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颇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花费还是属于宋辽两国的钱财,大明岛地广人稀,又有整个南洋产出供应,金银对于大明岛来说根本没有太大意义,有意义的是用金银影响宋辽土地上的无数百姓。
    在蔡鞗选择武人道途时,他就知道自己不会被宋国文人所容,从埋藏着的记忆中,他可以举出无数个事例,以此证明宋国文人治国下武人的凄惨。
    “操——”
    蔡鞗刚走出中军大帐,在数丈外诸多军将面前,怒吼高高竖起中指。
    “传令三军——”
    “回杭州——”
    在他仰头怒吼后,刚刚走出军帐的苏眉知道,儿子失败了,本该失落的她,嘴角却微微翘起,并无任何失落、挫折神情。
    军令下达,鼓号齐名,一万五千人马不再行走在泥泞道路,无数人收拾一切可以带走的辎重,数百艘船只已经停靠在江岸边等待……
    长城之外太过遥远,蔡鞗远不如开封能够第一时间得到辽金消息,当他登上船只再次后撤时,赵佶得了辽东送来的消息,面对完颜阿骨打的不满,正当赵佶犹豫不决时,蔡仍八百里加急送回了江南消息……
    “砰!”
    “哗啦——”
    延福宫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赵佶猛然扫落桌案上所有笔墨纸砚,鼻息粗重的让人心惊。
    “好好……”
    赵佶猛然看向蔡京。
    “不愿前来……”
    “那就让他给朕滚出江南——”
    “来人——”
    大内总管李彦忙上前躬身。
    “奴才在。”
    赵佶指着李彦怒吼。
    “告诉童贯……”
    “告诉谭稹——”
    “他们若敢后退一步,朕活剐了他们——”
    赵佶又猛然看向郑居中、王黼。
    “派人——”
    “派人去雄州——”
    赵佶红着眼睛看着两人,狰狞面孔让人畏惧。
    “哪个……哪个混蛋敢滥杀无辜……重罪——”
    “混蛋……”
    “如此羞辱朕……”
    “朕就不相信——”
    “朕不相信数十万精锐会战败——”
    蔡仍传回的加急信件深深刺激了赵佶,彻底暴走的官家让所有人低头不敢大口喘息。
    “砰!”
    赵佶又一脚踢翻破碎了的瓷瓶。
    “四月!”
    “四月必须出兵——”
    赵佶手指一通乱点……
    “哼!”
    ……
    赵佶甩袖愤怒离去,一干弓着身子大臣无可奈何,只得摇头轻叹退出延福宫。
    腿脚不便的蔡京被青衣小宦官搀扶着刚出了大殿,郑居中摇头苦笑道:“老太师不会说了什么刺激蔡驸马话语吧?数千万贯银钱,数十万顷田,蔡驸马就这么不要了?”
    王黼和一干大佬们不由停住了脚步,蔡京眼角扫了眼周边,脸上满是苦涩。
    “郑相又不是没见了老夫信件,再说了,事关天下生死安危之事,老夫又怎能因私而害天下?”
    一干人也不由暗自点头,仅苏和钱庄发放的一期、二期黄金债券就有两千五百万贯,五十万顷田几乎占了大半两浙十四州,如此难以想象财富,老奸巨猾的蔡京又岂能视而不见?又岂能轻易舍去?
    朝臣们不怕蔡鞗霸占数十万顷田地,宦海浮沉了几十年的老混蛋们有的是法子夺回田地,他们不怕蔡鞗离开江南,怕就怕他霸着杭州不走!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宋朝与各朝都不同,并不禁止他人大肆吞并田地。不禁止相互吞并田地,按理说,百十年相互吞并之下,宋国早就应该出现汉唐那般超级家族存在,事实上宋国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够真正影响了朝廷,能影响的也只是朝堂上重臣,即便如此,他们一旦离了职后,也只是民间有些影响力的士绅而已。
    不禁止相互吞并田地,却怪异的没有出现影响了朝堂的政治家族,看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是若知道朝廷征收田地20%—30%的重税时,一切就又如此的理所当然。
    蔡鞗手里有让开封忌惮的火器,一师、二师都在杭州,而且又新组建了个三师,再加上大明岛百十艘大船,即使蔡鞗私自将田地税赋降为10%,开封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一师二师不离开江南,开封除了出兵攻打外,并无太好法子解决数十万顷田地隐忧,可若数万大军退出了江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解决起来并不是很困难,仅一个20%—30%田地税就足以让江南商会崩溃解散。
    众人心如明镜,知道蔡京不可能轻易放弃如此之多田地、财富。
    蔡京叹气道:“我朝赋税日渐不足以用,若能夺回故土,仅赋税可增五千万贯,更是可凭长城各关隘抵挡女直人以兵相挟,事关天下安危之事,老夫岂能任由小儿胡为?”
