的顾采真,这个回答也太糊弄人了吧?以前怎么没觉得季芹藻也有……这么傻的一面?
    顾采真看着临窗而立的白衣男子,忽然发现,他的玉簪冠上,有一根白线缓缓垂下直到他的脖颈……还,在,晃,动!
    明显b白发要粗好几倍,也不可能是发带因为没那么大,连发绳的粗细都赶不上,但是又无b轻盈的感觉……这到底又是个什么玩意儿?顾采真迅速想到了花正骁身上也曾经出现的那根,神出鬼没还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红线了。
    话说回来,好像回到归元城,那根红线就消失了,她也没注意它去哪儿了。
    她的重生,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掌的幻觉,从前世在天香阁所见所闻的床笫之欢,变成了她上一世和四妃的回忆,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她的魂魄已经不是这一世未尝q1ngyu的少年人,幻觉本来就是为了g出她心底的yu念,自然可以根据她的记忆来变幻。
    可这一根两根的细线,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见过。
    只见那根白se的细线原本是绕在玉簪上的,正在一点点地回绕散开,可线的一端被轧进了发簪里,另一端虽然已经垂下轻轻飘荡,但这一头却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挣脱出来,尤其是那最后的一“拽”,差点直接把它自己甩出去,堪堪惊险地绕住了季芹藻的脖颈,这才稳住。
    “……”顾采真有点不忍直视,这根白线看上去似乎有点笨拙,怎么看都是……嗯……不太聪明的样子……
    不过,显然季芹藻是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的存在的,当然,也许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毕竟,如今的季芹藻也算一脚迈入先天元婴的境界,五感敏锐至极,何至于连一根绕在脖子上的线都察觉不到?出问题的如果不是他,那就只是能她自己了。
    而作为一个si而重活之人,她本身就是个问题。
    顾采真毕竟有伤在身jing神不济,想事情想得入了神,也就留心没察觉季芹藻朝她投来的一抹视线。
    季芹藻原本回头想说点什么,见她的神情若有所思,心里便是一突,以为她是想起方才那又乱又暧昧的浮光掠影了,他两颊刚刚被风吹得消散下去的温度,立刻又烧了上来。
    他只觉得毕生所有的尴尬都集中在此刻了,只好又扭回头看向窗外,否则他都已经站到窗边了,这番继续脸红又被弟子发现了,如何再拿“有点闷”当理由搪塞自己的徒弟?
    那白线果然没有安分太久,顺着季芹藻的脖颈绕了一圈便又缓缓松开,离开他身上后就在空中飘飘悠悠,目标明确地朝着顾采真的方向而来。
    “你方才所见,都是些什么幻觉?说与为师听一听,也许对帮你化解掌有益。”季芹藻平复好心情,再次转身时已经神se如常,不管顾采真想起了什么,他一句“幻觉”便把一切都界定好了。而且,按照他这徒弟的x子,倒也很可能什么都不会说,那他也就顺势当作没发生什么。
    顾采真看着那条白线飘到了她的手臂下方,试探一般轻触她的衣袖,犹如一只小飞虫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碰到她的袖口边,又一触即回,顿了顿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又再来碰一次……她心有戚戚焉地想,它是不是和那红线一个德行,马上也要来绕上她的手了?而听到季芹藻的话后,她更加认定自己刚刚的猜测不错——她肯定是给了季芹藻一耳光。他这套说辞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若她现在真是十四岁,说不定就给他一番话给敷衍过去了。实则,这里面明明就有个语言陷阱,反正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幻觉”。好,既然你说都是幻觉,那也就是我怎么说都可以,反正是幻觉,又不是真的。
    她刻意迟疑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看到自己……好像想打师傅您……”她也没说打哪儿了,既然季芹藻也说她方才对他们发起了攻击,那幻觉里她也在打人,这点完全说得过去。
    季芹藻一怔,下意识地问,“然后呢?”
    顾采真有点奇怪,他这是什么反应和心理?亲耳听到自己的弟子说,恍惚间好像看到她打了他一巴掌,难道会b较爽?
