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样滴酒未沾的白纯,结了账开车离去,宋超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吃喝得高兴的宋成,闻声不由问道:“叔,纯哥瞧得起咱们,请咱们吃烧烤,刚才聊得不也挺高兴的吗?你还叹什么气?”
    宋超贤今晚也很想大醉一场,但理智却死死地控制着自己,只好大杯喝了口白水,喝得太猛,呛得咳嗽不止,这才情绪低沉道:“我就是想着,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忘机他一天活得自在,之后我再活几十年,怕是同样没他一天活得自在,你也是……”
    宋成平时吃饭都是盒饭炒面居多,难得吃顿好的,胃口极好,又是半串羊肉串撕进嘴里,爽快地半杯啤酒喝下去,吃得口滑痛快:“叔,你是不是傻?纯哥是大明星,肯定比咱们俩活得自在啊!”
    宋超贤懒得去骂自己这个侄子,只是叹了口气,在圈子里见多了明星,突然见到白纯这么个异类,总是容易心生感慨的,当下也不多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自家只知道吃喝的傻侄子多少有些羡慕,自己却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都不知道轻松为何物了。
    ……
    第二天晚上,电影院里。
    荧幕上播放的,是一部武侠电影,邱小七难得有这样的“公费看电影”机会,一整天都在期待着,这时到了电影院,也不管天凉不凉,硬是美滋滋买了一大杯可乐,半躺着,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看着荧幕上的电影。
    “其实忘机? 我觉得着吧? 电影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预定的受众群体? 觉得好不好看。”
    邱小七吸了口可乐? 全身懒洋洋得似乎都想瘫椅子上了,轻声道:“像二十年前我小时候? 我们黄连岭那连个彩色电视都没有的,一年只有几次电影队来放电影的机会? 那电影现在想想简直都是垃圾? 还没现在播的这个武侠看好看呢,可当时但凡电影队一来,别说我们黄连岭的人了,就是附近隔了四五里的沙连岭、青葱岭的人? 都跑过来看? 觉得特别有意思。”
    “受众群体么?”白纯是经历过那段艰难时光的,深有感触,“武侠的受众群体老少都有,嗯,以年青人、中年人为主?似乎有些偏颇了……”
    邱小七见白纯皱眉苦思? 随口吐槽道:“可别细想了,其实归根结底大家看电影? 不过是为了“消遣”罢了,无论是什么电影? 嗯,除了那些恐怖片、烧脑片? 搞笑、轻松这两个标签? 是一定都喜欢的? 都是来看电影求个轻松的,只要基本的原则没问题,其他都是附加罢了。”
    “是这样吗?”白纯若有所思。
    “不然呢?按那些家长说的,还通过电影学些做人的道理,塑造正确三观不成?哥其实我觉得吧,无论是‘忠良之后’、还是你剑踪里弄的‘主角自我放逐’,其实都搞得有点苦大仇深。”
    邱小七说着说着,也是起了谈性,“就现代这社会,哪还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就算是我爸那样一辈子都喜欢听评书的,只要不是涉及到岳飞、秦桧这样的底线形象,其他的是太监坏、还是文臣坏、还是皇帝坏的事情,他都不怎么在意了,今年年初一,我带我家里人去看《剑踪2》,里面哥你跟人打架的情节,我爸我妈就看得很入神,到了讲主角心路挣扎的文戏情节,我们一家四口人,也就我弟看得入神了。”
    白纯闻言忍不住就笑了,确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自己太沉浸《剑踪》的剧本,就把那些情节,当成很重要的文戏,这也没错,但按市场情况、以最大的收益比来看,自己是没必要那么重视文戏的。
    如邱小七所说,现代社会了,自己这一代,还经历过些苦日子,稍后几岁的人,基本都衣食无忧了,可以说自己国家的人类,已经和封建社会的生活,彻底告别了。
    经历着国内人类发展中,最高的生活水平,哪还能对古时候的百姓生活环境感同身受?
    如果追求最好的电影成绩,白纯就应该专心武戏,和那些“节奏流无脑装b打脸”小说一样,用一场场的武戏,刺激影客心理,让大家消遣了就好了。
    当然,白纯不认为这样就是对的。
    《大话西游》票房扑街、《海洋天堂》票房名气一般、《新宿事件》情节压抑,单看票房的话都不应该去拍,但从长久看、从对当事人的意义来看,就都是值得用尽十二分心血去表演的作品了。
    《剑踪》系列也是同样,这些文戏剧情眼下看着没用,但没办法,每个创作者,对于自己的作品,都是有些情义结的,并不可能只把它当成个赚钱机器。
    简单来说,就是在《剑踪》系列里,白纯知道错了,却不准备改。
    他不想在许多年后回首,发现自己拍的电影只是堆赚钱工具,那些倾注自己全部心血的东西,应该是一段美好的、值得缅怀的回忆。
    不过,对于《剑踪3》结束后,白纯准备拍的功夫片,就可以“知错就改”了。
    “小七你说得不错!这个月给你涨工资!”
    白纯心里一片轻松,新电影的大概风格已经确定,剩下的就简单了,自己这几天“兼听刚明”的想法果然没错,而且还是眼前的小七,在一起时最轻松、说出的话最有道理。
    邱小七顿时就开心起来了:“机哥万岁!我赞美你!”
    年后来跟白纯做事,几乎每个月工资都涨,白纯说自己又做保姆、又当司机、又当助手,一天24小时待命,所以涨工资理所当然,但邱小七却只觉得感激,对白纯都快有种对长辈的尊重亲切感了,这时候自己只说了几句话就涨工资,白纯此刻在她心里的形象简直无比高大了,忍不住就皮了下。
    白纯之前,在网上的称呼有两个,“忘机”和“纯哥”,但这两个都太正经,不知从哪个沙雕开始叫“机哥”,一下子就流传开来,甚至还有叫“鸡哥”的,整天喊着“鸡哥你会不会打篮球”看得白纯头皮发麻,简直就离谱。
    见白纯听了也只是随意笑笑不在意,邱小七就觉得这样得神仙老板活该声名日盛,想起网上的事,就忍不住道:
    “不过哥,这两天网上简直群魔乱舞,我是知道哥你是个守身如玉的好男人的,但网上都开始给你起外号‘三人行必有我白纯’了,还有叫你‘少年阿纯’的,反正是怎么污怎么来,骂你的、维护你的在网上都打得头破血流了,真不管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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