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外面去,就是南瞻部洲了。”小木偶指着乌篷船前面放大了无数倍的电影画布般的光幕。
    “你要过去吗?”小木偶半打趣,半严肃的问。
    施夷光稍稍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何,她很不喜欢光幕那边的味道,那气息让她觉得恐惧,本能的想掉头回头,或许真的如同小明君说的那般,一旦她踏足了阴界,就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可逆转的断头路。
    可她必须得过去,施竹子现在可能正在阴界的某个角落,蜷缩着,等着她这个唯一的姐姐去救呢。
    “我要过去!”施夷光认真的点头。
    “走上这条路,可就回不了头了,你真的想要过去?”小木偶这次是真的严肃起来了。
    “真的!”施夷光无比坚定的点头。
    小木偶对着熊猫使了个眼色,熊猫立刻心领神悟,暴起一个萌熊冲撞,把施夷光连带着松赞干布撞出了乌篷船,径直砸入了那电影幕布中。
    小木偶举着才从施夷光手指头上撸下来的须弥芥子,对她招手:“那您一路走好嘞。”
    “臭不要脸搞偷袭,你给我等着!”飞出去的施夷光惊慌的大叫,“松赞干布,救我,救我,保护我,保护我。”
    ......
    施夷光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像是正躺在了一辆古装剧中的马车,摇摇晃晃,颠簸不停。她旁边的小门帘探出去头。
    “这就是南瞻部洲了吗?”施夷光自言自语。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虽说名字叫做阴界,可并没有半点阴冷邪恶气息,相反,那种浩瀚磅礴正统的气势,完全不是菏泽高速路上那个死人国能相提并论的。
    远方,青山绿水间有零星村落,其内袅袅炊烟直上云霄,依稀还能看见成群的孩童追逐嬉闹,而往上,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空气清新。
    这是个不需要pm2.5标准的大世界,施夷光已经确定自己八成已经到了阴界。
    “从南天门出现后,就被人救了吗?”施夷光自言自语,没敢直接出去,而是偷偷掀开门帘,打量外面。
    看过不少古装剧的施某人猜测,这应该是支商队,前面那马车上绑着的麻袋就是货物,而那些马车边上那些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白色武袍,系着十厘米宽腰带的就是镖师。
    第一次看见电视剧外的古代人,这感觉有点奇妙,有点小激动,还有点小小的优越感,一度有种穿越的错觉。额,不对,他们不是古代人,他们也是‘现代人’,只不过他们这个时代没有发现工业。
    赶马车的大汉听到后面有动静,扭头过来,立刻发现了缩头缩脑的施夷光,咧着胡子拉碴的大嘴笑:“女娃子,你醒了!”同时对着后面喊:“妈妈,那女娃子醒了!”
    还好,大家都是汉人,语言就算有变更,可还是能将就听懂,跟着大叔往后面看,正好奇这大汉的妈妈是不是像他一样五大三粗,却发现那所谓的‘妈妈’居然是个穿彩衣的美妇人,不过三十多岁,正骑着一匹红棕色的大马。
    “她醒啦?”那彩衣美妇一喜,一抽马鞭,红棕色的大马撒开腿来,几步就追到了马车。
    彩衣美妇轻轻一跃,飘然上了马车,踢了脚坐在马车边上的大汉,“让开,让开,去前面牵马去!”紧接着,就把懵懵懂的施夷光推进马车,紧接着自己也跟了进去。
    施夷光瞅着眼前这美妇人,心知人生地不熟情况下,还是嘴甜的比较好:“姐姐,你是谁啊,这是哪里呀。”
    彩衣美妇没听到施夷光的话般,或者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只是喜滋滋的上下打量施夷光,从头到脚的看,不住的点头,最后还伸手朝施某人胸口捏了捏,把她吓得麻溜爬到马车角落,惊疑不定。
    “底子不错,养的细皮嫩肉,就是年纪大了些,胸小了些。”彩衣美妇对施夷光品头论足。
    施夷光心里不满,年纪大?阿姨,你开什么玩笑?我施夷光大美人才二十出头好不好,你这个奔四的老女人,居然说我年纪大?还小,我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又没吃你家大米,你管我!
    虽然心里吐槽不断,可施夷光不敢说出来,相反,嘴还是很甜的:“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彩衣美妇笑眯眯的问。
    施夷光挠了挠头,脑袋里电光急转,觉得不能把自己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如实交代。这基本只有两种结果,要不人家以为她是个失心疯傻丫头,要不就把她抓起来,送给官府。
    施夷光想说谎,可又不清楚这边的状况,万一扯了个满是漏洞的谎话,被一眼看破,岂不是更糟,说不定还要被抓起来拷问一番。
    还是装失忆的好。
    “我不记得了。”施夷光‘满是苦涩’的摇头。
    “不记得了?”彩衣美妇微微一蹙柳眉,上下打量施夷光一下,大概是猜出了什么,主动给施夷光找借口,笑盈盈的继续说:“莫不是那失魂症!”
    “嗯嗯嗯!”施夷光用力的点头:“失魂症,失魂症,我得了失魂症。”
    彩衣美妇根本不纠结施夷光的来历,或者说,她大概猜出了施夷光的‘来历’,并不纠结,直奔主题了:“我救了你!你受了伤,昏倒在官道边上,要不是我把你拉到车上来,到了晚上,你定是要被野狼崽子吃的只剩骨头的。”
    施夷光啪嗒啪嗒眼,继续嘴甜:“谢谢姐姐,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报答姐姐。”
    “报答!”彩衣美妇咯咯直笑:“你还想给我报答?是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是施舍,何来的报答?”
