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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舌灿莲花的功夫终于劝服沛南山长暂且回齐,紧接着陈白起去了“兽园”找姒姜。
    姒姜最近对“兽园”铁笼子里关着的一些猛兽十分感兴趣,陈白起瞧他总喜欢在笼子外边儿捡根树枝逗弄着玩,因此她刚到“兽园”门口便听到一阵阵嗥叫,愤怒、急切与嗜血。
    陈白起经过拱圆石门时,见墙头的缝隙中爬出一串绿幽幽的牵牛藤蔓,正门挡住她的视线,便顺手拨了拨。
    视野一开阔,便见前边的假山旁半蹲着一个人,背后是一片翠竹,他穿着一身粗麻衣裤,表情恣意而懒散地偏着头,拿着一根细长的枯节枝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着铁笼子里被关着的一头黑犬。
    陈白起走了过去,她瞥了一眼黑犬,整体身长约有一米多吧,挺大一只,体型健壮有力,身上黝黑无毛,光溜溜地身躯展现着它那结实又鼓涨的肌肉线条。
    老实说,这头犬是什么品种陈白起认不出来,她没养过狗也没有研究过狗,不过却看得出来,这头黑犬十分具有攻击性,不像家养品种,尤其是那一口锋利的牙齿,森森发寒。
    “这这是什么恶趣味?”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见黑犬前足趴在铁笼杆上,使劲地扒爪着,撞得铁笼哐哐作响,而姒姜便拿竹尖时不时戳一下它的眼睛,刺了下它的牙齿,或者其它柔软致命的部位,力道不重但亦不轻地逗弄着,因此黑犬喉中发出一声比一声更激烈、更凶狠地吠叫。
    陈白起颦眉,听得觉得有些刺耳。
    姒姜抬头瞟了她一眼,恶笑道:“好玩啊,你不觉得这畜牲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陈白起疑惑了一下,便顺势朝黑犬看去。
    只见黑犬睁着一双气势汹汹的黑眸,想了想,真觉得有那么几分熟悉。
    忽然,她眸光一动。
    是了,这样一双充满了原始野性,漆黑幽深,眸底隐有凶光,似乎有着逮准都凶残得像要咬上一口的虎狼之性,她的确曾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那便是赢稷。
    “他跟你有仇啊?”陈白起收回视线,也学着他一样蹲了下来。
    她发现姒姜现下是越来越接地气了,堂堂一国公子自从在她身边扮演了一个仆役之后,她便时常见他像个老农懒汉一样蹲地撩蛐蛐逗闲。
    姒姜想了一下,便笑眯眯道:“有啊。”
    陈白起看向他,等他继续讲。
    “你为了救他跳遇险,多次险于绝境求生,并且他还害你差点一睡不醒,这个仇算不算挺深的。”
    陈白起弯唇一笑。
    “算。”
    但姒姜看着她却一下笑不起来了,他扔下手上的枯竹枝,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心下有些索然无味了。
    “怎么了?不玩了?”陈白起抬头看他。
    姒姜则凉凉地垂下视线瞥了她一眼。
    “你不喜欢,不玩了。”
    陈白起这下才笑得真实了一些。
    她站起了身,就在他旁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豪气八丈高道:“我等做人得有志气,欺负一头无辜的畜牲有什么本事,等有机会我便带着你去怼本尊。”
    姒姜本想瞪她一眼,却瞪着瞪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哇,这可是你说的,以后若摊上事儿,你得给我作主。”他故作“娇声娇声”嗔道。
    陈白起顿时意气风发地配合他,点头道:“那当然,谁惹咱姒三生气,咱们就让他不好过。”
    姒姜眯起眼,忽然有了警觉性:“干嘛这样讨好我,你可是有什么事想与我说?”
    陈白起倒没想到他这样敏锐,她脸上的夸张神色顿了一下,拿眼神觑他:“其实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姒姜舔了舔牙槽,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跟我卖关子啊,那好吧,便陪你玩玩,我便先听……好消息吧。”
    陈白起看着他的眼睛,怕他一会儿听不清,便讲得极缓慢道:“好消息就是,我找到了姒四,他并没有死,而且,他就在秦宫中。”
    姒姜的表情一下变得奇怪,他像先是在理解她这句话的字面意思,然后露出一个荒谬又古怪的神色,最后整个人像卡顿了一下,一动不动。
    “你、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像不敢大气出气一样……压抑得紧。
    他抓住陈白起,那一张假皮脸上扭曲着表情,像是听到一则天荒夜谭。
    陈白起被他抓得有点肉痛,可她没有推开他,而是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便干脆覆手按住。
    “是真的。”
    这三个字,令姒姜方才一直剧烈晃动的眼神一下便滞停了,过了许久,他松手放开了她。
    这时,那黑犬还在笼子里使劲地吠叫,并伴有撞击声。
    姒姜此刻本就心烦意乱,听到这聒噪的声音,只觉头痛欲裂,他回过头,便是一眼瞪去。
    那一眼,戾气横生,不寒而悚,令黑犬一下便“呜”了一下,疾退了后去,脚掌打滑,险些摔倒。
    ——终于安静了。
    他闭了闭眼,道:“那坏消息是什么?”
