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慎从小到大在宫中讨生活,习惯了言不由衷、喜怒不形于色。
    暗卫还是首次见到一向镇定自若的三殿下,竟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如此震怒,甚至惊慌。
    孟德颇同情的看了眼暗卫。
    自从三殿下遇到了那个唐小公子,便再也不如以前那般正常了。
    暗卫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毒仙门把人抓走了。可能凶多吉少。”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吃的?毒仙门算什么东西,竟然打不过?让他们把人抓走?难道你们忘记本王是如何交待的?”
    暗卫垂头,身子微颤,重复宗政慎当初的命令:“盯着她,不能有闪失。”
    宗政慎抄起手边的粥碗砸在暗卫身上:“你们就是这样盯着她的?”
    膳房熬煮了一个时辰的晚膳,全喂了暗卫的肩与背。
    强忍着背部传来的热度,暗卫抬头张了张嘴,想想不知该如何解释,又垂下了头。
    宗政慎视线扫向孟德,孟德立即会意,对那暗卫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机会说了。”
    那暗卫这才磕磕巴巴的道出原由:“回殿下,我们本是一直在暗中全力护着,跟不丢人的。谁知另一拨人总与我们较劲,凡事都冲在前头。还时不时的给我们设置障碍,我们几个气不过,不想给殿下丢脸,与那拨人斗起来,就这样,就这样......”
    “另一拨人?”孟德疑惑的看向宗政慎,瞧他似乎成竹在胸、全然知晓的样子,瞬间明白过来,也不由得点点头:“另一拨人是修罗宫的?”
    暗卫忙不迭地点头回答:“对,招式路数,行事作派,是修罗宫的无疑。”
    他小心地觑了宗政慎一眼,从他的脸色揣摩着他此刻的心情,补充道:“修罗宫的人现在也乱成一团。正在想办法救人。”
    “走,前面带路。我要会会毒仙门。”
    宗政慎听到“另一拨人”,就知是终九畴安排的。
    本来两拨人保护一个人,应该万无一失才对。
    谁知却因为两相争斗,让毒仙门钻了空子。
    现在冉少棠估计性命堪忧。
    宗政慎抬脚要走,一直隐在角落里没说过话的人,终于开腔:“慢着。不可。”
    孟德与暗卫同时松了口气。
    这位程先生早就应该有所应对了。三殿下也就还能听进他的话去。
    宗政慎不高兴地挑眉,看向坐在阴暗处的程谓:“为何不可?”
    “以身犯险,不是君主所为。有些事要下面的人去做即可,何必亲力亲为。”其实,程谓想说的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冒险实在不值得。但如果直言,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听进去。
    只有把他的利益放进危险里衡量,他才会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
    “你说的话只有四字说对了,不是君主。我不是君主,不会像我父皇那样冷血视人命为草芥。我不是君主,所以可以救我想救的人,而不必权衡利益得失。程谓我问你,你会追随一个冷血且无视下属性命的君主吗?”
    “孟德,跟我去救人。带上小神医。”宗政慎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
    留下面无表情的程谓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抓狂: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冉少棠是你的下属吗?这有可比性吗?
    终九畴已经第十一次出逃被人举报抓了回来。
    在修罗宫,虽说他是唯一一个除了宫主之外的少主,但大家只要有宫主的命令,全都不敢由着少主任意枉为。
    修罗宫里上下都还记得五年前,十三岁的终九畴刚被宫主带进修罗宫任命为少主。
    有资历的人不服气,暗地里总要给他使绊子,欺负他。
    这事不知为何被宫主知晓,连夜把那个欺负终九畴的人给杀了。
    宫主放言:有对少主不敬者一律杀无赦。
    是以,修罗宫上下无人敢忤逆终九畴。
    而终九畴也在五年间通过自己的努力,逐渐建立起了威望。
    上下无有不服。
    但是,宫主说少主要养身体哪也不能去,修罗宫上下全都支持宫主的决定。
    即便有苏仑里应外和,终九畴也无计可施。
    刘一手高高举起指间银针,狠狠扎在终九畴的穴位上,疼得他闷哼一声质问道:“你想扎死我?”
    刘一手又接着连扎几针,才道:“扎死你也就省心了。我是费了多大心血才把你从阎王那抢回来。你以为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错!你半只脚还在阎王手心里攥着呢。宫主下这个死命令,你别不高兴。他那是为你好。这么多年宫主一直待你如亲子,将来修罗宫宫主这个位置也是要传给你的。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宫主多年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我说过要当宫主吗?”终九畴冰着一张脸。
    刘一手:“你不想当就能不当?”
    老头儿心想,你走个试试?
    终九畴不是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他得到少棠有难的消息后,再也无法安心静养。
    “手叔,你不是一直想回境山看一看。如果这次你肯帮我,我一定带你去见药王宗宗主,倒时候你们可以切磋一切谁更厉害?”
    刘一手哼了一声:“少忽悠我这个老头子。谁厉害不是已经在你这儿分出胜负了?你都千里迢迢跑去给人家当关门弟子了,我这个老头子天天求着你你都不肯学医,你说我去那干什么?烧山吗?”
    提起这个就觉得是自己的隐痛。
    明明自己要辛苦培养的人,却变成了别人的徒弟,任谁会高兴?
    终九畴知刘老头儿在这件事上小心眼,难得扭过头,看着他,哄道:“我那不是没有办法吗?为了完成任务,总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再说,也不是我非要拜师的。是人家求着我要收入门下。”
    “唉!”终九畴叹口气,颇有些傲娇地劝道:“这也没办法,谁让你把我教的这么优秀。人家慧眼识珠,其实不也是变相的承认你厉害。”
    “呸,丰让那只老狐狸,谁稀罕他承认?老头子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做派才离开的药王宗。不然轮得到他当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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