    施夷光满脑袋问号,暂时没听懂:“姐姐你什么意思。”
    “仗义施恩,那才需要报答,而我们之间的关系却不是。”彩衣美妇笑嘻嘻的说:“从现在开始,你是观月楼的姑娘了。”
    “观月楼姑娘?”施夷光脑袋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有些傻愣的啪嗒啪嗒眼睛,看着彩衣美妇。
    “会弹琴吗?”彩衣美妇问。
    施夷光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想着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认真的说:“我会对牛,不会弹琴。”说完就哈哈的笑。
    彩衣美妇没笑,蹙着眉看着傻笑的施某人,把她看的一阵发毛,赶紧捂着嘴,不说话了。
    “棋艺如何。”彩衣美妇接着问。
    “我会,我会!”施夷光赶紧点头:“高中的时候,我斗兽棋是班里第一呢!”
    “高中?你一女子,如何参加科举,如何高中?我如何从未曾听说天朝出现过女状元”彩衣美妇皱眉,紧接着又问:“斗兽棋,那又是何种古棋!”
    施夷光也是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嘴巴没封,说漏嘴的了,赶紧打着哈哈用力摆手:“不是啦,不是啦,哪里是科举啦,是我依稀有些记忆,我来的地方,有个名字叫做‘高中’。”
    “原是如此!”彩衣美妇点头,似乎是信了她。
    施夷光心中大呼我施某人足智多谋,这般都能忽悠住对方。
    “那斗兽棋又为何物?”彩衣美妇接着问。
    “斗兽棋!这简单啊,就是大象打狮子,狮子打老虎,老虎吃豹,豹子吃狼,狼吃狗,狗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吃大象。”施夷光双手比比划划,兴奋的解释:“四方四正的格子,每个点上放个牌子,翻过来就是你的,最后哪一方剩下了,哪一方就赢了!”
    彩衣美妇一开始好奇的听着,越听脸色越黑,这是什么玩意,这也能算是棋艺?这要是拿出去,岂不是让文风诗雅的恩客们笑掉大牙。
    这分明是乡间娃娃们玩的消遣玩意,上不得台面。
    彩衣美妇嫌弃的打断了施夷光兴冲冲的描述,接着问:“书法和绘画呢,可有些许造诣!”
    施夷光是个严重的手残党,只练过几天字帖,画过几张素描,可以说对书法绘画狗屁不通,但为了不让自己是个废青的事实被发现,硬是嘴硬的说:“略懂,略懂。”
    彩衣美妇眉宇间一喜,转身就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笔墨纸砚,示意施某人展示下。
    施夷光一个脑袋两个大,娘的,毛笔什么鬼?我的二b呢,你给我毛笔我咋画?
    她硬着头皮攥起了笔,是孙悟空抓大棒那般,硬生生用掌心把笔杆攥住,然后在宣纸上一通操作,不多时,一副达到抽象画之父康定斯基水准的‘丁老头’跃然纸上。
    一个丁老头,欠我两个球,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我说去你奶了个球......
    施夷光丢掉毛笔,面对彩衣美妇的注视,一开始还能装模作样,摆出一副是我画作水平太高,画作内涵意义太多,你境界浅理解不了的架势,可被她看的时间长了,忍不住有些心虚,不自觉间羞愧的低下了头。
    “所以说,你别无所长?”彩衣美妇总结的说。
    施夷光直挠头,心想她这算是丢人丢到异世界了吗?真给’穿越者’丢人,果真,现实中的废物,就算‘穿越’了还是废物。
    “看你这般细皮嫩肉,想来也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怎么连这些都不学学?以后如何出嫁”彩衣美妇心里对施夷光的评价低了许多,这便是个绣花枕头,空有着一副皮囊而已。
    “我学的又不是这些。”施夷光小声的嘀咕。
    却不想彩衣美妇人耳朵灵,听见了她说的话:“那你都学了些什么?”
    “我学了什么?”施夷光也问自己,回忆自己学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总不能说我学了数理化,走遍天下全不怕吧。
    或者说她大学的课程,屠龙术。
    好吧,无论是数理化还是屠龙术,都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止是‘失魂症’了,还有‘疯人症’了。
    “我学了唐诗三百首。”施夷光硬着头皮说,才说出来脑袋一晕,暗骂自己好蠢。
    现在在南瞻部洲,大唐就在南瞻部洲啊。
    “你学过诗词?”彩衣美妇眸子一亮。
    会作诗的才女,某种意义上算是‘知音’啊,尤其是在长安这般诗意的京都,受欢迎程度可是要比琴棋书画消遣的伴儿更受到追捧。
    施夷光被彩衣美妇人看的有些发毛,往后退了退。
    “可否作一首,与姐姐看看!”彩衣美妇人笑着说。
    “不会。”施夷光果断的拒绝,她的确是不会。
    彩衣美妇人闻言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分明接下来就要教训施夷光了,吓得施某人打个冷颤,赶紧投降:“我试试,我试试,别急,你别急啊。”
    施夷光哭丧着脸,作诗?她哪里会作诗呦,背诗都背不全,哪里能做出来呦。
    施夷光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一首诗了,她装成郑重的模样,开始背。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彩衣美妇人有些缓和的脸色在施夷光念出这首诗后,又变得冷若冰霜:“你把我当傻子糊?这是你作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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