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悉多发现前方雪地上出现了两条延伸到不同方向的痕迹,一个吐蕃骑兵跳下去查看了一番,返回来禀报:“将军,往北方有三匹马的脚印,往东北方向有八匹马的脚印,还有不知名的工具拖动的痕迹!”
    悉多当即道:“他们只有三匹马,跟我往北方追,驾——”
    吐蕃兵将们打马跟着悉多向北方追过去,队伍过后掀起漫天雪花。
    追了两刻左右,前方的马蹄印突然转道向左侧而去,悉多立即带领吐蕃骑兵们追上去,很快就追到了一片冰雪林立的树林边上,三匹马正在树林内寻找野草,但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刷刷刷······”悉多举起手臂向前挥了挥,吐蕃骑兵们纷纷拔出战刀跳下马向树林内围过去。
    没过一会儿,一个吐蕃百户长走过来禀报:“将军,树林里只有马,没有人,只有马蹄印,没有发现人的脚印!”
    悉多大怒:“不可能,难道他们还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给本将军仔细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是,将军!”
    这时旁边一个吐蕃官员伸手出声阻止:“且慢!”
    “将军,我想我们可能被刘审礼骗了,这很可能是他的障眼法,他们其实走的是东北方向!”
    悉多此时也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问:“你是说他们有人在外面接应?”
    吐蕃官员点头:“我不敢肯定,但除了这样没有其他的可能能解释为何这三匹马上没有人!您看,这三匹马的后臀都被人砍了一刀,这明显是故意而为之!”
    悉多看了看,果真是这样,他当即立断下令:“所有人掉头,跟我向东北方向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追到!”
    吐蕃骑兵们纷纷应诺,调转马头就跟着悉多顺着原路返回。
    另一边,苏扬一边赶着马匹拉动雪橇,一边注意身后的动静,直到过了一刻之后没有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王孝杰说:“吐蕃人被那三匹马引开了,这下我们暂时应该安全了!”
    坐在他身旁的刘审礼神色并未放松,说道:“那三匹马不会一直奔跑下去,畜牲有时候比人还聪明,这大雪天夜里很冷,它们很快就会找地方躲避寒风、寻找野草进食而停下来,悉多并非鲁莽憨愚之辈,他肯定会很快发现自己上当了,若我估算得不错,多则一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他就会顺着我们留下的痕迹一直追过来!”
    坐在前面驱赶马匹的苏扬说:“将军放心,在这样的雪天里,吐蕃人的骑兵耐力肯定比不上我们的马拉雪橇,他们的行军会越来越慢,而我们能在很长的时间里保持这个速度!”
    刘审礼神色忧心忡忡,他摇头:“老夫担心的是我等在夜里瞎跑很容易迷失方向,又不熟悉地形和道路,实在危险至极啊!”
    听刘审礼这么一说,王孝杰和苏扬的心里也开始打鼓,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一丁点儿星光,还真不好辨别方向,现在只能凭着感觉走。
    一个半时辰过后,天空有些发白,似乎快要天亮了,但苏扬等人根本就不知道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
    马匹拉着两辆雪橇到了一条深深的大水沟边上,水沟边孤零零的生长着一棵山杏树,这里的地面上已经没有了雪,雪橇不能用了。
    “看来从这里再往北都没有下过雪,我们必须要丢弃雪橇,骑马前行了!”苏扬说完从雪橇上跳了下来准备给秦大石等人躺着的板车装上轱辘。
    他走到板车面前一边卸下车轱辘,一边对刘审礼说:“将军,就算吐蕃人追上来,他们距离我等最少还有二十里的路程,咱们休息一会儿,待找对方向之后再启程吧,您说呢?”
    刘审礼点点头,他走下雪橇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往四周看了看,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伤员们一个个拄着拐杖下了雪橇,在霍撼山的帮助下,赵俊生很快把两个车轱辘都装上,再套上两匹马,这一个雪橇又变成了一辆板车。
    等苏扬把板车弄好,却看见刘审礼和王孝杰正凑到一起商量着什么,他走过去问:“二位将军,怎么啦?”
