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庄成益经常在赵桓跟前叫嚣国库没钱、国库跑老鼠之类的屁话,但是现在被忽如其来的大雷哐啷一声劈在了脑门子上,庄成益却是没有丝毫的反驳,而是老老实实的躬身应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朝堂来说,赵桓的旨意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有困难要办,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办,而且还得办得漂亮。
    毕竟当今官家是当今官家,不是上皇。
    跟上皇互相对喷几句,玩点儿阳奉阴违的小把戏没什么,反正上皇也就那个熊样儿了,他敢不服,朝堂上的大佬们能喷得他怀疑人生。
    可是敢跟当今官家玩这些,可能前脚玩了,后脚就会被皇城司和东辑事厂的鹰犬找上门。
    所以,庄成益选择了老老实实的记住赵桓说的那几个布政使司以及要求的人数。
    至于地方官府和民间会怎么骂户部甚至骂自己这个户部尚书……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又不会掉几块肉,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赵桓之所以会选择这几个地方的富户和百姓进行迁移,那就完全是天意了。
    天子之意,简称天意。
    因为江南的问题并不是从元朝才开始出现,也不是从明朝才开始出现,而是从大宋时期就已经存在。
    然而跟大明时期南方鄙视北方的情况不同,大宋时期是北方鄙视南方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从科举的录取人数乃至于录取标准,基本上都存在赤裸裸的鄙视,就连考试都实行南北分考的双重标准。
    其中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北方重经史,南方重文辞。北方的士子看不起诗词文赋,仅仅是把这东西当成科举的敲门砖,一旦考中则弃之如敝履。而南方士子则是重视诗词文赋,认为北方士子粗鄙不堪。反正就是谁也瞧不起谁。
    当然,如果只是民间互相看不上,那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后世还有人带地域黑的节奏,用不着太当回事儿。
    然而操蛋的是,大宋朝廷的科举政策也在一直不断的向北方倾斜,甚至出现南方科举两三千人只有二三十人能中,而北方边陲城市一百个人参加科举却又能录取十多个的现象。
    即便到了真宗和仁宗时期,有南方士子开始参与到政治当中也没什么鸟用,北方士子的优越心理依旧还是辣么强烈,两伙人互相鄙视互相排斥甚至在政治上互相敌对的表现也十分明显。
    当时甚至有人认为,在不同的朝代中,如果由南方人执掌政权,就会导致天下大乱,而由北方人执掌政权,则是会天下大治。
    妥妥的地域黑,而且还是一黑一大片的那种,比后世专门黑少数几个省的黑子们可黑太多了。
    这么看来,是不是南方的小伙伴们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实际上,这种地域歧视几乎伴随了整个种花家历朝历代的历史——老李家的时候还出现过山东山西互相看不上眼的情况呢。
    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叫做风水轮流转。
    大宋时期处于被鄙夷地位的南方士子们等到了大明的时候就摇身一变,开始鄙夷北方士子,同样也搞出了南北分考,甚至连录取方面都出现了南北榜。
    当然,赵桓关心的并不是风水轮流转这种问题,也不是大宋为什么会出现南北互相鄙视这种局面,因为这里面狗屁倒灶的原因实在是有点儿多,多到从先秦到大宋,从朝堂到地方,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原因一大堆,就是捋上一天一夜也未必能捋清楚,赵桓也懒得捋清这里面的弯弯绕。
    当一个人手里有了锤子,而且是足够大足够硬的锤子,钉子就不再是问题了。
    赵桓选择的解决办法自然也是充满了锤子风格。
    把江南的百姓直接迁移一部分到瀛州,这里够靠北了吧?
    而且顺带着还能解决宗族这个传承了两千多年,一直暗中跟皇权较劲的问题——
    赵桓搞的迁移是以户为单位,而不是以族为单位。
    虽然从瀛州到江南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是想要从瀛州到明州,也绝不像后世那么容易。
    如此一来,大的宗族直接就被拆分成了两部分,还能美其名曰给他们开枝散叶的机会。
    而且这些被迁移到瀛州的百姓,无论是富户也好,还是普通百姓也罢,一旦远离了原本的宗族,就只能以乡里的身份互相靠拢互相抱团。
    但是别忘了,五个地区选择出来的百姓数量是完全一致的,谁也不比谁差,谁也不比谁强。
    如此一来,这些人更多的还是得依靠官府,宗权的问题也解决了一大部分。甚至因为远离江南,而且又都是来自不同的宗族,这些人也未必会再讲究什么宗权。
    只要再把驻军的问题解决掉,瀛州这边还真就没什么问题了。
    简直完美。
    “去给朕取幅地图过来。”
    赵桓随口对无心吩咐了一句,待无心去取地图之后,又摩挲着下巴对庄成益道:“待回去之后,先从秦会玩那边抽调一些棒子过来给倭奴当监工,再调一部分倭奴给秦会玩,让倭奴当棒子的监工。”
    “让秦会玩提拔一部分女真奴,让女真奴当监工的头目。”
    “监视劳工这种生孩子没谷道的事情,不能让我大宋的百姓来做。”
    听着一条条的毒计从赵桓嘴里说出来,庄成益恨不得直接把耳朵给戳聋了算球——
    说是官家说的,可是谁又能证明这些话是官家说的?
    起居注吗?
    看看记录起居注的那个死太监吧,人家现在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了,明摆着不会记录任何东西。
    所以,这些破事儿最后还是得户部来干,最后这生儿子没谷道的骂名还是得落在自己头上。
    想到这里,庄成益就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声。
    这就是总喊着国库没钱,国库跑老鼠的下场,这就是得罪了小心眼官家的报应啊。
    就在庄成益心里暗自吐槽的时候,无心也把地图给赵桓拿过来了。
    然后赵桓就随手将地图铺在地上,又让人拿了一枚铜钱过来,随手往地图上反复抛了几次。
    “河北,河南,云南。”
    “暂时就先从这三个地方各抽调一个师的兵力,到倭国后整编成一个军。驻扎在银山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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