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钱多多不满冷哼。
    “只知道祸害江南百姓之人,哪里有担任第三师知军的资格!”
    杭州各家老人纷纷点头,第三师是他们立身根本,有过万军卒在手,朝廷想把他们当鸡杀了都难,活了这么久若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邓肃也没想到朝廷会让他担任第三师知军,听着一干老人话语,心下更是后悔数月前的莽撞,想要开口辩解,心下却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开口,杭州……甚至两浙十四州都不会相信他的话语。
    人群嗡鸣声越来越大,蔡仍心下既无奈又感慨,他知道,那个五弟虽然后退了一步,却在江南与朝廷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隔墙,想要取信江南,尤其是两浙十四州,短期内是不可能得了。
    心下暗自揣测是否更加强硬些,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叹息,没了保甲军、义勇军诸多乡勇军后,整个江南无人可以对抗十四州卫所兵卒,无人可以抵挡第三师精锐,除非朝廷调兵进入江南弹压。
    一想到调兵弹压……
    “本官想问问诸位,第三师是否是朝廷兵卒?”
    ……
    “有些事情或许蔡大人不知道,蔡驸马曾言,第三师若不在商会之下,第三师将由驸马府统领。”
    ……
    “也就是说……”
    “诸位家族已经不再忠诚于我大宋朝?”
    人群一阵骚动,蔡仍冰冷语气让孙邃心下惶恐不安,强忍着惊惧冷脸相对。
    “摩尼教刚刚平定,蔡大人就如此看不得江南平静祥和吗?”
    “正值朝廷征讨辽国之时,赋税本已不足国用,蔡大人竟然还要毁了我朝赋税重地,老夫倒要问一问,究竟哪一个才是国之奸贼?”
    蔡仍心下暗恼,不由去看因孙邃的强硬而再次冷脸怒目的一干家族长者……
    “哼!”
    孙邃冷哼一声。
    “北方外敌当前,蔡大人却要在江南兄弟阋墙,欲要动乱了我朝赋税根基,如此奸佞之臣又如何有资格执掌第三师过万兵卒?”
    一干老人相视点头,他们很清楚第三师意味着什么,更明白朝廷因何欲要夺得第三师指挥权,纷纷冷脸相对。
    场面冷淡,看着人群自动分成的两波,看着杭州各家以及无数百姓全都站在孙邃身后,邓肃深深对数月前所做之事后悔不已,他知道,若非数月前逮捕诸多士绅、土财主,也绝不会形成眼前困局。
    无可奈何,邓肃只得苦笑道:“诸位都是我朝之忠良,正如孙老所言,北方正值变故之时,朝廷自是不愿江南动荡,然诸位也不可否认第三师是朝廷之卒的事实。”
    见无人开口,邓肃再次叹息道:“蔡驸马罢去了保甲军、义勇军,江南除了十万厢军已无他卒,第三师……不如我等回府后仔细详谈,此处终非商议之处。”
    邓肃又向蔡仍抱拳一礼道:“大人以为如何?”
    看着无数冷淡百姓,蔡仍心下叹息,只得默默点头,当邓肃说出这番话语时,孙邃等人心下松了口气,知道他们暂时赢了。
    暂时赢了不代表各家安全无虞,活了半辈子老人,与官府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各家,他们很清楚一旦被朝廷、官府盯着会是如何的凶险。
    人群散去,无数百姓渐渐离去,郭涣不知何时出现在堤岸,看着一旁按刀冷脸不语的王禀,无声轻叹……
    “郭老,蔡驸马真的不会再回杭州了吗?”
    听着“大帅”变成了“蔡驸马”话语,郭涣不由看了王禀一眼,目光再次看向早已没了船只的海面,说道:“朝廷是一潭沼泽,江南同样也是,或许……王爷离开杭州是对的,对这个天下亿万百姓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王禀转身看着皓发白首老人,突然说道:“王某想知道……朝廷真的会全部丢掉江北之地,我汉民真的人人为奴吗?”
    ……
    郭涣一阵沉默,又坚定说道:“即使宋国无能全部丢失了江北之地,我大明也绝不会让无数汉民成为胡儿之奴!”
    ……
    “呼……”
    王禀郑重抱拳躬身。
    “末将知晓该如何做了,郭老若有所遣,末将依令听命!”
    郭涣微微点头,看向波光粼粼却空无一船海面……
    “将之八德以‘仁义’为首者为天下将,以‘忠’字为首者为人臣之将……”
    “王爷在学堂里常常将此语挂在嘴边,常言‘天下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语,王爷看似每每羞辱、违背朝廷旨意,甚至于做出‘勾结’辽国之事,然细究原委方知王爷的‘天下’之重。”
    郭涣神色郑重道:“王爷自多年前花石之事便不再信任官家、朝廷,此次王爷亲领数万大军入江南平乱,逼迫着朝廷二十万大军退出江南,王爷对朝廷之官吏、之将皆冷面相对,即便蔡太师、蔡家之子皆以敌视之,独独对王将军青睐有加,并非因为王将军有统兵之才,而是因将军在江南的所作所为,皆因将军仁义待民,已是天下之将所为,故而将军虽非我大明岛一系,王爷亦以将军独领第三师。”
    看着衣甲齐整王禀,郭涣轻声叹息……
    “天下将所作所为非因君王之喜好,亦菲因士林喜好,皆以天下安危为重,皆以亿万百姓为重,注定命运多舛而不被君王所喜。”
    “家,国,天下……”
    “孰轻?”
    “孰重?”
    ……
    郭涣轻叹离去,堤岸上只剩下王禀一人独望无尽大海……
    在蔡鞗决意将第三师置于王禀名下,任由他整顿第三师时,军中就有些不赞同质疑,但蔡鞗还是决意如此,正如郭涣所说,王禀所作所为与开封名下各将有着很大区别,已经符合了“天下将”的要求。
    天下将以天下为己任,历代开国君王虽有些不足,即便后世之人嘴里的枭雄曹操,在他看来都配得上“天下将”三字,若非宋国并非残暴之朝,若非天下并非真的四分五裂、民不聊生之情形,他一准会起兵造反,即便被后人咒骂阴谋作乱,即便死后下地狱永不超生,他也会毫不犹豫炮轰开封。
    正如郭涣所说,若非英明圣君治世,往下将往往都是命运多舛,天下兵将无数,又有几人义无反顾踏上这条不归路?
    王禀一人独站堤岸,直至天色黯淡、伸手不见五指,这才手按刀柄默默离去。
    蔡仍、邓肃心下有些恼怒,甚至有些埋怨朝廷不该一开始让王禀前来杭州,蔡鞗离开后,没了大明岛的压制,本以为王禀会顺理成章的听命于朝廷,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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