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公主留在陈家吃饭。
    陈正泰让人做了好菜,她吃得不亦乐乎,仿佛在陈正泰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拘谨的了。
    接着,她兴匆匆地说着宴会上发生的事,说起自己母亲如何喜笑颜开,又说宫里的变化,接着托腮,看着陈正泰道:“师兄,我以后都听你的,你教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师兄真厉害,什么都懂。”
    陈正泰板着脸道:“这些话,你心里明白就好了,不要四处嚷嚷,树大招风。”
    “噢。”遂安公主很干脆地点头:“我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陈正泰感慨道:“我也希望做一个平庸的人。”
    遂安公主不禁感慨道:“师兄有这样的才华,是不可能明珠蒙尘的。”
    她又眨眨眼,朝陈正泰真诚地说道:“这一次真的多亏了师兄,师兄真比那姜太公和张子良还要厉害,算无遗策,师兄,我想好了,以后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我的东西,便是你的……
    陈正泰听到这里,心里格外的紧张,直到她没有继续说你的东西也是我的这句话,陈正泰才稍稍安心。
    这个时候陈正泰也不想她啰嗦那么多,而是很直接地问道:“师妹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遂安公主毕竟年轻,她起初只想改变命运,而如今,自己母亲已成了九嫔之一,父皇对自己也多了几分青睐,虽然远远及不上长乐公主,她却已满足了,她眨着大眼睛,凝视着陈正泰,抿唇一笑:“我涉事不深,师兄以为呢。”
    陈正泰感慨道:“其实我也涉事不深……”
    似乎觉得跟遂安公主强调这个没啥意义,陈正泰正儿八经的道:“师妹虽是女儿身,可我大唐的女儿,都是豪杰。如今,虽然恩师对师妹对印象已有改观,可做女人,不能只靠别人,有没有想过靠自己?”
    “靠自己?”遂安公主凝视着陈正泰,她若有所思。
    陈正泰一直觉得,李氏皇族的血液里似乎有一种躁动的基因。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特别能战斗,这一点……显然遂安公主也有。
    遂安公主沉吟道:“如何才能靠自己?”
    陈正泰叹息道:“首先,便是要自强,怎么样才能自强呢?殿下有没有想过,当今天下,最需要的是什么?”
    遂安公主若有所思,没想明白,她觉得思考是一件太费脑筋的事,最后看向陈正泰:“最需要什么?”
    陈正泰一拍大腿:“暂时最需要的是两样,一样是盐,一样是猪,所谓无盐不富,无肉不欢,得了这两样东西,那么天下太平也就有指望了。”
    “呀。”遂安公主虽然已经决心完全信任师兄,但是还是有一种感觉你在骗我的样子。
    陈正泰叹息道:“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恰好陈家现在正在做盐的买卖,我这盐,物美价廉,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贝,现在正在日益增产,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缺一个像师妹这样有进取心的人一起合伙,殿下对此,可有兴趣吗?”
    “呀?”遂安公主又发出惊呼。
    陈正泰压低声音道:“殿下只管放心,肯定能日进斗金的,我们是师兄妹,我还能骗你?现在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产量还是有些低,最缺的……还是钱,若是有更多的银子,招募更多的匠人,那就再好不过了。可师妹你也知道,陈家最近手头有些拮据,师妹是公主,天潢贵胄……”
    “可是方才我不是送了许多礼来嘛...”
    陈正泰顿时觉得遂安公主侮辱了自己。
    凭本事收的礼,你还能拿送出去的礼入股,欺我陈家忠厚值比较高吗?
    “师妹啊师妹,你送的都是宫中之物,且多是皇帝所赐,皇帝是我恩师,我陈正泰若是将这些东西变卖,就是不忠不孝,欺师灭祖,这还是人吗?这些宝物,虽是师妹送给了我,可我却要将它们小心翼翼的供奉起来,拿来做传家之宝的。”
    “可是我没钱呀。”遂安公主惭愧的道:“往日我的月例并不多,母亲那里……从前……”
    “可以借嘛。”
    “借?那为何陈家不借?”
