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一个眉眼含笑的妇人小跑着过来。
    “乖女儿,有啥事要找妈妈商量,”她把行礼的媚玉按在椅子上,“坐下来,咱们慢慢说,可不能累到你。”
    这可是金山!
    按照往年的行情,怎么也得三五万两。
    这收入,比意满楼三年都多,就算被飞花楼抽两成,还是能赚上不少。
    啧啧,还是花魁赚钱,养一个,比一百个普通货色都赚钱。
    想到即将入账的银子,妈妈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见牙不见眼。
    “妈妈,”媚玉点点头,而后轻声问,“可还愿意要媚玉?”
    “妈妈当然想要,”老鸨眼眸暗暗后很快恢复平静,“你可是我捧在掌心的乖娇娇,只是姑娘长大了,总有自己的路,我们做妈妈的,也不好耽误不是?”
    老鸨并不想得罪媚玉。
    如今已经成为花魁的媚玉,保不准就进了哪个不能得罪的后宅。
    她们做皮肉生意的,虽说也结交了点人脉,却因为这低贱的身份,并没多少人看的上眼。
    好多人,都不是小小的意满楼能招惹的。
    “谈何耽误,”媚玉轻叹一声,“没有妈妈的苦心栽培,也没有媚玉的今日。”
    人都喜欢听好话,即使知道是假话,老鸨也听得舒心,眼眸中的笑意都多了几丝真诚。
    “乖女儿有这个心就好,妈妈也不图别的,就图你们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韭菜熟了才能割,白菜长大了才能被猪拱。
    这样,才会有多多的钱……
    一朝入风尘,一辈子都在里面打滚,无儿无女的,也只有多多的银子,才能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也够自己这辈子舒舒服服过活。
    至于身后事,总归做的亏心事多了,活着的时候快活就行,死后下地狱就下呗。
    反正,够本了!
    “妈妈,若是媚玉想留下,您可否收留?”
    闻言,老鸨大惊。
    小眼睛锐利地打量一遍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后,才压低声音问,“此话当真?”
    她当然想留着这么一颗摇钱树。
    所说五万两银子很多,但这么绝美的人不再属于得意楼,楼里连个撑场子的都没有。
    只是,她不敢这样想。
    百年来的规矩,花魁可以退贱从良,就是官府都不能拦着。
    伺候一个人总比伺候千百个好,所有人都巴不得赶紧脱离青楼,威逼利诱人家直接寻死,被官府知道,整栋楼都保不住。
    主动要留下的,还真没见到一个。
    “媚玉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但,”话音一转,媚玉开口,“前提是,媚玉不做那等肮脏之事。”
    闻言,老鸨不满了。
    “伺候男人叫肮脏?你见哪个女人不要伺候男人?莫不是全天下的女人都肮脏。”
    说着,笑意不断减少,“我还真当你顾念妈妈,原来只想寻个不用应付爷们的地,意满楼庙小的很,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家小姐……”
    “秋情,闭嘴!”媚玉训斥自己婢女后,才笑着开口,“妈妈别动气,听媚玉仔细说来。”
    “您养这么多姑娘,也无非想多赚点银子而已,倘若媚玉卖赎走,您也就只能拿这么一笔钱,以前呢,媚玉在楼里怎么样,妈妈心里也有数,那可算不上好。”
    若不是自己有几分手段,别说当选花魁,命都保不住。
    有时候,美色是一种倚仗,有时候,它又是一道催命符。
    “你这是威胁我?”老鸨嘴角的笑意彻底凝住了,寒着脸开口,“媚玉,妈妈自问待你不薄,该给的全给了,你们姐妹间的玩闹,这可不能怨怪我?”
    这小蹄子,也就刚进意满楼那段时间受了磨搓,她低头后,自己可是费尽心思培养。
    这会儿翻旧账,好没道理。
    若不是性子过于倨傲,就冲这张脸,她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都进青楼七八年了,还傲个个什么劲儿,除了身子没让人破,哪一点跟楼里姑娘不一样?
    “威胁谈不上,媚玉从不打算威胁人,”媚玉打量老鸨一番后,才不轻不重地开口,“正所谓买卖不在仁义在,妈妈做再多的事,也无非为了钱财两个字,只要有银子入账,妈妈又何必在意那么多。”
    “这话说的有道理,”老鸨冷笑一声,“可那些男人不是傻子,不可能把银子白白砸在占不到便宜的人身上。”
    不是自己家的,谁舍得花那么多钱。
    “赚钱是媚玉的事,媚玉敢应承,自然有把握,”她挑挑眉头,徐徐开口,“若是媚玉保证,每年为意满楼入账不少于三万两,妈妈可敢答应媚玉。”
    “你真能做到?”老鸨满是怀疑,“媚玉,妈妈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不出卖皮肉,想赚银子,那是痴人说梦。”
    入了青楼还想清高,把天下人都当了傻子?
    “若是妈妈不信,咱们不防签一张契书,今日起,媚玉每年需为意满楼赚取三万两,以五年为限。”
    “怎么才五年,”老鸨有些不高兴,“这也太短了。”
    “妈妈,贪心不足的下场,您这位历经风雨的长者应该比媚玉更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媚玉的语气已经带着几分警告。
    眼前这人并不是她唯一选择,只是这条路最近,她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此路不通,她可以找飞花楼的景红。
    再不济,也可以先虚与委蛇一番。
    柔媚中带着冷冽的语气,彻底把老鸨从不满中拉出来。
    此女成了花魁,已成大器,随便勾勾手指,就有达官贵人扑上来。
    确实,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老鸨能得罪的。
    “妈妈说错话了,”老鸨轻轻拍自己嘴巴一下,讨好地说,“乖女儿,五年后,又怎么说?”
    媚玉如今二八年华,五年后也不过二十出头,颜色正好的时候,这朵娇花,想来还能再开几年。
    这么好的摇钱树,老鸨可不想放过。
    “这跟妈妈并没关系,”媚玉晃荡一下绝美的长腿,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摘花令结束前,媚玉希望妈妈把奴家的身契消了,改成良籍,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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