    “可……”
    “唉……”
    “小五若事前离开了江南,老夫倒不是很担忧,可……正值北地大变之时,小五却要以退出江南之地相挟,老夫甚是担心北地啊……”
    蔡京看向燕京方向,心下恐慌又增三分……
    王黼皱眉道:“老太师,难道蔡驸马真的如此不看好我朝精锐?”
    ……
    “希望……童枢密使莫负国恩……”
    蔡京轻声叹息,目光从北方收回,低头默默走在一尘不染阁廊下……
    郑居中心下担忧,看着王黼道:“我军若胜还罢,若是败了……天下……恐有倾覆之忧……”
    王黼神色郑重,说道:“绝不能让女直人轻视我朝,此战我军必须大胜!”
    一干重臣默默点头,以往还能用百万披甲卒自我安慰,当蔡鞗无情的将牛皮戳破后,他们任何一个也承担不起燕京丢失的后果。
    都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事关身家性命要命之事,所有人都不敢轻而视之,唯恐童贯、谭稹指挥不力,唯恐兵卒残杀辽国百姓激起更大反抗,一干人商议着该派谁前往大名府、雄州,争吵着该拿出多少银钱收买辽国民心。
    蔡鞗并不清楚朝廷发生的事情,此时的他却有些挠头了,花费如此之多,动用了如此之多兵马,结果却成了虎头蛇尾,他又如何与大明国内阁交待?
    自年后离开应天,二月底才回返了杭州,看着前来增援的姚仲教、马四海时,见到阿侬、刘一刀、郭涣时,他竟有种不知所措感来。
    面对内阁诸老质询,蔡鞗刚要开口,三儿推门走入。
    “大帅,开封送来的消息。”
    蔡鞗眉头微皱了下,拆开一目十行看罢,又苦笑摇头叹息。
    “赵佶还真是不作不死,连给丁点机会都不给咱们。”
    蔡鞗将信件送到苏眉手里,叹气道:“朝廷已经决定四月与辽国开战,三四月正值春暖解冻之时,自江南沿河可北上运送钱粮物资,可一旦开打了后,就算用兵卒押运也是不可能。”
    一干老人默默点头,姚仲教皱眉说道:“少主,你与我等老臣交个底,到底是要江南,还是夺了燕京之地?”
    马四海叹气道:“少主,咱们可是花费了无数钱粮,若这么就退出了江南,族里可就真的乱了啊……”
    阿侬一瞪眼,怒道:“乱?老子就看哪个敢乱!还反了他们!”
    马四海正要恼怒与阿侬争吵,蔡鞗苦笑摆了摆手阻住两人。
    “在应天时,鞗儿与军中将领说了些大明岛……也就是明国与中原的关系。”
    蔡鞗看着一干老人道:“大明岛未来有两个发展方向,向北,即以中原为主;向东,那里有十数倍中原之土,那里几乎是一片蛮荒之地,蛮荒不是说那里没有人,而是那里没有国度,只有一个个村寨、部落。”
    蔡鞗叹气道:“对于诸位阁老,以及族里所有人来说,你们更愿意向北,更愿意把子孙送到花花世界的中原之地,但对于鞗儿来说,鞗儿更愿意开拓那片处女地。”
    “为什么?”
    “因为那里更加富饶,因为那里几乎就是另一个孤立的大明岛!十数倍中原之地,更为肥沃土地,中原土地上有的,那里有,中原没有的,那里还有!数百年后,那里足以诞生一个超级帝国,一个堪比……甚至超过中原的帝国!”
    蔡鞗郑重道:“那片荒芜土地是上天的宠儿,有着难以计数黄金白银,民智未开还罢,一旦成为了个超级帝国,未来很可能会给中原制造了个难以想象的敌人。”
    一干老人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刘一刀皱眉道:“臣有些明白了王爷意思,可咱们占了中原,再去抢那片土地也是可以的啊?”
    蔡鞗苦笑点头道:“刘老说的不错,只是咱们的族人太少了,取宋辽而代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蔡鞗叹气道:“给鞗儿三五年时间,鞗儿只需要五个师,鞗儿就可以自海上登陆辽东,自海上直击女直人三寸,别看女直人此时攻无不破,侵吞天下势如破竹,只要鞗儿领五个师登陆辽东,只要一举重创了女直人,他们怎么吞下的也得乖乖吐出来!”
    争斗了一辈子的老人们很清楚以蛇吞象是如何的凶险,能够想象出女直人老巢冒烟的后果,纷纷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语。
    蔡鞗叹气道:“鞗儿暂时并不担心女直野人,咱们缺少的是时间,缺少足够忠诚可信的兵卒,宋人不足信,至少此时的宋人不足信,除非是开封一败再败,彻底丢了江北之地,只有江北百姓彻底对宋国死了心后,江北宋人才能为卒,而逃入江南宋人依然不足信。”
    “除非……咱们成为造反叛徒,彻底摧毁一切,但这并非是鞗儿所愿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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