    陈正泰露出了难堪的表情,良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长安城里对我们陈家误会的人比较多,师妹啊,别人信不过师兄,你能信不过嘛?”
    遂安公主心思一动,咬牙:“听师兄的。”
    借钱好办,遂安公主脸皮薄,可架不住她的身份高贵,只要舍得下脸皮,便好办了。
    根据陈正泰给李氏皇族查过的三代户口,陈正泰拟列了一个可能借来钱的名册。
    随即将遂安公主送到各家的府邸,陈正泰和陈福在街角鬼鬼祟祟的蹲守。
    遂安公主入府,这第一家,进得乃是大名鼎鼎的泸州都督程咬金的府邸。
    程咬金现在是泸州都督,年初的时候从泸州回了长安,年末方才动身回泸州赴任。
    不过今日程咬金并不在府上,听说公主来了,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兴匆匆的出来,乐不可支。
    过了一会儿,遂安公主便拎着一个大钱袋子,从程家出来了。
    程处默美滋滋地送到中门,口里咕哝着:“殿下要常来,钱不急着还,殿下交代的事,包在我的身上……”
    身后……跟着程家的账房,账房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程处默,等遂安公主的车马走远,他方才道:“少将军看上了遂安公主殿下?”
    程处默听到这句话,身躯一震,面上堆笑的横肉也紧绷起来,他一双眼睛,先是迷茫而呆滞,随即很睿智地看向虚空,良久才道:“我二兄尚可以娶公主,我觉得我也可以,公主是谁不紧要,紧要的是他是公主。我程处默娶的不是妇人,要的是脸。”
    账房:“……”
    沉默了片刻,账房道:“少将军,这借出去的一百贯,殿下会还嘛?还有……殿下希望泸州那边,给予一些方便……这……”
    “这个放心,我交代给家将便是了,都是小事。”
    …………
    不得不说,公主的面子还是比陈家大的。
    虽然陈正泰怀疑,好像长安城里谁的面子都比陈家的大。
    当然,这不是重点,至少两千五百贯钱便算有了。
    陈家确实缺钱,经过一群废物的折腾,家里的现钱已经空了。
    虽然铺子现在卖盐的生意好,可毕竟……产量有限,每日的盈利,也不得不投入再生产。
    陈正泰的目的……是继续扩大生产,将这白盐生产出来,像地上的沙土一样,眼下最重要的是将所有的竞争对手打垮。
    所以……就不得不拿出大笔钱来,扩大生产,招募人手。
    “殿下,我觉得这陈氏盐业的名字不好,既然殿下入股……”
    “入股是什么?”
    “别打岔。”陈正泰绷着脸。
    “噢,噢……”
    “既然入了股,我觉得名儿得改一改,比如……叫二皮沟盐业,以地为名,比以姓氏为名好,毕竟……从此之后,殿下就是我们这买卖的名誉东家。”
    “名誉东家?”
    “名誉东家的意思就是,对外来说,这买卖乃是公主殿下的,以后若是有人不服气,都可以来找殿下理论。”
    遂安公主蹙眉:“可是……我不会和人争吵呀。”
    “不需要争吵,你只需对他们微笑即可,罢了,这都是细枝末节,哎呀,我们是干大事业的人,就不要斤斤计较了。来,殿下……这儿有一份契约,你画个押,往后我们便一起吃香喝辣啦。”
    遂安公主觉得还是有很多不太明白的地方。
    不过……思考好像是一件很费力的事。
    既然师兄已经帮自己想好了,那么……
    她很干脆利落的画押。
    陈正泰松了口气:“殿下有没有兴致,出城去看看,我们现在打算大肆招募人手,扩大生产,用不了多久,这长安城都要用上我们都二皮沟的盐。”
    遂安公主觉得好像自己画押之后,师兄对自己更热情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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