    “我……我好像……师傅……是弟子以下犯上,请师父责罚!”顾采真装模作样要站起来往下跪,季芹藻隔空挥袖施力一托,没让她真的跪下去。
    她说的是打耳光的事,可季芹藻却以为是两人方才意外吻到的事情,一时间心中方寸大乱。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记起来了!他看起来镇定如昔,实则心跳都快了好几分。可他是师傅,哪有师傅在弟子面前自乱阵脚的道理,所以表现出来依旧不慌不忙。只是他的面皮实在太薄,虽然口中说着“无碍,你未曾伤到我,不过都是幻觉罢了”,实则白皙如玉的双颊已经飞上两抹浅淡的红霞,犹如日薄西山时天边的云,红得几乎染了几分yan丽之se。
    一刹那,眼前腮若桃粉的季芹藻,与记忆之中因为敏感而姿容姝丽的面庞相重叠,在顾采真脑海中碰撞交融!背后的伤口剧痛袭来,头颅中也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她瞬间摇晃了一下身t,面se苍白的犹如白纸一张!
    而那白线似乎感知到她突然的虚弱,一下子从她的袖口向上,窜至她的额前,似乎是贴在她的额上又绕向她的脖颈。
    陡然而生的痛苦又暴躁的情绪,在这一霎让顾采真有些失控,她下意识地抬手似乎想要抓住脖颈上那根白线,但它本就没有实质,看得见m0不着,也感受不到。
    “滚,开!”她低喝了一声,只抓了一手空。
    季芹藻见她面se不对时就立刻来到她身边,此时见她这番仿佛捂着喉咙的动作,以为她是呼x1不畅,立刻握住她的手怕她失控抓伤她自己。
    他并不计较顾采真口中的“滚开”二字,只是声音沉稳镇定地提醒她:“采真,凝神听令,恬淡虚无,真气从之。”
    顾采真虽然没有抓到那条白线,但也许是她的态度吓到了对方,它颤抖了一下,自动从她的脖颈处飘游离开,浮在空中默默与顾采真“对视”了片刻,又朝着季芹藻那边退。
    顾采真目光幽深地看着它,它一退再退,最后又回到了季芹藻的束发玉簪旁,盘成一个小团,静卧在那如墨的青丝上。
    季芹藻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犹自专注地引导顾采真吐纳:“……行气者,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
    那一瞬间的暴nve和疼痛一起爆发,过后顾采真的情绪就已经稳定了下来,呼x1自然也跟着平稳了,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季芹藻握住她的手,那手指修长白皙,指尖有一层很薄的茧,不显粗糙,反倒多了一份文雅的质感。此刻,这五指拢起主动握着她的手,温暖g燥的t温从他的掌心带着一gu平和的力量,传递给她。
    在她的记忆里,前世从她拜师入门,到她入魔重返归元城前,他们从不曾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这么看来,前一世的自己可真好骗啊!那时的季芹藻除了日常的施教,根本没有关心过她几回,她就那么全心全意地信任他,就因为他是她的师傅。呵呵……
    心神晃了晃,顾采真有些疲乏地皱了皱眉,沉默地跟随着季芹藻的引导吐纳呼x1。片刻后,季芹藻见她完全不冒冷汗了,这才问:“好些了吗?”
    “嗯,谢谢师傅。”
    季芹藻微微一笑,放开她的手,“不要深究之前的幻觉,掌所属的合欢宗本就非我善类,制造的幻觉多是别有用心,诡谲不正。为师希望你能坚持道心,不要被它迷惑,再佐以丹药和灵力,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化解的。”他的语气笃定而令人信赖,甚至让人可以忽略到他微微不安地打量她神se的眼神。
    “放心,有为师在,你不会有事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幻觉不可怕,也不可耻。”
    嗯,幻觉当然不可怕,因为在那幻觉里,我b较可怕。顾采真默默地想,至于可耻不可耻,我也没什么感觉,只不过……师傅你当时似乎觉得蛮羞耻的。
    把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幻觉”盖棺定论后,见顾采真好像没有什么疑议,季芹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决定此事就此揭过,绝不再提,以免他们师徒二人徒增尴尬。
    “再给你倒杯水喝?”他站起身,笑了笑,平静地问。
    “谢谢师傅。”顾采真坐在短榻边上,静静看他走至桌边去倒茶。这个身材颀长眉目含笑的白衣男子,总是这样一举一动都充满优雅从容。可这一刻,她既没有想到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没有想到什么“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nve兮”。
    她视线先落在他的广袖月白长袍上,再到他乌发上那根只有自己看得见的白线上,最后落在他侧脸那已经淡去但犹可见一丝端倪的浅绯上……鬼使神差地,她想到了一句话,“要想俏,一身孝”。
    嗯……平心而论,季芹藻还真的挺俏的。.んāιㄒāηɡSんǔωǔ.Cǒ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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