    王孝杰扭头说:“镇远,我们搞不清楚方向了,也就是说,我们迷路了!”
    苏扬从霍撼山手里拿来羊皮地图看了看,无法从地图上找到与周围相似的地形位置,这下就难办了。
    他皱起眉头思索起来,突然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晃眼睛,他扭头一看,发现这光亮是从耿长生的衣襟上照射过来的,他走到耿长生面前伸手把发光的物什取下来一看,竟然是一根针,针头处还穿着缝衣线。
    “你的?”苏扬拿着缝衣针看着耿长生问道。
    “是啊,校尉!”
    苏扬纳闷道:“你一个憨头大男人在衣襟上插一根缝衣针作甚?你确定你脑袋没毛病?”
    耿长生一副憨憨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在军中摸打滚打很坏衣裳,家里穷,又没余钱买新的,衣裳破了就只能自己缝缝补补再穿了!”
    苏扬拿着缝衣针若有所思,他扭头看了看水沟边孤零零的山杏树,拿着缝衣针在头发上不停的摩擦,一边摩擦一边走向山杏树。
    他走到山杏树下伸手摘下一片树叶,这山杏树的树叶是椭圆形的,他用手指在树叶的中间压下去形成一个小船形状,把缝衣针上的线抽下来扔在一旁,抬头对霍撼山喊:“死人脸,拿一个陶碗过来舀一碗水!”
    霍撼山闻言把长矛插在地上,从战马的褡裢里取出自己吃饭的陶碗走到水沟边取了一碗水。
    这时刘审礼和王孝杰听到声音都向苏扬看过去,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不约而同走了过来。
    “镇远,你在作甚?”刘审礼问道。
    苏扬示意霍撼山把装满水的陶碗放在地上,他把经过摩擦了头发的缝衣针放在树叶上,再把树叶放在陶碗内的水面上,树叶放在水面上之后开始慢慢转动,很快就停止不动了。
    “二位将军请看,针尖所指的方向就是北方,而针头所指的方向就是南方,虽稍有变差,但对于辨别方向不会有影响!”
    刘审礼和王孝杰,包括霍撼山都有些不相信一根针和一片树叶能辨别方向,王孝杰问道:“镇远,你做的这东西能行吗?”
    苏扬道:“将军若不信,可以拨动树叶,让它刚开始朝着任何方向,无论怎么拨弄它都会很快转回到同一个方向!”
    王孝杰闻言伸出粗大的手指拨了一下树叶,但树叶立马开始转动,虽然很慢,但还是在动,而且很快就指向了原来的方向。
    他又拨了一次,这次向另外一个方向拨动,但还是转回了原处,这下他愣住了,扭头看向刘审礼。
    刘审礼不信邪,也伸出手指头拨弄一下,毫无例外,树叶依旧转动到指针原来指着的方向。
    他不解的问苏扬:“镇远,这······这是何故?”
    苏扬解释道:“天地之间有磁力,这个力是南北走向的,若是铁针上也同样带有磁力,只要没有阻力,或阻力很小甚至是忽略不计,它就会被吸引到大地磁力处在同一个方向上!”
    说完,他伸手指向旁边的水沟说:“卑职记得北方有两座山,一是赤岭,二是拉脊山,它们都是东西走向的,所以这两条山脉周围的水脉都是南北走向,因为水是从高处往低处流,所以这两条山脉以南的河流和水沟的水应该是向南流动,以北的水沟和河流里的水应该是向北流动,这一路走来,我们并未翻过大的山脉,所以我们应该还在赤岭和拉脊山以南,二位将军请看这条大水沟,水是从那边往这边流动的,水来的方向与指针的针尖方向基本一致,这也印证了这个方向就是北方!”
    “哈哈哈······”刘审礼很是高兴,大笑一阵之后拍了拍苏扬的肩膀说:“想不到镇远你还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好得很,好得很呐!那······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你以为我们要走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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