    陈白起见他状态并不太好,她其实并不太清楚姒三与姒四兄弟之间的关系与过往,只是她一直隐约觉得姒姜对姒四怀揣着一种愧疚、自责的复杂感情。
    虽然觉得现在说出来会影响他,可既然都开口了,那她再吞吐隐瞒下去也太矫情了。
    她干脆托盘而出:“他眼下应该是稽婴的人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但他……明显已经与以往不同了。”
    姒姜下颌倏地绷紧,他瞳仁沉沉地望着一处空气,没有说话,转身便要出去了。
    陈白起一愣,连忙抓住了他。
    “等一下,你去哪里?”
    姒姜回过头来,面无表情。
    “你说呢?”
    陈白起暗吸口气,郑重地劝诫:“你先别冲动,你想要见他我这边可以来想办法,眼下你要怎样去见他?”
    姒姜垂下眼。
    “他变成什么样了?”
    陈白起张嘴顿了一下,一时也说不上来。
    之前她曾见过的姒四的,印象并不算太深刻,只是感觉他虽然阴柔内向,但至少气息还算干净,可如今的姒四却充满了煞气与血气,像一条浴血斑斓吐舌的腥蛇。
    总之,令人感觉不太舒服。
    怕姒姜担心,陈白起只能委婉讲道:“姒姜,他没死是好事,可眼下他是个什么心态你我也猜不到,所以我们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吧,明日稽婴邀请了我去他府邸庆生,到时我们一起去。”
    姒姜没吭声。
    陈白起加重语气道:“姒姜,听到了吗?”
    姒姜隔许久,才低声地“嗯”了一声。
    陈白起松了一口气,但见他这样“垂头丧气”的模样真的很像一条左右局促不安的落水狗。
    她知道他此刻必定烦闷,需要有人来开解。
    她眸转望外,只见风和日丽,“兽园”内一片鸟语花香。
    于是,她牵过他的手,硬拉着他一块儿在园中散心。
    张嘴便轻唱道:
    少年哟,你莫忧啊,夏至归来,一同听蝉……
    少年哟,你莫愁啊,冬至归来,阅梅知寒……
    手中一杯酒,窗外一帘花,耳边一首曲……
    少年你可看到山是山,水是水,没有雾里看花……
    得与失,聚与散,忧与患……凡事不必太在意……且听我一曲流年如歌。
    ——很神奇,不是吗?
    明明三年前的她与他还都是稚窍少年,可这三年的时光却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却在他身上演染刻画了一些其它深层意义的东西。
    他虽然变得更成熟与内敛了,但又因为年复一年失去的重要的东西太多了,就在快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他那故作成熟的常态变得那样薄弱不堪。
    陈白起牵着他朝前走,两人一前一后,落花纷纷踏尽,亦步亦趋,遍是荆棘满亭君自知。
    她又唱道——
    少年哟,你且看啊,秋至归来,枫红满天……
    少年哟,你且听啊,春至归来,冰融水流……
    手中一杯酒,窗外一帘花,耳边一首曲……
    少年你且闲品清茶,静观花开,心素如简……
    得与失,聚与散,忧与患……一切不必硬强求……且听我一曲流年如歌。
    姒姜听着她为他而浅吟低唱的曲,优雅的曲调让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那悠扬的歌曲随性而淳朴,像是谆谆的教诲,又像是娓娓的谈话,婉转而动听,一直唱到了他的心里,又从他的心里唱了出来,然后便弥漫在了整个庭院。
    门外站得笔直的守将、树梢探头探脑的鸟雀、风拂沙沙漏光的叶片,庭院深深,一腔雅调出自何人口中无人见,只闻风风韵韵。
    姒姜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又看了看前面的“少年”背影,嘴角不知为何,缓缓露出一丝模糊却又忧伤的笑容。
    而“兽园”的一座假山后,此刻正站着一人,他静静地听着飘荡在空气中的曲调,半是享受半是迷茫地眯起一双媚长而阴凉的眸子。
    “少年哟,你莫忧啊……”
    “得与失、聚与散、忧与患……一切不必硬强求……”
    他跟着她一块轻轻地哼唱着。
    他笑了。
    没出声。
    却笑得歇斯底里。
    “不必硬强求……”他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琥珀色泽的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破茧而出”。
    ——姒姜,你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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